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回答。
“我们能见见吗？”任笑迟接着问。
还是没有回答。
任笑迟笑了笑，说道：“好了，我不问了。洛枫，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始终没有回答。
任笑迟看了看屏幕，上面显示仍在通话中。她也沉默了。
两人相对无言。天地仿佛静得消失了，只有电磁波连接着这头与那头。
凉意沁入后背与肩膀，任笑迟用一只手将棉被往上拉了拉。耳边隐约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任笑迟愣了愣，明白过来，最后开口说了一句：“晚安，洛枫。”
隔了几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磁性醇厚的声音：“晚安。”
挂上电话，任笑迟躺下来。枕头边手机的光一下灭了。
挂上电话，洛枫端起床头柜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鬼使神差地装上多日不用的卡，看到来电显示时的庆幸，接与不接的犹豫，对话时的宽心，欲言又止的沉默，道别时的踌躇……他到底在干什么？他到底要怎么样！
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人爬到床上，用呼之欲出的双峰在洛枫身上磨蹭，红艳的嘴唇翘起，娇滴滴地叫道：“枫哥。”
洛枫将酒杯往桌上一放，一把扯去女人的浴巾，翻身压了上去。他不要怎么样，他要的是这个，女人、肉体、性，他要的只是这个。
第二十九章
天虽然放晴了，气温却还是很低。房檐上结着一串串冰凌，煞是好看。抖一抖树枝，上面的残雪掉落在还愣在树下的人头上，钻进脖子里，那人打了个冷战，忙跑过去抓住罪魁祸首要将她弄到树下，让她也尝尝那滋味。
“不玩了，不玩了，小烨，我们走。”任笑迟尽量把罗烨往外带，不让他去抖树枝。
“让我玩一下。”罗烨伸着腿、勾着脚，争取碰到树干。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调皮呢。”任笑迟笑骂道。
“一人一次才公平。”
任笑迟带不动罗烨，只得向站在不远处的李愿求救道：“小愿，快来救我！”
“笑笑，你这叫自作自受。”李愿笑道，没有要出手搭救的意思。
任笑迟转转眼珠，忽然放开罗烨，弯下腰，捂着腹部，一脸痛苦地哼了起来。
罗烨吓着了，还以为自己弄疼了她，赶紧扶着任笑迟，紧张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又疼了吗？”
李愿也赶了过来，“笑笑，你怎么样？”
任笑迟只是哼哼。
“来，到这边坐一下。”
两人扶着任笑迟到一旁站台的长椅上坐下。
“姐姐，都是我不好。”罗烨又急又悔地说。
“笑笑，要不要紧？不行就去医院。”李愿忙说。
任笑迟低着头，勾起嘴角笑了起来。接着慢慢直起腰，惊奇地说：“哎呀，好像又不疼了。”
两人诧异地看着她，“真不疼了？”
“真不疼了。”任笑迟肯定地说。
“笑笑，”李愿戳戳她的脑袋，“下次不能这样玩了。”
“姐姐，”罗烨高兴地叫道，“太好了！”
任笑迟哈哈大笑，杀手锏果然有用。
“走吧，我们得快点，”李愿站起来，扶起任笑迟，“凌宇最反感别人迟到。”
任笑迟早就想好了，趁过年大家都有空，带罗烨去见见那位传说中的钟凌宇教授。李愿之前跟他联系过，对方也答应见面，正好今天不用值班，就带任笑迟和罗烨到约好的火锅店见面。
任笑迟想过要请钟凌宇到她家吃饭，或者李愿家也行，但李愿说他从不到别人家里去，谈事情要么在外面，要么在学校。
火锅店门口挂了两块脏兮兮的厚帘子，黑一块，红一块，地图一般，一看就是很久没洗过。李愿走在前面挑开帘子，任笑迟对他笑笑，拉着罗烨走了进去。
里面装潢还不错，至少窗明几净、干净整洁，四周还放着一些假的绿色植物，带着那么点春天的气息。这家火锅店许是不甚有名，正午时分，店里只稀稀拉拉地坐了几桌客人。
