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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找到。到是那试图瞒天过海的花鸟使和冒名顶替秀女的女子已被收监。”
春花如今越发沉稳,非但将重华宫里的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闵棠交给她额外的事; 也能一丝不苟地做好。春花知道闵棠有意给她择婿,也曾与闵棠提过; 她想留在宫中继续服侍闵棠,闵棠知晓她一片心意,更不忍耽搁她。第一次见春花; 闵棠就在母亲的示意下问过春花,她的心愿是什么。那时,年仅五岁的小姑娘告诉闵棠; 她要看遍人间花。
春花的母亲原是一名调香师; 女承母志,若非家道中落,春花应该已经是一位调香师了。如今重华宫里用的香; 都是春花亲手调制的。
相伴十数载; 闵棠从未忘记过春花当初的那番话。当初决定将她们带进宫的时; 闵棠就发誓,总有一日,她要送她们平安出宫。这也是她对母亲的承诺,绝不牺牲身边的人来换取利益。
“娘娘,要不要我继续盯着。”春花久久没得到闵棠的回复,出声提醒她。
“不了,你出宫次数多了不好。暂时就这样吧。”春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打探清楚,该知道的她没落下,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圣隆帝和皇后已经着手查探,就是贵妃那里,怕也闲不下来。那名在五庄观吊死的宫女一事,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闵棠站在窗前,凝神远眺。窗外雨珠连成线,打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地声响。今年京城降下的雨水似乎比往年多了不少。最后进京的那一批秀女,会在五庄观停留,也是因为天降大雨,车马无法前行。要是没有那场雨,这桩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呢?
五日前,因途中遇雨,有一批秀女被困在离京不远的五庄观里。就因这多停留的一夜,有一名待选的秀女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吊死在五庄观的百年老树上。
死了一个秀女,负责采选的花鸟使大惊失色。没办好这档子差事,一个不好是要掉脑袋的。然而京城在望,要找一个各方面合适的人替代这名吊死的秀女,一时之间并不容易。就在花鸟使急得火烧眉毛时,五庄观的观主说观内收留了一对主仆。那女子二八年华,容貌端妍秀丽,正是代替吊死的那名秀女的好人选。只一点,那女子一直病着,日日要喝药,身体总不见好。
花鸟使一听就动了心思,一时半会儿再想找到一个出身好,身体健康的良家女子,的确不容易。何况事情出在五庄观,他能在观里将事情解决了岂不正好?要进了京城,上城里寻人替代,万一走漏了风声,被人抓到了把柄,一个欺君的罪名扣下来,他在宫中也就走到头了。如今住在五庄观里的这名女子只是病了,又不是半死不活。他将人送进京城别苑里,将这趟差事交了要紧。等上头将这女子刷下来,他再将人送回五庄观便是。
这名生病的女子便顶替了那名吊死的秀女,入了秀女的队伍。至于那名死了的秀女,则被埋在五庄观的后山里。同行的秀女们虽然听到了风声,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道她们中的一人突然病了,不得不一人独自用一辆马车。与那吊死秀女同屋,发现她死了的几名秀女,则被花鸟使连吓带警告,被逼着赌誓绝不泄露此事。参选的秀女尚未入京,不可能在这个紧要关头得罪负责采选的花鸟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死了的人”都能继续乘车入京参选,可见花鸟使的手段。她们要不配合,下场会不会和随意被人埋在五
37。因果
苏婕妤的这一番举动; 闵棠心中不解。
若说苏婕妤明知圣隆帝在此; 还来重华宫与她说这一番话; 借她的地方让圣隆帝知晓五庄观的事,岂不是把苏家往火坑里推?可是苏家因为她这番话收牵连倒了; 对苏婕妤又有什么好处?
