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又拉着我的手到茶馆去喝茶,他还是坐在以前那个被我炒卖过的位子上面,我看着他身后的那句诗,心里有一丝的恍惚。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我的宿命和他的紧紧连在一起,扯都扯不开。
“这句话帮你挣了不少钱吧?”他浅笑吟吟道。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爽呢,真把我看成钱奴了。这还不是因为你的粉丝太多了,刚才还有那么多女粉丝问你要签名呢。
不对呀,“我那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呢?”
“送人啦。”
“送人?”
“嗯。”
原来,他刚才被那些小姐团团围住,是因为他正在派发礼物啊。
“早知道你要送人,就应该拿来拍卖了。”
他正在喝茶,听到我这么说,差点呛着,盯着我,神色莫辩。
他肯定在想,我这还真掉进钱眼里了。
我的嘴角逐渐上扬,最后在他的惊诧无言中哈哈大笑。
他的嘴角逐渐涌上笑意,温柔地盯着我的脸。我止住笑,回视他,我惊奇地发现,他好像真的成了漫天飞舞的细雪,飘飘洒洒地落在我的发梢,我的眉间,我的唇上。
我的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抚在他的面颊上,然后轻轻地描绘他优美的唇线,痴痴迷迷间,他张口含住我的手指,轻轻地用力,我只觉得阵阵酥麻弥漫全身,我好像跌进了另一个世界。他伸手扶住我的头,不让我跌进去,用嘴唇挑逗我所有的感官。
就在我意乱情迷间,下面大街上开始人声鼎沸,我心头一惊,慌忙推开他,转头看向大街。
正有一辆囚车从楼下经过,囚车上的人,蓬头垢面,面无表情。我心神一动,这人怎么那么眼熟呢,就算他现在形容邋遢,被禁锢在囚车里,但还是觉得他俊逸风流,正踏着古曲,踏着月色,漂浮行来。
“这人你认识,但也不认识。”耳边传来初过飘渺的声音,我转头,他的目光还定格在囚车上的那个人身上。
“他是容哲,他还有一个名字,叫蓝剑箫。”
我本来已经认出来了,只是不敢相信,现在确定了,他的琴声和暗香的琵琶曾经是艺馆的双绝。
我的心揪了起来,想我在东都的时候,认识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啊,谢幕是沈方之,蓝剑萧是容哲。我身边就那么容易潜伏么?
我有些没站稳,初过伸手扶在我的腰间,被我躲开了。我心情有些灰暗,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离去。
初过过来拉我的手,被我甩开了,“晓莺是你的人?”
初过轻笑出声,我有些恼火,他忙道:“你这个性子,能忍到今天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你……。。”
我气结,从头到尾,我在他眼中竟然只是个笑话。
他忍住笑,正色道:“以前是。”
“以前?”
“你在东都王府的时候,我派她去的。”
他下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派晓莺去,就因为晓莺单纯,单纯的人,往往是最优秀的间谍!
不过,他说得理所当然的样子真的让我非常恼火,就在我要发飙的当口,他忽然弯下腰长揖道:“小生要怎么做,娘子才肯原谅小生?”
他这个举动,毫无道歉的诚意,就仿佛闲闲道:“我错了,我求你原谅。”
我有一瞬陷入深深的恍惚,时光仿佛倒回到我和他初相识的那会儿,他说我鼻子塌,然后也是这般霸道,说他错了。
他的笑意凝固在嘴边,静静地凝望着我,我们就这样杵在茶馆的门口,忽然同时大笑。
笑完,我撇撇嘴,往回走,他走过来,牵起我的手。我们没有沿原路返回,走的是一条我没有走过的小径,两边是绿油油的田野,烈日微风吹来,心底的浮躁和挣扎逐渐被吹散。我极目远望,天空中白云悠悠,周际万籁寂静,不远处的江面上,一片帆影乘风而过,屏峰渐远。
这就是我和他的生活,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对镜描眉,有的只是大悲大喜后的平和淡定。
这样平静的日子,我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吗?和他?
为谁泪盈睫
道元三载,南方从梅雨季节开始,雨水一直很多,我和初过坐在屋子里发呆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很担心地看着窗外。终于他的担心没有多余,八月初的几场大雨,让靖朝上下开始陷入恐慌之中。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的人影。杜钊还在院子里,我问杜钊,杜钊说不知道,只知道他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原来,昨天他对我那么好,是因为他要出远门了。我(炫)恍(书)然(网),他做任何事都不是单纯简单的。
因为这次洪涝,从那一天开始,初过彻底结束了他的闲散人生涯,在整个朝堂一片倒的千呼万唤中,开始理事。
我待在屋子里度过了几天的无聊时光,然后开始在脑海里搜索治水的策略,大禹、李冰、范仲淹,这些人都是治水的名人,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是怎么做的。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就是洪涝灾害之后一般都会有瘟疫爆发。这次洪涝,受灾范围之大,灾民之多,历史罕见。如果爆发瘟疫,到时候,药材肯定紧张,物以稀为贵,这样,肯定会有人哄抬药价,从中牟取巨额利润。瘟疫要是得不到控制,这对现在的靖王朝而言才是灭顶之灾。
除此之外,等到灾情结束,秋粮收不到,粮食的价格肯定又要疯长。
我琢磨了好几天,最后找来郗侃和许南。欷侃一直在外面飘,对江湖的凶险比较了解,也比较有经验,我让他到北部中原地区去收购粮食。许南以前做过茶叶的生意,药材这一块就由他负责。而我,则负责调度。
许久没有见到这两大帅哥,当他们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唏嘘不已。我对他们的感情,其实没有对其他人那么深,但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当我经历过这么多背叛和伤痛之后,这份友情显得尤为珍贵。
郗侃听完我的话后,沉默了很久,我的心逐渐往下沉,郗侃属于行动派,我请他做的事,他几乎没有犹豫过。天下这么乱,我知道,这件事很难,但是以郗侃的能力,这并不难办到。
“这是夫人最终的选择?”郗侃笑问道。
选择?
郗侃接着道:“夫人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决不负所托。”
我愣了好半天,就在我恍惚中,郗侃向我长施一礼后离开,我的目光长久地定格在郗侃的背影上。
“郗侃一直以为夫人会帮独孤公子。”许南开口道。
我转头,许南微微一笑,道:“我也一直这么以为的。”
我终于听明白了,郗侃是说,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初过。
南朝现在的处境,对凤凰而言,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不管凤凰现在要不要攻打靖朝,要是靖朝没办法度过这次危机,靖朝必将大乱。
而我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帮助靖朝,帮助初过,度过这次劫难。
我们正坐在茶馆临街的位子上,我呆呆地看着楼下空旷潮湿的街道,一阵阴冷的风吹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冷噤。我的心情,一如阴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