“在那。”坐在最角落位置上的一个男人向李愿招招手，李愿带着任笑迟和罗烨走过去。
从进门开始，罗烨就很紧张，要见的人可是N大的教授呀。听李愿介绍过，这位钟教授在N大很有名，他的课堂堂都是爆满，有些学生甚至是从外校赶过来的。钟教授是研究文学的，他的文章经常在国内外重要学术期刊上发表。他还写过几本书，被译成多种文字，获得了很多奖项。一想到今天就要见到这位在他心中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物，他就紧张地手足无措。
越走近那个人，罗烨的心就跳得越快，他紧紧抓住羽绒服的口袋，向那人仔细看去。待看到他的脸时，罗烨惊讶地张了张嘴。他不是和李愿哥哥差不多大吗，怎么会留有那么浓密的胡子，又黑又亮，把整个嘴都包住了。可是这胡子并不让他看起来显老，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份随性的艺术家气质。他的眼睛，罗烨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看上去亲切，却又不敢靠近，看上去慵懒，却又像洞若观火，看上去熟悉，却又觉得陌生。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罗烨只觉自己的紧张与不安都会无所遁形，忙转开目光，却看见他的左耳上戴了一个闪闪发光的耳钉。再看他的胸口，军绿色的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的挂链，那是一个骷髅装饰，很像他在街上看到的现在非主流潮人经常戴的。罗烨一时不确定这样一个融颓废、艺术、神秘、新潮于一体的男人真的就是那位研究文学的钟凌宇教授？
走到近前，李愿和钟凌宇打了声招呼，在他身边坐下，任笑迟和罗烨坐在对面。
“正在点上。”钟凌宇看看表，声音浑厚，如播音员一般。
李愿吁了口气，笑道：“还好。”
任笑迟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像一块嶙峋的石头，让人一下摸不出门道来。
李愿向钟凌宇介绍任笑迟，钟凌宇站起身，伸出手，说道：“任小姐，你好。”
任笑迟也站起来，与他握手，“你好，钟教授。”
“叫我凌宇吧。教授，教授，会叫的野兽，听着没拧！敝恿栌钚Φ馈?br />
没想到他还喜欢开玩笑，任笑迟也笑道：“你也别叫我任小姐了，笑迟、笑笑都行。”
钟凌宇咀嚼了一遍她的名字，说道：“任笑迟，人笑痴，很有意思的名字。”
任笑迟笑了笑，坐了下来。
李愿又介绍罗烨，钟凌宇将目光对向他。
罗烨只低着头，两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上。任笑迟见状，知道他又在紧张了，来时的说笑玩闹并未让他完全放松下来，少不得拍拍他的胳膊，叫了他一声。
罗烨忙抬起头，面前伸着一只修长的手。罗烨不可思议地看向手的主人，他居然想要跟他握手，一位教授居然主动跟一位高三学生握手。
“你好。”钟凌宇说。
罗烨赶紧站起来，惶恐地伸出自己的手，小声说道：“你好，钟老师。”他的手很暖，罗烨能感觉到他的骨骼和掌心的纹路。
坐下来之后，罗烨不再低着头，他突然生出某种勇气，让他可以直视对面的人，而紧张也消失了大半。
“凌宇，小烨的成绩很好，在班上是第一名，你看他考上N大的机会大不大？”还没寒暄几句，任笑迟就直接切入正题。既然摸不到门道，索性开门见山试试。
然而钟凌宇却歪了歪头，闪过她抛过来的问题，只说：“这里的火锅不错，试试看？”
任笑迟心下了然。得，改变战术，迂回着前进。
一顿火锅吃下来，任笑迟可算知道跟这些文人斗法简直太伤脑细胞了。她跟他谈天说地，从《笑忘书》说到《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从传统文学说到网络文学，从科举制度说到当今的高考。借着高考这个话题，她提到罗烨的问题，被钟凌宇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