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2 / 2)

我蓦然产生这样的体认。这个表面残酷冷血绝情的男人,其实也不过是想守护自己最在意的人的寻常男子罢了。他的一腔热情,早已给了那人,再无余力,分给其他人。所以,注定了,他生命中的女子,如月妍,如佟轻羽,如欧阳如雪……没人能得到幸福。他的心,永远不在她们。

爱上他的女子,必不会幸福。幽幽叹息。不可以爱上这样的男子啊,我在心中提醒自己。

“所以,你轻车简从,以富人出行之姿,往漠北商道。实则已叫人暗中跟随,想诱敌出击。而令侄奏请朝廷,至少要一日之工。调集军队,少则一日,多则三日。待所谓剿匪大军出发,已是三五日后之事。倘使朝中真有人与贼匪勾结,正给他们以错误讯息。”我必须不停说话,才能分散胸口莫名的痛楚,“所以,鬼一没有与我们同行。”

“不愧是先生的弟子。”他轻笑,以手指沿着我裙裾上摇曳青莲,缓缓描摹,“弗如,你再推测,你此行所扮演的角色罢。”

扮演的角色?我垂眸而笑,我的人生,由来都在扮演不同角色罢?母亲眼中,不给她找麻烦已经阿弥陀佛的女儿;继兄姐眼中一无是处的继妹;他人眼中不过不失的学生。

而今,又在一个古人生活里扮演更复杂的角色。

只有父亲在世时,我曾无忧无虑地做过自己,做一个天真烂漫幸福的孩子。或者,在优罗难眼前罢。在他眼前,我是一个毫不掩饰自己处境和喜怒的少女。

“王爷既微服出行,傩自是随行女眷。”如果不换女装,那就是随行男宠,这可是王府那些姬妾硬扣给我的头衔。

“傩,你可会怨恨我?此去路途险恶,未知结局如何。”他探身过来,吃掉我捏在指间的青梅。

他菲薄的唇,抿过我的指尖,留下温热湿润的怪异感觉,像火一样,燎灼我的神经。

第七章 路遥(4)

我下意识挥开他清癯的脸,以至于忘记控制力度,渊见毫无防备地被推开,一头撞在车厢内镶有雕花装饰的窗棂上,发出“扑通”一声。

声音之响亮,连外头人都听见了,出言询问。

“爷、夫人?”

我傻在原处数秒。要死,他这一头撞上去,不会撞死过去罢?虽然推卸责任是人类本能反应,可是,我在心中叹息,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个满眼残酷的太子大抵第一个不放过我。还有,那个他拼一身病骨也要保护的人,会伤心吧?一如我,那日清晨,唤不醒父亲时的锥心刺骨之痛。

唉,扑身过去,我扶稳渊见,捧着他的头检查,看有无肿块,若脑震荡就遭了。

在我胸前的头颅静默一会儿,终于低低笑起来。

“傩,你真不温柔。”他脱开我略显粗鲁的怀抱,似笑非笑地凝视我,“傩,你担心我,可是?”

去你的!我狠瞪他一眼,真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他还能说笑,抵是无事。我退身回自己早先坐的角落,抓起一块山楂糕,狠狠放进嘴里,仿佛咬他的肉一样,用力咀嚼,以泄愤。

他的反应是将头埋进锦垫中,闷声窃笑。

大约是笑得太过,岔了气,最后竟咳嗽起来。

你笑啊,再笑啊!咳死你!我白了扑在锦垫里笑不可抑、似老鼠偷油得手般乐不可支的男子一眼,考虑是上去扑杀他灭口,还当他旅途逸闻就此作罢。

末了,我只是伸出手,轻轻拍抚他的后背,替他顺气,也把糕点渣一并抹在他衣服上,算是报复。

唉,这样一个男人,竟要离开自己豪华气派的府邸,在未知险途,才能放下沉重身份,稍显轻松颜色。我不忍,也不想扫他的兴。

撩开一角车帘,外头天色渐亮,城门在望。

“傩,路途漫长迢遥,先睡一觉罢。”他温柔的声音,自锦垫间传来,有些闷,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嗯。”反正我也没睡醒,对着这样的他又有些来得太诡异的无措,弗如睡觉。

