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会做好人。我说过要去看她吗?”君御涵眉梢微挑。
谢青瑶心虚,想不出什么话来解释。幸而这时碧月又在旁大哭起来:“晚饭过后,侧妃就一直肚子疼,可是闲月居伺候的奴才都撤走了,侧妃喊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听到,若不是奴婢过去收碗筷恰好看见,这会儿只怕还没有人知道呢!王爷,侧妃纵有千般不是,她肚子里怀的却毕竟是您的孩子啊……”
她说得哀哀切切,谢青瑶听得揪心揪肺的。君御涵却始终漫不经心。沉吟了许久才接过秋月手中的披风:“希望她这一次不是在耍花样,否则……”
谢青瑶帮他系好披风的带子,君御涵却顺势抓住了她的手:“你陪我一起去。”
谢青瑶不敢推脱,秋月便伶俐地进屋去拿了一个半新不旧的斗篷来给她穿上。
君御涵一语不发地走出门去,谢青瑶猜不透他的心思,既不敢催,也不敢多话,只得亦步亦趋地在后面跟着。
碧月一路哭哭啼啼,吵得人心烦。
当然,也有可能是谢青瑶自己的心里烦。
这也怪不得她。沈心妍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是今天,偏偏是这个时候出事,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她便是想置身事外,也要看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不肯!
闲月居果然连一个奴才也没有了,偌大的院子,安静得可怕。
谢青瑶偷眼看看君御涵的脸色,心中一阵阵发冷。
这个人的心里。果然是无情的。
沈心妍自以为得宠,其实不过是君御涵的玩物而已。他喜欢的时候把她宠上了天,不喜欢的时候随时可以弃如敝履。哪怕她的腹中还有着他的骨血。
其实何止沈心妍,这府中那么多女人,他何曾把任何一个放在心上?
一定要离这个人远一些。爱上他,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谢青瑶这样告诫自己。
绕过回廊,隔着老远便听到了沈心妍声嘶力竭的哭喊。
谢青瑶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从君御涵的身旁越过去,冲进了屋里。
君御涵依旧从容不迫,仿佛屋里哭喊的那个女人。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谢青瑶一进房门,便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她顿时感到双腿发软,靠在门边再也不能挪动半步。
君御涵走过来随手拉了她一把,扶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大夫被素云和两个婆子拉着问东问西,显然已是焦头烂额。看见君御涵进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冲了过来,“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王爷,小人已经尽力。可是……”
“孩子怎么样了?”君御涵的声音平淡而温和。
大夫叩头不语,君御涵等了片刻,平静地道:“你起来吧。”
沈心妍在帐中听见了君御涵的声音,越发哭得撕心裂肺起来:“王爷,王爷!咱们的孩子没有了,咱们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啊!”
君御涵微微皱眉。嫌恶地道:“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本王要你何用?”
帐中安静了片刻,接着又传出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谢青瑶心中不忍。却不敢多说话。
和君御涵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便越发真切地感觉到他的冷漠无情。
外表的温雅平和,只是他掩饰冷漠的手段而已。想到这府中女人的命运,她实在无法做到淡然以处。
素云忽然跪倒在地,尖声哭道:“王爷,这件事不能怪侧妃啊!侧妃一直很小心。胎儿也一直很稳,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一定是有人暗中加害,求王爷替侧妃做主,还未能出世的小世子一个公道!”
沈侧妃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凄凄切切的,满屋子都是刺耳的哭声。
君御涵皱紧了眉头。沉声道:“自己保不住孩子就算了,还想着推到旁人身上!事到如今还不忘兴风作浪吗?”
沈侧妃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住,哭声顿时低了下去。
素云推了大夫一把,后者略一迟疑,重新跪下道:“王爷,此事确实蹊跷……侧妃一向玉体康健,此番滑胎,似乎是误食了收宫活血之物所致!”
