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伟夹了块排骨放到丁岚的碗里,说道:“你做记者这么多年,不是不晓得当中的利害。如果这么容易,黑社会就不会形成了。”
丁岚拉下脸,说道:“你是说我的想法天真,不切实际?”
大伟低头扒了一口饭,说道:“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是这样。”
“你怎么老跟我唱反调?”丁岚被说得急起来了,“你不希望那些黑社会都消失吗?你不恨他们吗?”
“我恨,”大伟紧捏着手里的筷子说,“我巴不得他们全都消失,不过你真认为有可能吗?”
丁岚被问得说不出话来,想争辩又无从争辩,只得在碗里把汤匙捣得叮叮响,又转过身跟任笑迟说:“笑笑,你看他,这两天我说什么他都跟我拧着说,还说动气对身体不好,就是他在气我。”
任笑迟看看大伟既憋屈又担心同时还带着懊悔的表情,又看看丁岚生气加抱怨已涨红的脸,放下手里的碗筷,说道:“岚子,大伟说得对,你也要听听。”
“我不要听,”丁岚赌气说,“我就不相信没人肯动黑社会,我看新上任的市长就不错。新官上任三把火,说不定他有一把火就会烧到黑洞里去。”
任笑迟心里一紧,顿了顿,说道:“这事谁也说不准。有没有火,等烧起来,我们就知道了。”
丁岚奇怪地看看她,说道:“笑笑,很少看到你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平静,你以前可是相当嫉恶如仇的。难道你也觉得这事不可能?我太异想天开了?”
任笑迟慢慢地执起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西兰花,说道:“谈不上异想天开,什么都有可能,或许你说的事会发生,到时看吧。”
“你平静得让我有点不适应,”丁岚有些泄气地说,“我还以为你会跟我一起摇旗呐喊呢。”
“笑迟那是理性。”一旁的大伟说了一句,随后又如说错话一般赶紧闭嘴。
丁岚一听这话,气又上来了,把碗一推,说道:“我歇会儿去,你们慢吃。”接着站起来就走。
大伟慌了,嘴里叫着老婆,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可被她一甩,手腕给撞到了桌角。大伟嘶嘶地抽了两口气,忙捂住手腕揉起来。丁岚也没发觉,一眨眼就到了卧室门口。
任笑迟也站了起来,对大伟说:“我去看看。”说完便跟着丁岚进了卧室。
这边大伟垂头丧气地揉着手腕,还不忘招呼罗烨吃菜。那边丁岚气不顺地坐在床边,听任笑迟跟她说:“你知道大伟不是故意的,别气了,伤身,你说过要好好调养身体的。”
“他这两天老跟我不对付,”丁岚气呼呼地说,“我知道他在怪我,怪我没听他的劝才出了事。虽然他没明说,可他就是在怪我……”
一语未了,只听任笑迟说:“岚子,你这样说可就冤枉大伟了。出了事,他也很难受,可他最担心的还是你。他爱你,心疼你,怎么会舍得怪你呢?况且这不是你的错,这……”任笑迟没有说下去,转而说道:“岚子,别多想,夫妻双方需要信任,猜忌是最要不得的。”
“我知道,”丁岚说,“可你看他,他从来没那样跟我对着说过。”
“大伟说得不无道理,”任笑迟劝道,“没有跟你对着说呀。”
“我不要他说那些,”丁岚激动地一拍床,“我就是要那些黑社会消失,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他们,我的孩子就不会……不会……”说着说着,眼睛一红,簌簌地流下泪来。
任笑迟叹息着坐到她旁边,揽过她的肩,由她在自己肩头小声抽噎。过了一会儿,感觉她好了些时,任笑迟说道:“岚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大伟是因为别的事才跟你拧巴的?”
“什么事?”丁岚囔着鼻子问。
“你说一开始你们总编不同意发那篇稿子,后来是谁帮你的?”任笑迟问道。
“高展辉。”丁岚说。
“就在这儿了。岚子,我估计大伟是在吃味。高展辉帮了你,而他事先却不知道,一点忙都没帮上不说,后来追究责任的时候,你又一力承担,保住了高展辉,你想大伟心里会是个什么滋味?”任笑迟说道。
“他吃哪门子味,我和高展辉早就没什么了。”丁岚坐直了,说道,“高展辉帮了我,我保他是应该的。这事本来跟他没关系,可他主动帮了我,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能连累他。那个呆子,他怎么想不通呢?我不告诉他也是为了他好,难道他想跟我一样被人炒鱿鱼啊?”
“或许他宁愿和你一起被炒鱿鱼,也不愿看自己的老婆承别人的情,尤其那个人以前还与你有那么多纠葛。”任笑迟放开她,说道,“你原来和高展辉的那些事,大伟是看得真真切切的。虽说现在你已经放下了,可在大伟看来,他还是会有所担心。他清楚你以前对高展辉的心意,他担心你没有完全放下,他怕你们俩之间还存在着高展辉的影子,所以他才会跟你拧巴。”
听完任笑迟的话,丁岚揩去眼睑边的泪水,嘟囔着说道:“他怎么会那么想呢?他怎么不相信我?真是个杞人忧天的呆子。”
“他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自己。”任笑迟说,“岚子,你没有让他感觉到你的爱足够坚定,他才没那么自信。要是他坚信你是属于他的,没有任何人能够抢走,他就犯不着吃高展辉的味,也犯不着跟你拧巴。要是他知道他真的是个杞人忧天的呆子,估计他还乐于做呆子呢。”
丁岚低头想了想,说道:“我自信我已经够爱他了,还要怎样才能让他相信这爱够坚定呢?”
“慢慢来吧,爱是在天长日久中变得越来越坚固的,等你们成为彼此最大的依靠,你们的爱就坚不可摧了。”任笑迟说。
丁岚点点头,说道:“他自己也要想开点,别老为一些没影的事瞎拧巴。要是我再怎么信誓旦旦地说我是他的,他还是在那疑神疑鬼,心里放不下,不还是没用?自信有对方给予的,也有自己得来的。我没给他足够的信心,他自个儿也没给他自个儿信心啊。”
“这话也对,一份坚定的爱是由双方共同铸就的。”任笑迟理了理她的头发,说道,“岚子,这下不生他的气了吧。”
丁岚嘴一撅,说道:“气了伤身,我还要好好调养呢。”
任笑迟微微一笑,站起身说道:“去解铃吧,可别让他老那么拧着。”
丁岚拉住她,说道:“等会儿,我还有话跟你说。”
任笑迟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