躺在他身边,我抱住一只锦垫。

少顷,渊见的手,环上我的腰,轻轻贴近我。

这次,身体没有僵硬,没有下意识抗拒。

渊见的体温,比常人总略低些,在夏日里,倒不觉得被他抱着会不舒服。

原来,身体有自己的记忆,真的会习惯另一人的气息。

我悠悠吐纳,闭上眼。

“燕鸿过后莺归去,细算浮生千万绪。长于春梦几多时,散似秋云无觅处。闻琴解佩神仙侣,挽断罗衣留不住。劝君莫作独醒人,烂醉花间应有数。”

渊见幽还低回润雅的声音,和着温凉轻浅气息,环绕着,回荡着,送我渐入梦乡。

……傩,莫负我,莫负我……

第三部分

番外之前缘(1)

偌大的兰馨苑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息,让所有来往的宫人们无不屏息凝神,放轻脚步,生怕一个不小心惊扰了来这座城郊别馆小住的天皇贵胄。

福江淡定自若地指挥着宫女太监将一总主子们日常惯用的器物摆放到最妥当的位置,惟其眼底的轻愁,泄露了她的担忧。

如今,宫中为了争夺太子谪位,所有可能不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们,无不主动或被动地卷进这场可怕的宫闱游戏之中,无法自拔。

娘娘虽然以十四皇爷同她身体违和,奈不住严寒,向皇上请了旨意,带着他和冉惟,到京郊行馆里过冬,暂时回避了这一波的宫闱惊澜。可是,避得了一时,终避不了一世。

“福江姐姐,这如意碧玉盏搁哪儿好?”小宫女悄悄接近,低声问。

福江敛起所有澎湃思绪,指了指雕花长案。

“放那上面罢。记得每日早午晚都要进来换上干净的水,再往里头撒几枝腊梅花苞。”

“是。”小宫女诚惶诚恐地点头应是。她们这班人,长年留在行馆别苑里,一年之中也难得有几次能见着宫里贵人的真颜,紧张,是难免的。

“你们忙完了,就留两个机灵的在这里伺候着,其他人就都下去歇了罢。”福江挥手。娘娘带王爷和皇子出来,一为避政,二为让他们放下一身约束,可以痛快地在这淡淡夏日里,放纵恣意地玩耍一番。这班宫人们前后跟着,总是不美。

“是。”小宫女倒也乖巧伶俐,弯腰退开。

一身素雅的德妃似笑非笑地自内室踱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俊美小童。

言其俊美,是因着这两个男孩,小小年纪,已能看出日后必是能引无数女子竞相折腰之相:一色式样浓长飞扬的眉毛,狭长上挑的凤眼,挺直的鼻梁。差别只在,一人唇薄,一人唇厚。两人都穿着普通富贵人家小孩儿穿的团花真丝小衫,捆脚蟹青的中绔,足登薄底皂靴。看打扮,是要演练什么。

“娘娘,十四皇爷,三皇子。”福江立刻福身行礼。

“免了这些个繁文缛节罢。”德妃微笑着摇了摇头,“难得出宫,你还惦记着主子下人的身份,累不累?”

“有奴婢替主子累着,主子才可以安心。”福江礼数不改。宫里有无数眼睛盯着他们,宫外不见得便没有,稍有行差踏错,她性命不保无妨,但若连累了娘娘,却是她死也不能原谅自己的。

德妃咽下一声叹息。一入深宫,再无自由,她何尝不晓得?

浅笑一下,她回身问身旁的两个小男孩:

“渊见、冉惟,你们要表演什么给我看啊?”

薄唇的男孩抿了抿嘴,没说话。

唇厚些的男孩则欢悦地捏起小拳头。

“母亲,我们新学了一套拳法,想让母亲看看呢。”

“好啊,让娘看看你们的武艺可有长进。”

两个小孩儿一前一后走出房间,在门廊前的小天井里,摆开功架,缓缓练起拳来。

看了没多久,德妃就微讶地挑眉,五禽戏!看来宫里这次请来传授功夫的师傅,颇不简单呢。

福江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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