没等君御涵开口,素云已在旁急道:“今日的饭菜与往日并没有不同,只除了傍晚时分枕香阁送过来的一碗腊八粥……”
“素云姑娘言下之意,是我蓄意谋害沈姐姐的孩子了?你说腊八粥有问题,有何凭据?”谢青瑶冷笑着问。
素云低头不语,沈心妍却忽然撩起帐子,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来:“你这个毒妇,还我孩子命来!”
谢青瑶冷不防看到一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女鬼”向自己扑了过来,吓得她心头砰砰乱跳,本能地躲到了君御涵的身后,扯住他的衣裳再也不肯放手。
沈心妍不依不饶地追了过来,君御涵伸出手重重地推了一把,冷声斥道:“你疯了不成!”
沈心妍愣了一下,就势坐倒在地上,大哭起来。
君御涵冷哼一声,拉起谢青瑶的手转身便走,对沈心妍的大哭大闹充耳不闻。
正要出门。素云忽然从旁边冲了出来,拉着碧月一起跪下,把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君御涵眉梢微挑,一语未发。
碧月忽然打了个寒颤,拼命甩脱了素云的手,连滚带爬地让出路来,留下素云一人倔强地跪着。
谢青瑶身在是非之中,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君御涵已向随后跟来的阿木吩咐道:“将这贱婢杖责三十,交给牙婆发卖。”
素云愕然地瞪大了眼睛,再也维持不住正义凛然的姿态,伏在地上大哭起来:“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奴婢只是为侧妃不值,她真的是被人暗害的啊!您便是不心疼侧妃的苦处,难道也不在意您的孩子无辜枉死吗……”
卷一 一入侯门深似海 47。事有反常必为妖
走出闲月居老远,谢青瑶的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沈心妍主仆几人哀哀切切的哭声。
君御涵一路沉默,谢青瑶猜不透他的心思,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好胆战心惊地跟着。
她并不认为君御涵会无条件地相信她。
谢青瑶问心无愧,自认洗脱嫌疑并不难。可是君御涵偏偏什么也不问。这反倒让谢青瑶心里七上八下的,始终放心不下。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孩子,还是心里已经有了结论?谢青瑶不敢想下去。
沉默地走了许久,谢青瑶才发现脚下并不是回枕香阁的路。
“我们去哪儿?”她终于还是齐起勇气问道。
“萱福堂。”君御涵依旧紧握着她的手,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谢青瑶便不敢再问。
萱福堂中,太妃如常在软榻上坐着,梅侧妃侧身侍立在旁,对君御涵和谢青瑶的到来没有丝毫意外。
谢青瑶敛衽行礼,君御涵便放开了她的手,径到一旁坐下。
梅含蕾走过来扶谢青瑶起身,拉她一起到下首侧身坐下。轻声道:“妹妹别怕,太妃一向明察秋毫,断不会让妹妹受冤屈的。”
谢青瑶低头微笑,同样轻声道:“梅姐姐说的是。太妃的心里跟明镜似的,最见不得那些低三下四的手段。有人想在这院子里装神弄鬼,最后也只能是害了她自己罢了。”
“你心里明白就好。”梅含蕾笑得十分“欣慰”,眼中却有冷意闪过。
太妃手中的小盖碗响了一下,谢青瑶便不再多话,向梅氏微微颔首之后,便坦然地看向太妃,静等训话。
屋子里一时沉寂下来,君御涵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碗,似乎一直没有开口的打算。
等到梅含蕾的嘴角终于扯回了原位,谢青瑶也开始无聊地低头摆弄手指头的时候,太妃终于轻咳一声,淡淡地问:“听说,闲月居出事了?”
知道君御涵是不会开口的,谢青瑶只得抬起头来。尽量平静地道:“大夫说,似乎是误食了收宫活血的东西,又耽搁了些时间……小世子没能保住。”
“哼!”太妃手中的盖碗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当啷啷地响了许久。
梅含蕾下意识地站起身来,垂首而立。
谢青瑶心下不以为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