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总是向四周扫射。
彭莱仙是那种无论做什么事情,首先要考虑自己亏不亏的人,他请女孩吃饭,如果这个女孩他弄不到手,他便觉得自己亏了。更有趣的是,他认为自己和女人做爱都亏!因为他费力,而女人在那享受。
有一回,他去南方办事,闲来寂寞,便去找妓女,回来后他向路尚楠倾诉。
“你说我多亏,还得花钱,还得费劲,女人多划算!”
“既然你认为亏,为什么还做亏本的事?”
“我不是想看看自己行不行吗?”
“结果呢?”
“行。”
“亏吗?”
这时,彭莱仙的眼睛就像葛朗台看到自己的金子被人拿走似的。
“当然亏了!我给她200元钱,就那么一会。”
“为什么不多做一会,那样不就不亏了吗?”
“那样多花钱不说,还得多费力气,岂不更亏?”
听他这么说,路尚楠就不问了。
正说他的时候,他就来了,给路尚楠送报纸来了。
彭莱仙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放对路尚楠说:“你猜我刚才碰见谁了?”
“我哪知道你碰见谁了?”路尚楠边说边拿起报纸。
“死而复活的人。”彭莱仙大笑着。
“谁?”路尚楠放下了报纸。
“刘远方!”
“你在哪儿看见的?不是说他有病没钱医治死了吗?”
“现在不又活了吗?”
“你没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有时间问这事。”
我看了彭莱仙一眼,觉得这人非常自私!圆明园的人都传说刘远方死了,而彭来仙一脸的麻木不仁!他除了自己以外,谁也不关心,这也难怪他没有朋友,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怎么会有朋友呢?
刘远方是画画的,他的画很少卖出去,因此没饭吃是常有的事,有时甚至连住处都没有,夏天经常睡在公园里的长椅上。交不上房租,房东就把他的东西请出去,要不就把他的画用来顶房租,但房东要他的画也没用,因为大多数房东都是农民,他们不懂什么叫艺术,钞票是唯一有价值的东西,所以在房东的眼里,他的画一文不值。
倘若刘远方能入世随俗一些,也不至于没饭吃!他要坚持自己的艺术观点。
我曾见过他的一幅画,画的是样板戏《红灯记》里的李玉和,刘远方把李玉和手里的红灯笼换成了一叠钞票。
他的意境深远之处是把李玉和的头给搬了下来,放在地上,李玉和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手里的钞票。
他把这幅画挂到三里屯的酒吧,标价13亿美金!有的老外给他一千美金,但他宁可没饭吃也不卖。
最令人吃惊的是:克林顿访华时,刘远方竟然给克林顿的女儿——切尔希小姐写情书!一封一封的写,那种精神真是令人感动!
刘远方的最大特点是——恋爱的对象都是外国姑娘。
有一次,他给一个法国姑娘打电话,话还没说完,法国姑娘就把电话挂了。
“他妈的,女人真是烦啊!怎么不痛快点?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他对路尚楠说这话时,我正在屋里。
“别着急!”路尚楠安慰他,“那姑娘在电话里怎么说?”
“她问我到底要什么?”
“你怎么回答她的?”
“我要——还没等我把话说出来,她就把电话挂了。”
“你说你要她?”
“我说我要信。”
“你说你要性。”
然后,他们哈哈大笑起来。
“世界上的女人怎么都一个样?她们为什么要折磨男人?去年我认识一个日本姑娘,我们约好在某地见面,而她非要和你捉迷藏,换个地方让你去找,我才不去找呢?累不累啊!同意就上床,不同意就拉倒!如果我们谈成了,生活在一起,我非得教训她一下,让她趴在床上,狠狠地打她。”
“还不如吊起来打,那才过瘾呢!”
我望了一眼路尚楠,他明白这一眼的内涵。
他不止说过一次,在四周无人的时候,把我赤身裸体地呆起来,用皮鞭打我。
“简直有毛病!”
刘远方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路尚楠。
“谁让你们女人这么狡猾?”
“你怎么没看看男人的德行呢?”
