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值得这个称呼。”
第十二章
今天是周六，上午有几节自习课，从下午开始学校放假一天半，罗烨很高兴，打电话给姐姐，姐姐说放学来接他。高三的学习压力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在认真复习，很多人甚至到了不分昼夜的地步。白天在看书，晚上宿舍熄灯后还在看书。有些人在床上打电筒看，有些人在走廊上看，还有人在厕所看。走廊上和厕所里的灯是彻夜不息的。
罗烨有些不适应这样的学习气氛。以前妈妈总是嘱咐他书不要看得太晚，要早点睡，第二天上课才有精神。后来妈妈不在了，张福才整天不是打他就是骂他，逼他出去挣钱，他没有一点时间看书。可即使这样，他的成绩还是很好。他看书的效率高，别人看几节课才能掌握的内容他看一节课就能记住。他已经制定好了复习计划，白天的自习课加上晚上的晚自习对他来说已经够用了。
罗烨记着姐姐的话，要与同学多亲近，多交流，在他看来，与同学们一起看书、一起睡觉是亲近的方式之一。所以尽管不适应，他还是坚持每天跟别人一起在走廊上看书，直到凌晨一两点才睡。别人在讨论问题时，他还会大着胆子说几句。他思路清晰，记得又多，渐渐地，有同学遇到不懂的问题就会跑来问他，而他每次都会耐心地给他们讲解。姐姐说要让同学们喜欢他，他想他正在努力做到。
学校门口围了很多接孩子的家长。终于，下课铃声响了，孩子们喧哗着出了教室。
人很多，男人、女人、老人、中年人……车也很多，自行车、电动车、面包车、小轿车……车挤车、人挤人、人挤车、车挤人，要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中找到罗烨并非易事。任笑迟四处张望，孩子们穿着一色的校服，找起来就更加难了。
感觉有人在扯她的衣袖，任笑迟转身一看，笑了起来，叫道：“小烨！你从哪出来的？我一直在找你。”
“姐姐，”罗烨高兴地说，“我一找就找到你了。”
将近一个月没见，罗烨的气色比以前好了很多，眼里不再有畏缩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朝气和活力。任笑迟笑道：“走，我们去李愿哥哥家吃饭。”
任笑迟带着罗烨坐“11路”走了，灵活方便，也不管身后的人车大战。
李愿听任笑迟提起过罗烨，也知道整个事件的起因经过。他并不意外于任笑迟的做法，事实上，如果不这样做，她也就不是任笑迟了。这让他想起了5年前的事。那时候，他和任笑迟刚认识不久，有天晚上，她拉他到酒吧喝酒，庆祝她找到新工作。酒吧里人多又杂，偶尔有人过来搭讪，他们俩都不想被打扰，能挡就挡了。
不多时，有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带着几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他认得那是刚刚过来跟他搭讪的一个女人。那几个男人穿着背心，手臂上有纹身，头发有的染成黄色，有的染成白色，还有人鼻子上穿着环。当先一人指着他问那女人：“就是他？”那女人回道：“就是他。”随后那人痞气十足地对他说：“小子，我妹子看上你了，今晚跟我们走吧。”他当然不会跟他们走，说了声：“我没兴趣。”
“别他妈不识抬举。”那人上前推了他一把，另外几个也都围过来。
他没有反抗。
“干什么！”只听任笑迟怒道一声，挺身挡在他面前。
“小妞，别多管闲事。”那人流里流气地说。
“你们最好罢手，”任笑迟冷冷地说，“不然谁都讨不到便宜。”
“敢威胁我？”那人张狂地笑了起来，“有胆，爷喜欢，爷带你一块走。”
“笑笑，快走。”他忙站起来推开任笑迟。
“小愿，我不会丢下你，你也不要放弃自己。”任笑迟抓起桌上的葡萄酒瓶对着那些人，厉声道：“走开！”
一句话戳疼了他已死的心，她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能让她有危险，他护在她身前，同时向周围投去一眼。有人旁观，却无人打算帮忙。
“妈的。”那几个人凶形毕露，向他们动了手。
任笑迟抡起酒瓶，砸向要抓她的人，那人却把她手臂一弯，反钳住她。任笑迟使劲挣扎，手里仍紧握酒瓶。他不敌另外几个，很快就被抓住了。
眼看他们俩就要被带走，忽然一人闪到近前，随即抓着他们的人接连发出几声嚎叫，不多会就抱头鼠窜地跑了。
