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地。她失望了。
莫浅的神情很郑重,而且,很自负。
可是他究竟知不知道,他说的是从王府中带走一个女人,而不是从邻居家里借走一把锄头?
王府是什么地方,他究竟知不知道?王府中的女人,是死也出不了那道门的啊!
谢青瑶不相信,而且也不打算假装相信。
莫浅顿时有些泄气。
谢青瑶觉得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但她等了很久,他终于没有说,只是抓过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以后你会相信我的。”
从前,他也曾经这样用力抓着她的手,郑重地说:“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谢青瑶的心底立刻柔软起来。
但她很快想到了一件事,迟疑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他:“那个玉蟾……上次栖芳苑失火的时候,我带在身上的,可是等我被救醒的时候,衣服已经被换掉了。所以……”
“玉蟾不见了?”莫浅的另外一只手忽然抓住了谢青瑶的肩头,那一瞬间谢青瑶几乎听到了骨头被捏碎的声音。
眼泪“唰”地一下子涌了出来。
莫浅慌忙松手,试探着在她肩上揉了几下。
谢青瑶拼命收住泪。急道:“我知道那东西很重要,我一直在想办法……”
刚刚那一个瞬间,她居然在莫浅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色。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一直以来。莫浅似乎是什么都不怕的。夜闯王府的是他,混进王府来做门客的也是他,这样一个人居然会为一枚玉蟾的丢失而惊恐,为什么?
莫浅放开手,许久才长吁了一口气:“栖芳苑失火的时候?距现在已经半个多月了吧?”
谢青瑶木然地点了点头。
莫浅的神色有些复杂,谢青瑶以为他会生气。但他似乎没有。
谢青瑶只得斟酌着道:“我醒来的时候,是梅侧妃的丫头在照顾我,她说我的衣裳是梅侧妃给我换的,所以玉蟾有可能在梅侧妃的手里……”
莫浅皱眉不语,谢青瑶只得把前一段时间有关玉蟾的那几件事择要说了一遍。
“你是说,你这段时间对梅氏俯首帖耳,是因为她拿玉蟾要挟你?”莫浅眉头深锁,沉声问。
谢青瑶皱眉道:“她没有提过这件事,但是那个女人那么阴险。如果我跟她作对,她一定会把玉蟾交给太妃的,我怕……”
莫浅往旁边退了两步,靠在谢青瑶身旁的墙上,沉吟许久才叹道:“怪我太心急了。你在府中本身就处处危机,我本不该急着把玉蟾交给你的。”
谢青瑶无奈地摇头。又听莫浅继续道:“玉蟾万万不能落到太妃和君御涵手里,但是你也不能再帮梅氏做事了,兔死狗烹的道理你该明白。何况那个女人一开始就没打算饶过你。”
谢青瑶忙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去查一下刚才那个丫头,想法子逼她说真话!太妃其实早已经对梅侧妃不满了,这一次的罪名若是坐实了,她就算不倒台,也得摔个大跟头!我只怕她狗急跳墙……”
“这件事不用担心。”莫浅忽然打断了她,“我来解决。你只管想好明天怎么说,其余的一切都交给我。”
谢青瑶向他投去了怀疑的眼神。
莫浅深受打击,闷声道:“在你的眼里,莫浅哥一直是个废物么?”
谢青瑶连连摇头:“当然不是!(但是也没到能耐到神通广大的程度吧?)”
莫浅一看她的脸色,便知道她根本不相信。只好耐心地解释道:“你知道的,我有一些不太喜欢耕田种地的朋友,你说他们是‘狐朋狗友’的。那帮人虽然没本事,义气还是有几分的,有他们帮忙,总强似你在这里孤军奋战。何况有些事情,你也不方便出面。”
谢青瑶想了一想,只得点头。
莫浅便笑了起来:“别苦着脸,没多大事!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在这府中‘一枝独秀’了!”