“男人怎么了?什么事情还不都是女人惹是生非?”
“男人的心胸也不够宽广!”
“我真想把女人都杀了。”
“连你母亲也杀?”
“我母亲除外。”
“你姐妹呢?”
“她们也除外。”
“她们不是女人吗?”
“我母亲从不与我父亲顶嘴。”
“那说明你母亲心胸开阔,不与你父亲一般见识。”
我生气地坐在那里,路尚楠看着我们说得热闹,便笑了起来。
“我不找女孩子了!”刘远方拉着长声说,“我要找个老太婆。”
“找老太婆?”路尚楠神秘地问他,“找老太婆干嘛?”
“干完老太婆再干她的女儿!”刘远方满脸激愤,“然后再让她们搞同性恋。”
“如果老太婆没有女儿呢?”
“我要找有女儿的老太婆。”
“你真该上医院了!”
“这是你们女人逼的!”
“为什么不首先从自身来找原因,而把错误归罪于女人?你不感到可耻吗?”
“我没有错误。”
这是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但我想知道他的病因。
“世上没有完美的人。”
“噢!我忘了你是个女权主义者。”
“什么男权女权,凡事公平些。”
“你说你们女人能干啥?除了生孩子之外。”
“男人不是生不出孩子吗?”
“要不了几年男人就能生孩子了,现在科学这么发达,美国已经研制成试管婴儿……然后就把女人全部杀死,不过,你除外。”
“是不是没有女人,孩子也能弄出来?”
路尚楠看了看我,然后对刘远方说。
“我们出去散散步,屋里怪闷的。”
“你激动什么?”刘远方临出门时很认真地说,“我又没有说你。”
我没有理他。
听说刘远方还没有碰过女人,也许是由于性压抑而造成的病态心理。
刘远方的外型不错,有一张西班牙男人的面孔,假如他的生活状态好一些,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一种病态的心理来生活!这是一个生活在别处和远处,一直远离社会生活的人。
第八回第九回
八
一天中午过后,我正在层里写东西的时候,苏滢打电话说有急事要我帮忙。
当我到她屋里的时候,她正疲惫地躺在床上,眼睛红肿,不用问,就知道她哭过,并且哭的时间不短。
地上一片狼藉,碎玻璃、碎碗、简直是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回事?”
她动了动身子,想坐起来,却又躺下了。
“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
“别难过!怎么了?慢慢说。”
“昨晚我和以前追过我的一个男孩一起吃饭,当时米丽也在,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是怎么知道我单位电话的。我们几年没见面了,他想见我一下,我想这也没什么,于是我叫了米丽在我们约好的饭店里见面,米丽也认识那个男孩,我想这样好些,大家都不受拘束。快要吃完饭的时候,谭波呼我,我说我正在吃饭。他问我和谁在一起,我说和以前的一个朋友。他问我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说是男的。于是他在电话里骂我一些难听的话,我气得没办法,就挂了电话。
“本来,我还想让他们到我屋里坐坐,但谭波说他马上回来,并且叫那个男孩不要走,他非把那个男孩给宰了不可!这样,他们就没来坐。他们走后,我回到屋里没多久,谭波就回来了。他一进门就问我,人跑哪去了?你听着,你必须把他交出来,否则我跟你没完!我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他只想见我一下,没什么。”
苏滢停了一会,我知道她是说不下去了。
“他不相信那个男孩只想见我,于是便大发脾气,把东西全都砸了,我吓得不行,只好呆站在那里!他看我不说话,就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放在我的脖子上。我当时就昏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一直哭到天亮,然后就慢慢地睡着了。睡着的时候,谭波又打来电话说如果不把那个男孩交出来,他就不放过我!”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但他还纠缠我,说我这里还有他的一半。”
“他的东西没搬走吗?”
“搬走了。”
“既然搬走了,还有什么一半在这里?别说你跟那个男孩没有什么,即使有什么,他也无权干涉你的自由。”
“你说的没错,但我有什么办法使他不再纠缠?我实在受不了他这种无理的纠缠!我实在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