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6…8 1:05:59 本章字数:3058
她甚至指点着继续告诉他道:“从那条路过去,再往东,再转过左边的山道向上走,会有个主屋是绿琉璃瓦的大宅院。他就在那里。”
她必定仔细问过驿卒凝香小榭的方向茕。
在这样两面临山的陌生小镇,连房屋都格局不一,又是看不到日影的阴天,她所指的方位居然半点没错。
萧寻好一会儿才道:“小白狐,你有时候还是挺能认路的。”
欢颜抱着膝,长发被风吹得扑到萧寻脸上,绸缎般柔柔的,软软的,微微地痒。
他很想伸出手去,为她拢一拢发。但他隔着缭乱的发丝看向她,终于没有伸出手去。
那张看似平静却恍惚的面容,仿佛会因任何极细微的动作而崩溃落泪。
小白猿仿佛感染到主人的情绪,难得的没去跟阿黄炫耀它能随主人爬到屋顶的绝技,围在欢颜身边不安地转来转去呐。
欢颜道:“阿寻,他明知我们会从这里走……你说,他是想送我们一程吗?或者……他想离我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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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近些,更近些。
从今一别,各自踪迹杳杳,再难相见。
他该想着送送她,就像她的确感觉出……
这一刻,他离她很近,很近。
却看不到他的容貌,听不到他的声音,握不到他温暖的双手。
她深深地呼吸着,嗅着空气里的芳草青香,想着许知言也正不远处,嗅着这样的空气,泪水忽然间再也止不住。
她慌忙擦去,平静地说道:“他想离我近些,更近些。只因他知道,从今后我便离他远了,更远了……也许永生永世,再不能见一面。”
萧寻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强撑着。那嗓底的沙哑听着让人着实心疼。
他叹道:“欢颜,时至今日,一切随缘,更好。”
“一切随缘?就是让我心甘情愿地认了命,跟你到蜀国去度过下半辈子,从此再不能看他一眼?”
“未必。五殿下也说了,或许他们会出使蜀国,或许我会带你来吴国,只要有心,总还有机会相见。”
“那时,我是他人妻妾,他是他人夫婿。便是越得过路上的千山万水,越得过心里的千山万水吗?”
萧寻不能答。
何况欢颜口中的他人,指的正是他。
唤他唤得再亲切,她心里与众不同的那个人,始终不是他。
而欢颜望着那边蒙蒙的山,眼底渐渐泛出异常乎常的灼亮光彩,坚定得出奇。
“萧寻,我想去见他。你不要拦我。”
萧寻凝视着她,慢慢地笑了笑,“嗯,我不拦你。你也知道的,我从未勉强过你做任何事。”
“嗯,谢谢你。”
欢颜笑着相谢,只是堆上笑着的同时,也有泪珠从颊上滚落。
她赶忙低下头,又要去擦泪时,萧寻的袖子却抬得比她还迅速,飞快为她擦了泪,轻笑道:“不用谢,你只需记得,你永远有我这个朋友。你如果累了,如果支持不下去时,我会借你肩膀靠上一靠。”
欢颜点头,然后望着他,微微地红了脸。
“现在可以借吗?”
萧寻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肩。
欢颜果然将头靠了上去,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天始终没有下雨,但半晌之后,却有什么打湿了他的肩膀。
他听到她压抑得几乎微不可闻的泣音:“萧寻,其实我怕得很。”
他笑着拍了拍她,“别怕,退一步……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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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寻将欢颜带下屋顶时,她眼圈红红的,神色却已平静许多。
萧寻一边令人备马,一边向她笑道:“我也有桩东西要给他,正好请你顺路带过去。”
欢颜问:“什么东西?”
萧寻返身回去,不一时捧来一个长长的包袱。
打开看时,正是许知言的琼响宝琴。
他道:“前儿锦王生病,我过去瞧他,不慎把他的琼响跌坏了,因此带出锦王府请名匠修理,到临走时才修好,谁知忙乱中放在自己车上,竟给忘了。如今……也该完璧归赵了!”
欢颜一抚琴弦,听得熟悉的音色在指间淌出,顿时展颜,“这的确是他至爱之物,一时半刻也离不开。若你真的带走了,只怕他会派人赶到蜀国和你讨要呢!”
萧寻含笑不语,心却沉了沉。
是许知言亲手割弃了自己最爱的琼响,将它砸碎于地。
他仿佛又听到许知言喑哑着在说道:“自古知音稀,千载一绝弦……”
弦绝心碎,声声沥血。
那个目盲心明的男子,很清楚他未来面临的是什么,欢颜未来面临的又是什么。
而欢颜……
她也该清楚她不顾一切找回去,会给许知言或她自己带来多少难测的风险吧?
可她依然做出了这个选择。
想到许知言身边,还有正牌未婚妻在,萧寻不知道该去佩服她的勇敢,还是嘲笑她的愚蠢。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替她包好琴,看她重新梳齐了长发,便令人牵来了马。
他问:“如果他留你,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欢颜答道:“若他留我……我就不回来了!”
“小白狐……可你还有一堆嫁妆在我这边呢!如果你不回来,不是让我占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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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改,三春秾艳,一夜繁霜(一)
更新时间:2012…6…9 1:39:54 本章字数:2888
“就是那些衣裳和那些破铜烂铁吗?我不希罕,留着你赏人吧!我带着我的阿黄和小白就成。”
“留给我赏人……”
萧寻拍拍阿黄肚子上的大肥肉,慢悠悠地笑道,“说得我就是个俗得不再俗的俗人,不知多希罕你的破铜烂铁……”
欢颜一呆,忙拍拍他的肩,说道:“没有。其实我很希罕那些破铜烂铁,只是带着它们,毕竟行动不便。”
她说着,便又踌躇茕。
萧寻只觉她拍他肩膀的动作,实在和他拍阿黄肚子的动作差不多,都是出于下意识的安抚和讨好。
什么时候,他沦落到和狗一样冀盼他人安抚的地步了?
他吸了口气,站起身踢了踢阿黄,说道:“懒货,该起来了,你姐姐喊你一起出发啦!”
阿黄伸了个懒腰,摇着尾巴甩了甩毛,顿时一身肥肉乱抖。
欢颜正在发愁,闻言便瞪他,“你才是它哥!”
萧寻嘿然笑道:“我是它姐夫!呐”
未待欢颜发怒,他又已叹道:“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欢颜默然望着他,再无半丝愠意。
许久,她轻声道:“萧寻,对不起!”
萧寻大笑起来,伸手便在她脸上重重一捏,高声道:“小白狐,什么时候跟我这么生分?当真想伤我心来着?”
欢颜揉揉给捏疼的地方,看他满面的明亮笑容,便觉得笑不出来,“真的伤你心了?”
萧寻笑道:“心这么容易给伤,我岂不是早就千疮百孔了?看你们这些女人,做事婆婆妈妈的,看着真是厌烦!我让人送你过去吧!”
欢颜凝眸看他,好一会儿才道:“谢谢。”
萧寻便拍拍手,招呼海沧蓝、大卢过来,令他们亲自护送欢颜过去,自己牵马送到驿馆外。
小白猿见得出门便兴奋,吱吱乱叫着,已先于欢颜一个箭步跳上了马,在马鞍上挤眉弄眼翻跟斗,为自己的轻便灵巧自鸣得意着。
萧寻不做婆婆妈妈的事,但把欢颜扶上马后,又忍不住婆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