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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Kei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找到了工作。那天,他冒着大雨跑回家,兴奋万分地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我觉得他简直什么都会,看他二十岁出个头的样子,做起事来却很有板有眼。老板很欣赏他,说多了他客人也多了起来。Kei听了眨眨眼睛笑了,什么都没说。
“Kei,你以前做过这种工作么?你究竟是哪里人?”
我弯着腰,看他垂着金发修理汽车。他似乎很嫌那些过肩金发,不时将它们撩到耳朵后面。
“我的家乡在英国,利物浦。”他简短地回答。
“你在那里做过很多工作?”我奇怪地皱眉,“可我怎么看都不觉得你像这种人。”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最后干脆将那碍人的头发塞进衣领里,冲我笑笑:“过一段日子你就会明白的。”
明白?要过多久呢?我低头看他工作。为什么?我始终都觉得他那样华丽精致的外表一点都不适合这种事情。他像神秘的云雾一样,在我失去他以前,我从来都没有看懂他。
Kei总把我当小孩子——一个普通的,八岁的小孩子。
他摸我的头,拍我的肩膀。
他的手很有力,我总这么觉得,从他第一天拥抱我开始,从我扑在他怀中大哭开始。我觉得,我带他回来为的就是这份有力的依靠,然后慢慢地习惯,慢慢地将他看成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人的融合很简单,只要一方面需要而另一方面施与。3//秋之屋 转载、合集整理//
对,就像最后Kei对我说的那样:人,总有一半是虚弱而懒惰的。
“Merry Christmas!”
幸福在圣诞节是晶莹剔透的,连同风都带上了铃铛的清脆。圣诞老人将他的礼物塞进我怀中,微笑着被寒风吹红的脸向我祝福。叮叮当当的圣诞曲和雪片把这里装点得像个童话世界。回头展望,哪里似乎都是透明的。
我用冻僵的手指拆开礼物,原来是一双袜子——太大了,我不适合。
转眼已是平安夜,在Kei进入我的生活后两个月后,我们迎来了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Mallarpa的天空飘下了雪。华灯初上,映着雪在漆黑的夜幕下闪闪发光,仿佛天使降临凡世,迎接圣父的降生。
Mallarpa只有在这时,是美丽的。
华雪掩住了黑色的楼道,纯洁掩饰了肮脏,什么都埋在了冰冷的雪里。
本想和稻喜一起去吃饭,可他说他另行有约,我唯有和Kei共度圣诞夜。我站在大桥上等他,人们抱着白色的圣诞树从我身边走过,一家老小,男男女女,喧喧闹闹,漂漂亮亮地从孤独的我身边走过。
我回眸看着他们。
他们一定不会注意这个独自立于桥上的小孩,正用艳羡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他们都觉得一家共度节日是件很平常的事,可我从未有过。平安夜,就是一支烛柱,一根柏树枝,昏昏沉沉在别人家的祝福曲中迷混度过。早上醒来袜子里也不会有礼物,大概因为它是破的。
“Syou——!”
远出传来Kei的呼唤,我转头就看到他向我跑来,手里抱着一包食物,他呼出的白气在空中点缀了雪花,城市的华灯在他背后像幅巨大的油画,他是唯一灵动的存在。
每一根金发,每一次呼吸,都在那第一个圣诞夜中刻进我的脑子,形成了七十年的回忆,永不褪色。
踏着碎冰,吱嘎嘎地响着,Kei跑到我面前。
“杜松子酒、威士忌还有蛋糕、蜡烛、小圣诞树……今晚该好好庆祝一下!!”
他向我展示手里的东西,而我在发现他惊人的变化后全身都僵住了。
“Kei!!你的头发呢!!”
长发不见了!!那过肩的美丽长发……!!我抓住他的手臂,着急要寻回那片金纱,可他纤细的颈项完全暴露在冷风中,那秀丽的头发不再跟随他!
“你为什么剪了头发?!”
“你不喜欢?”
这样的他少了原先的妖媚,多了份少年般的清爽。Kei一直都是那么漂亮,没有瑕疵,没有掩饰,白皙的皮肤和灰蓝的眼眸,我从未觉得他不好看,只是可惜了那头金发。
“店主很喜欢我的头发,说我如果愿意卖的话他可以给我钱。”
“钱?”
“这样的话,加上我的工钱,就能支付你的学费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慢慢在逐渐理解中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Kei。
“Syou,我想过了,你得上学,得像个正常的小孩子那样接受正统的教育。”Kei拿出杜松子酒晃晃:“别用那样吃惊的眼神看我,即使我知道你以前没有受过任何教育。人并不一定非得在这种环境下,才能找到生存的方式。最快,最好的,就是学习。Syou,只有我这样教你是不行的,你需要环境,知道么?需要和别的孩子一起交往的环境。”
瓶塞拔了以后,Kei喝了一口后递给我,风中飘出了酒香。醇醇的,让人闻了就醉。
“那你还让小孩子喝酒?”我问他。
“小孩,成人,都只是外表上的区分而已!”他挑了挑眉,“本质的感觉有时恰恰和外表不同。我看那个店主就是个白痴,为了一把头发,不但给了我这么多东西还给我钱。”
我接过酒,没有喝,只是把软木塞又塞了回去,紧紧塞住!
如果是我,我也会的!看着那裸露的颈项,我宁愿用两倍的价钱换回Kei的头发。我有些埋怨他,他居然就这样把我喜欢的东西给了别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孩子和父亲的欢笑擦过我身边,我回头,看到那因血缘而重叠的背影,一个那么高大,一个那么弱小。白雪点缀的空间里,他们是那么幸福的存在,用爱创造了一个隔绝伤痛的空间。我的眼睛留恋着这一切,可最后那还是我在茫茫人海中触不着的岛屿,他们消失在雪夜中,而我依旧可以听到他们的欢声笑语。
“Kei,你有过父亲么?”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Kei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像雪花飘落般平静。
我看着脚底慢慢积聚的白花,它们飘在我的头发上、眉毛上、衣服上,这是Mallarpa唯一没有受到污染的东西,它像婴儿刚出生的身体一样纯洁,被拥在大地的怀抱里。
“你一定有吧,他是什么样的?”我看着他的侧脸问,灯光朦胧了他的表情,白雪点缀,那样耀眼,可光华掩盖了真实。
“……他是个病毒学家,一身消毒水味……就这些了。”他的回答几近敷衍。
“就这些?”我不信,“他抱过你么?Kei,像父亲拥抱儿子那样,张开手,把你抱在怀里?”
他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恩,就一次。”
我跑到他面前,躲开灯光看清他的脸。
“是什么样的感觉?Kei?”
灰蓝色的眼睛看着我,仿佛可以吸光我的灵魂。我着急了,急于想知道答案:“什么样的感觉?Kei!”
他闭上了眼,似很无奈。对,我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有任性的权利。
“很温暖,很宽阔……很有力……能让你永远回忆……”他低沉的男中音,落在雪花上,仿佛可以听见“叮当”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