>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凡且踏实地过着,宁静的草原隔绝了一切战火的讯息。直到某日,大雪覆盖了草原,这群朴实的草原人才惊觉冬天的来临。
齐卡洛几乎得罪了部落中所有的姑娘,老母亲恩赫急愁了头发。正在她愁眉不展之时,却有人提着精心缝制的皮衣兽靴,走入她的毡房。这个女人的到来,让恩赫看到了希望。
齐卡洛与曹禹回来时,正看到琪琪格提着篮子从毡房中走出。琪琪格有动听的嗓音,黑白分明的大眼,已育下一儿一女的她,那对垂在胸前的乳房仍像少女一样丰满而紧实。琪琪格见到齐卡洛,低垂着头快步离去。齐卡洛来不及反应与她撞在一起,他别扭地朝着她背影喊道:“琪琪格!琪琪格!”
琪琪格转过身,漂亮的大眼朝齐卡洛凝视,向他挥了挥手,走向远方另一个毡房。
“谁?”曹禹问。
齐卡洛望着琪琪格远去的身影还没回过神,就听身后一道黄鹂般的嗓音回道:“是琪琪格!阿哥最喜欢的女人!”
回话的是塔娜。齐卡洛一惊,慌忙与曹禹解释:“都是过去的事!老子现在不喜欢她。真的!”
曹禹似乎没有太在意,拍了拍齐卡洛肩膀,两人一同进了毡房。老母亲恩赫已将热好的饭菜摆在了中央,见大伙儿都回来了,又端上了一锅冒着热气的汤。饭后,恩赫将齐卡洛叫到一边,拍着他的手背,语重心长道:“琪琪格来过了。”
“老子知道,刚才看见了,”齐卡洛一边与母亲说话,一边注视着与塔娜闲聊的曹禹,“她来干什么?”
“来送吃的,还有衣裳,都是你能穿的。”
齐卡洛不解地问:“她这是做什么?”
“这还不明白,都是为了你!”恩赫拉着齐卡洛又道,“琪琪格的男人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她一人要养两个娃儿,撑不住。”
“撑不住就来找老子?”
“琪琪格虽然是寡妇,但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好女人。她是你三叔儿子的媳妇,现在她能想到你,也是因为过去你对她好。”恩赫问,“你不是喜欢她吗?”
“那是以前,”齐卡洛注意到曹禹朝他这边看过来,故意提高了声音,“老子现在不喜欢她!”齐卡洛见曹禹有意无意地笑了笑,立刻堆起了笑容:“老子有喜欢的人。”
“阿哥,你现在喜欢谁?”塔娜问。
齐卡洛眼梢瞟着曹禹,嘟嘟囔囔道:“反正老子心里是有人。这事儿,你们甭替老子操心。老子心里有主意!”
塔娜与曹禹相处多日,已然熟稔,她笑着转过身,问道:“阿哥心里的人儿是谁?阿绿哥,你知不知道?”
曹禹笑着不说话,在温和地烛光下摇了摇头。
这夜,齐卡洛迫不及待地将他拉回营帐。帐外的天已经漆黑,齐卡洛点上一支火烛,两人坐在榻上。“你知道!老子心里想啥你都知道!”齐卡洛挨得近地拉着曹禹的手,“答应老子,留在这儿。阿妈那儿你不用担心,她喜欢你。虽然老子现在还没法儿和她说这事,但往后一定会与她说清楚,老子绝不让你受委屈。”
曹禹并未抽出手,他笑着斜倚在榻上:“你说得这是什么浑话!男婚女嫁,天经地义。你与我一起,算什么道理?如今,难得有人愿意与你相好,又是你曾喜欢的,不正是天赐良缘?”
“可老子现在喜欢的是你!”齐卡洛强硬地靠上去,认真地说,“只要你想要的,哪怕上刀山下火海,老子都会为你拿来!”
曹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齐卡洛探来的脑袋:“这些日子与你在草原,我很愉快。没有战火纷飞,没有尔虞我诈,更没有一身放不下的责任。每一天都在为自己过活,那么自在、那么惬意,虽然少了过去那种傲视苍生的豪迈,却非常的快乐。齐卡洛,若我只是个汉族女子,无需那些荣华富贵,我都会答应你所说的一切。若你不是齐卡洛,仅仅是乡野中胡族的无名悍妇,我也会留在这里与你结下连枝养儿育女。可惜,你不是,我也不是……”
“不是又咋样?”齐卡洛急了,不自觉吼了一声,“不是婆娘,咱们就一定不能在一块儿?这又算啥道理?”
“这是规矩!”曹禹低沉道。
“谁定的?”
“祖宗!”
齐卡洛顿了顿,抬起脑袋:“你汉人祖宗定的!咱们祖宗没这规矩!”他死赖地趴在他肩头,扒拉着曹禹垂在胸前的黑发:“老子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要个娃儿。老子每天看到你去巴特尔老爹那儿教他小孙子武功那亲近的劲头,就知道你想要个娃儿!有个小娃子真那么重要?”
“那是我曹家血脉的延续,怎能说不重要?”曹禹抬手弹了下他的额头。
齐卡洛摁住曹禹:“迂腐!老子不那么想!能和喜欢的人过日子,老子宁可一辈子不娶媳妇不生娃儿!”
“一派胡言!你我身在世俗,就得守那世间伦常才可享得天伦,”曹禹仰天虚望星辰,一脸肃穆,“倘若一意孤行,逆流而上,必会引至灾祸。”
“能有啥灾祸?”
“众叛亲离。”
齐卡洛呜咽了一声,倒在他身上。他又想到了老母亲。阿妈成天念叨要他娶媳妇生娃儿,他心中很烦躁。齐卡洛虽然嘴上不说,但对阿妈是否能容下曹禹也是心慌。只是他相信总有一天,阿妈和塔娜会把曹禹当做亲人。齐卡洛不怕阿妈那边,他怕得是曹禹,曹禹对事过于冷谈。情爱是两人的事,如果从头至尾只有他齐卡洛一人火热,这事就永远成不了。
“老子不怕那事,”齐卡洛说,“只要你说会一直跟老子在一块儿,老子什么都不怕!”
曹禹闭上了眼,依旧沉静地依旧波澜不惊。齐卡洛急了,他大声问:“你到底喜不喜欢老子,能不能为了老子留下?”
曹禹缄默了许久,最终,无情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