有人救了他们俩。当他们要道谢时，那人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他们要谢的另有其人，随后将他们带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前。
那是他们第一次遇见洛枫。他至今还记得任笑迟和洛枫说的第一句话。她将手中一直紧握的酒瓶放到桌上，笑着说：“这酒不错，我们喝一杯？”
那晚，任笑迟和洛枫喝了一瓶酒。等到洛枫自己开了酒吧，任笑迟再也没在别处喝过酒。
他不反对任笑迟帮人，只怕她会因此惹上麻烦。不过如果是在“夜风”，他会放心得多，他知道在那她不会出事。
餐桌上，任笑迟不时往罗烨碗里夹菜，问他：“小烨，李愿哥哥做的菜好吃吗？”
罗烨鼓着腮帮子直点头，“好……好……”
“小愿，你的手艺又征服了一个。”任笑迟向李愿笑道。
李愿夹了一只鸡腿放进罗烨碗里，温和地说：“慢点吃，别噎着。”之前听任笑迟说起时，他很同情那个孩子，今天看见他这么乖巧懂事，不由得也喜欢起来。
“楚辰今天怎么没来？”任笑迟问了一句。通常周末楚辰都会跟她到李愿家吃饭的。
“他没必要每次都来。”
希望不是自己听错了，任笑迟感觉到李愿的语气有些失落。“他这一阵子好像特别忙，给他打电话都说在加班。”她说。
李愿没接话。
任笑迟见他不愿多谈，转而问道：“小愿，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在N大当教授？”
“怎么问起这个？”
“小烨想考N大，我打算先在N大找个认识的人，将来说不定需要人家帮帮忙。”
“凌宇是个不管事的人，可能不会乐意。”
“没关系，你帮我介绍一下，我去跟他说。”
“我先问问他。”
“好，我等你消息。”任笑迟说，又对罗烨说：“小烨，姐姐先帮你把路铺好，剩下的就靠你了，一定要加油啊。”
这是罗烨第一次听说钟凌宇，那个日后对他影响至深的人。
第十三章
任笑迟不喜欢阴天，要么就倾盆大雨地下个痛快，要么就开个太阳露个笑脸，像这样不阴不阳的让人感觉不＇炫＇舒＇书＇服＇网＇，乌压压的云堆在天上，又像堵在人的心里。冬天的气息越来越浓，人们已经开始穿起毛衣，吐出的气也变成了白雾。树上的叶子越掉越少，露出光秃的枝桠，在阴沉的天气里更显萧瑟。
丁岚也不喜欢阴天，但她却要在这样的天气里远行。
“真想离开？”咖啡厅里，任笑迟问向对面的人。
“再呆下去我快窒息了。”丁岚斜倚在沙发上，手里搅着一杯黑咖啡，暗沉的颜色映入了她的眼中。
“岚子，不要多想，事情总会过去的。”任笑迟说。
“但愿如此。”丁岚说。
任笑迟想了想，问道：“你要走高展辉怎么说？”
丁岚停下手里的动作，冷笑一声，说道：“他说我像小姑娘，天真、任性，一味地想对他付出，却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
“这是什么话，他不要能跟你做那种事？”任笑迟说。
“我这种女人就是满足他虚荣心的。”丁岚直起身说，“告诉你一件可笑的事，昨天晚上几个同事为我践行，在KV里，他抓着我的手向每个人说‘这是我的女朋友’。这算什么？可怜我吗？看我被别人取笑良心上过不去吗？在我要走的时候，说我是他女朋友，想让我的虚荣心也得到满足吗？想让我因他的话而感激涕零吗？想对我补偿吗？可笑，真是太可笑了。我从不在乎这些虚名，他根本不明白！”丁岚越说越激动，最后手一挥，险些将咖啡打翻在地。
任笑迟能想象得到她当时的愤怒。
“后来我借口上洗手间先走了，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丁岚说，“你知道吗，在昨晚之前我确信我是爱他的，可现在我搞不清我到底是爱他还是同情他，为这样的男人我到底值不值？”说完将咖啡杯一端，一口气全喝了。
任笑迟等她平静了些，说道：“岚子，出去走走也好。等心开了，很多东西就能想通了。”
丁岚靠在沙发背上，说道：“我希望快点想通，越快越好。”
“别急，”任笑迟说，“给你自己时间，我相信你能做到。”又问：“你打算去哪？”
“还没决定，”丁岚说，“到了火车站再说。”想到什么，又说：“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走，晚上没法给你庆生了，回来再补礼物给你。”
“不用了，”任笑迟笑道，“这个生日本来就是随口说说的。”
丁岚想了想，好笑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又在找机会跟洛枫要那瓶酒？”
“可他还是不给呀。”任笑迟无奈地说。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