谢青瑶忍不住伸出拳头,重重地赏了他一记。
莫浅笑着受了,忍不住打趣道:“世上也只有我能忍受得了你!如果你敢这么对君御涵,你的脑袋在肩膀上搁不到三天就得搬家!”
谢青瑶嗤笑了一声,心中暗叹:“即使不这么对他,我的脑袋也依旧不很稳当啊!”
她知道自己已经给莫浅添了很大的麻烦,所以这句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莫浅哥已经帮了她太多了,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她自己去扛的,总不能事事都麻烦莫浅哥去做吧?
尤其是,这种牵涉到皇帝、牵涉到朝廷阴谋的事情,她怎么能把莫浅哥拖进来呢?
看到她苦恼的神情,莫浅只当她是为梅氏的事情悬心,忍不住笑道:“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若是连这事都做不好,以后还怎么带你逃出这个牢笼去?”
谢青瑶撇嘴嗤笑:“你最好不是在吹牛皮!你要是真有本事。昨天为什么不替我想法子……”
莫浅的脸色一变,谢青瑶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稍一得意,就变得口无遮拦起来,莫浅哥一定会生气的吧?
意外的是,莫浅竟然垂下了头,颓丧地道:“现在的我,确实很没用。怨不得你看不起我,连我自己,都恨极了我的无能为力!”
“莫浅哥……”谢青瑶心里乱成一团麻,想开口道歉,却不知从何说起。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57。你心中有人了!
事实证明,再“无能为力”的莫浅,也比拼尽了全力的谢青瑶有本事得多。
傍晚时分,枕香阁中来了客人,刚刚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的谢青瑶,立刻翻身坐了起来。
薛湘灵含笑走进来。朱嬷嬷立刻知趣地退了下去。
“这么多天没见,我还以为薛姨把我忘了呢!”谢青瑶亲昵地拉着薛湘灵一起坐下,毫无顾忌地撒起了娇。
薛湘灵温婉地笑着,怜惜地捏了捏谢青瑶的脸:“怎么又瘦了?这段时日,过得不舒心?”
谢青瑶撇了撇嘴,无奈道:“在老虎窝里借住了半个月,怎么舒心得起来?”
薛湘灵无奈地摇头叹气:“你这张嘴,还是那么没遮没拦的,不怕我出了这道门转身把你卖了?”
谢青瑶抱着她的胳膊蹭了蹭,笑道:“这府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卖掉我,只有薛姨不会!”
薛湘灵往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微笑道:“薛姨又不傻。当然不会卖掉你!照着你现在这个势头,怕是过不了多久,就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了,我巴结你还来不及呢!”
谢青瑶的脸上露出一抹苦色:“旁人打趣我就算了,薛姨你怎么也来笑话我?我才不稀罕当什么正经主子,我只求那些烦心的事、那些烦人的家伙都不要来惹我,怎么就那么难!”
“经过了上次的事,你还是那么想?你难道还不明白,只有王爷的宠爱,才是你在这府中安身立命的根本么?”薛湘灵正了正脸色,恨铁不成钢地道。
谢青瑶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可是这宠爱,我要不起,也……不想要。”
“真不懂你。年纪轻轻的姑娘家,不想要花团锦簇的生活,不想要夫君的轻怜蜜爱,只想安安静静地守着寂寞过日子?我不信。”薛湘灵依旧带着淡淡的笑,语气轻忽。似乎带着某种奇怪的心绪。
嘴上说是不信,但她的神情,分明是信的。
谢青瑶迟疑了一下。低头把玩起手中的暖炉来。
薛姨无疑是个好人,但并不意味着在她的面前可以毫无保留。
事实上,谢青瑶一直觉得。薛姨是个有几分神秘的人。她年近四十,却是未嫁之身,既不是府里的主子,又不像是个奴婢,性情温婉待人和善,府中的丫鬟嬷嬷们却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