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住?”
“你看不出这是新房吗?新房潮湿,对身体不好。”
我仔细地看了看墙壁,她说的没错,确实是新房,墙还没有干呢。
“怎么办?”
“重新找吧。”
“钱都交了。”
“要回来。”
“能给吗?”
“我想没问题。”
于是,我们去找房东,我客气地对房东说。
“大姐,这房子我不想租了。”
她一听我说不想租了,立刻瞪着她那一双不满的眼睛,大声地说。
“什么?不想租了?”
“是的。”
“不租拉倒!”
“您看能不能把钱退给我?”
“退钱?退什么钱?又不是我不让你租。”
“是我自己不想租。”
她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
“那还废什么话?”
“可我一晚上也没住啊!”
“我这没有退钱的规矩!”
“你也太不讲理了!没住你的房要什么钱?即便要钱,也只能给你一天的钱。”米丽的声音也不小。
“我怎么不讲理了?你说说我怎么不讲理了?丫挺的!”她凶狠地对米丽喊着。
“你凭什么骂人?别自以为是!不就是住在北京吗?有什么了不起?”
我不知道房东在骂我们,因为“丫挺”这个词就像我初学外语一样,不懂它的内涵。它是北京人的专利,据说这个专利还获过什么奖。
我对米丽说我们走吧,不就是150元钱吗?倒不是我怕她,只是觉得没意思,我儿时所向往的北京就是这样!我为此感到难过和悲哀。
北京是中国的首都,首都市民就以这样的风范来招待前来北京的同胞!
倘若我们是老外,她将把中国人的脸丢尽了!但话又说回来,倘若我们真是老外,她也不会这样嚣张!否则,那被称为万园之园的圆明园也不会变成废墟!这就是柏杨先生写的“丑陋的中国人。”
飒飒的秋风勾起了我片片思绪。
记得儿时做过一个梦,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来到一个景色秀丽的小岛上,岛上有好多花草树木,有百鸟歌唱。我一边欣赏岛上的美景,一边聆听着瀑布震耳欲聋的旋律,心中不觉产生一种奇幻的愿望。
这个愿望使不愿回到家中,于是我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后来走到一片森林之中,我害怕极了,想走出去,但我却迷失了方向。
忽然到了一个小山的脚下,那小山的顶上已经披着了阳光,而明日的阳光还在今夜的黑暗之中。
望着那熙熙攘攘的繁华,我想起乡村的黎明,曙光薄弱,清新畅达,凉爽的秋风,使人感到秋的舒爽清快,勤劳的农夫已经下田劳作。
漫步在幽静的小路上,溪清水澈,草绿花红,而今却置身于都市的喧闹之中,像秋夜中的寒风,漂泊流浪于天涯,一种淡淡的忧郁在我心中升起。
我不知这种忧郁来自何方,正当我忧郁万分之时,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我好像看到了他向我投来的眼神,那是一种希望的眼神。
猛然间,我好像受着太阳的照耀,心情豁然开朗。我的精神振作了,我的勇气回复了。
这勇气能使我走上崎岖的路途。我多想喊住他,但他很快消失在夜的尽头。
随后的两天,我依然找房。
晚上我去苏滢那里,我们谈了许多关于艺术方面的问题。苏滢学的是美术专业,她受不了学校那种传统的教育,没有毕业就从大学里逃了出来。
老师很不理解她这种行为,父母也为此感到伤心!
但她为了艺术,还是选择了流浪。
“房子找到了吗?”
“没有。”
“我房东的姐姐那儿有房,离这不远,但晚上得给她家孩子讲课。”
“想请个家教?”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房东叫来。”
“好吧。”
苏滢把房东叫了过来,他问了我的一些情况后,便把我带到他姐姐家。
他姐首先问我是哪个大学毕业的,今年多大?家住哪里?学的是什么专业?来北京做什么?能否教她读初中二年级的女儿?我按照她提出的问题,一一作了回答。
如果不是准备写作而不想去上班,我决不会忍受她的无聊提问!就像一个没落的艺术家忍受一个农民无聊提问一样。
农民的女儿去了美国,艺术家为了追求他的艺术而没饭吃,然后这个农民问他。
“你知道我女儿是什么毕业吗?”
“知道。”
“你知道电脑是由什么组成的吗?”
“不知道!”
“我告诉你吧!电脑是由1、2、3组成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家都是种地的吧?”
艺术家感到自尊心受辱,但为了爱情,他不得不无奈地回答农民。
“不!我父母都是教授。”
“那你怎么一天就知道画这种破画呢?”
“这就像你种地一样!”
如果这个艺术家不爱农民的女儿,他决不会忍受这个农民的无聊提问。
这就是生活。
她提供我一间西房。
这间房子比她院里的简易房好些,每月按200元算,如果我愿意在他们家吃饭也可以。
为了节省时间,我决定在她家吃饭。这样,我们就没谈一个小时多少钱,其实按照当时的标准每小时20元。
我们讲好每天只讲两小时的课,但没有一天不超过两小时。星期天也没有休息,可我从来没有计较过这些,然而你不计较她却计较。
有一次,她来到我的门前大声地喊。
“小洛,你今天烧了多少煤?”
我打开房门,望了她一眼。
“我没数,你自己数吧!”
她像葛朗台数金子一样数了数煤。
“哇!这怎么行?一天烧了八块煤。”
“天这么冷,八块煤多吗?”
“你还嫌烧得少?”
我不想理她,把门关上,我决定不住了,明天就去找房。平心而论,八块煤在那寒冷的冬天一点都不多,一块蜂窝煤才一角二分钱,十块煤才一元二角钱,每天我多给她女儿讲半个多小时的课多少钱?
我觉得没意思,这种小市民的心里简直让我受不了。这时,我的长篇小说《雨中的玫瑰》已接近尾声。
当我准备搬家的时候,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路尚楠和另一个写诗的男孩,叫张涛。
这次见到路尚楠已是两个多月以后了。
在这两个多月之间,我听米丽说他找过我几次,但米丽没有告诉他。不仅米丽没告诉他,米丽还告诉苏滢,不要把我住的地方告诉他。
我知道米丽讨厌他,而我忙于写作,两个多月以来,几乎很少出来。
其实在我心里,也偶尔想起过他。觉得他有点特别,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这次在路上相遇,他显得非常高兴。
天很冷,他穿着一件破旧了的大衣,头发还是很乱,两眼还是放光,只是比以前暗淡了一些。从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疲惫和焦虑。
“你住在哪?怎么总也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