倘若不是,苏婕妤为何舍弃皇后,转而来重华宫求她伸出援手。闵棠自问往日与苏婕妤并无多少交情。应当说; 她在这宫里,与其他妃嫔的交情都是面子上的; 真要给她划分党派; 闵棠是后党。
“春花; 你说苏婕妤想做什么呢?”闵棠看着门外出神; 喃喃自语。
“我也不知道,但是对娘娘没有恶意就是了。”
是呀,对她没有恶意这就够了。苏家人的事; 她管那么多做什么,怎么处置得圣隆帝去操心。闵棠如今管着宫务,并不过分贪恋权柄,不偏不倚; 一切都在规矩内办事。她不授人以柄,怎么也倒不了。如今圣隆帝冲冠一怒的红颜也没了,只要她好生走着现在的路; 护着秦容平安长大不是问题。至于以后; 各凭本事。
因为得了苏婕妤的这番话; 圣隆帝命人彻查五庄观和冒名顶替女子的身份,果真找到了重要线索。五庄观观主的卧房内找出了一间密室,里面有许多女子的贴身物件。每一个物件的主人都被五庄观观主记录在案,包括他将那些女子以论道为由,请到内室用药迷昏后亵玩的过程。那本册子上记录的有名有姓的女儿家就有三十七人,还有那不知姓名的女子数人。
拿到这份名单后,官府的人暗中寻访记录在案的女子,发现这些女子只有少数几个活着,大多早早去了。苏殷虽未直接动手取人性命,却让那些女子郁郁而终,其罪行同样不可饶恕。
苏殷任五庄观观主十数年中,犯下大量恶行,苏尚书知情不报,反而包庇苏殷,以势压人,让苏殷继续作恶,丢了尚书之位。非但如此,苏家族老以苏尚书违背家规,与戏子往来,还生下苏殷这个恶徒,连累苏家百年清明为由,将苏尚书连同他这一支都从苏家族谱上除名。
以宗法压人,将苏尚书从族中除名的事,闵棠以为有圣隆帝的手笔在里面。苏尚书与发妻所生的两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苏氏族中要无人撑腰,根本不敢将苏尚书这一支全部从族里除名。墙推众人倒,如今苏尚书这一支可谓是京城中的一大笑话。
五庄观观主苏殷犯下累累恶行被判斩刑,五庄观也被官府封了。只一点,任由大理寺如何审问,苏殷就是不认谋杀秀女的罪名。以往种种,苏殷一一认下,但从他下手的对象来看,或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或是小官小吏之家,强不过苏氏。秀女是皇家的人,苏殷就是再垂涎秀女美色,也不敢冒险下手。他要敢对秀女下手,苏尚书知晓了,绝不会护着他,反而会立刻划清关系。
官府在那本记录了苏殷犯案的册子上,确实没有找到吊死秀女的只言片语,密室中也没有秀女的贴身物件,重要的是那吊死秀女生前并没有被人侵犯。可见,秀女之死多半与苏殷无关。苏殷推荐的冒名顶替女子的身份也被查了出来。那名女子原是犯官之女,只不过在其父问罪时,侥幸在外游玩得以避过一劫。后来,这女子偶然结识了苏殷,愿意委身苏殷,求得苏殷庇护,便被苏殷带回了五庄观。五庄观底下有一条秘道,可由苏殷卧房里的密室直通女子卧房,两人常趁着夜色在五庄观内行鱼水之欢。是以,五庄观中道士只知道观主心善,收留了一名女子,却不知这名女子是苏殷的禁脔。
要不是观中出了秀女吊死的事,苏殷也不会让这名女子服药装病,冒险出面顶替。可惜,千算万算,错算了一个苏婕妤,将五庄观这档子事一股脑儿交代了,还给圣隆帝听了个正着。
苏殷被揪了出来,连带着苏尚书一门连根拔出,而杀害秀女的真凶仍然没有找到。死在宫外别苑柴房的秀女
38。挨打
华音回来; 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惊喜。自从两年前圣隆帝强行让华音搬离重华宫; 搬到含元殿; 闵棠就没有再见过华音一面。听说华音生病的消息,闵棠要去看望华音,一直被圣隆帝拒绝,要不是含元殿一直有太医守着; 每日都有药材源源不断地送进去; 闵棠甚至怀疑是不是圣隆帝借口将华音移出重华宫; 就是想将华音秘密杀了。可圣隆帝要杀华音,在重华宫动手不是更隐秘,何必大费周章将人搬到含元殿。
然而不管闵棠心中如何猜测,华音离开重华宫后,就没有再见过她一回。当那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被人牵着走进重华宫的宫门; 松开宫女的手,欢快地奔向闵棠怀里; 填满怀的感觉萦绕心头,闵棠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华音的存在。这个离开重华宫有两年多的小姑娘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闵棠脸上的笑容荡漾开来,收都收不拢。
“棠姨; 我好想你。”华音的脑袋在闵棠的怀里扭动; 尽情地撒娇。两年多的隔阂; 仿佛没有出现在华音和闵棠身上; 小姑娘依然思念恋慕她。
“棠姨也很想你; 音音。”闵棠将华音抱在怀里好一会儿; 才将人放开来; 问起送华音过来的宫女。
“音音不用回含元殿了吗?”
华音身后跟着一群人,个个手头上都提着东西,闵棠心中有数,知道圣隆帝这是要将人还回来了。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大发善心,才弄了这一出。
“回贤妃娘娘,圣上说了,今后音姑娘无需继续住在含元殿,还跟着贤妃娘娘在重华宫住。”
“好,好。春花,赶紧带人去把音音的东西放好,还放在音音原来住的屋子里。”
对华音的回归,春花同样高兴。记得当初华音刚走,秦容没少失落。等会儿秦容要随秋月回来,见到华音,指不定要怎么高兴呢!
春花带着一群人给华音放东西时,秋月和秦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