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1 / 2)

>  宁泽川一面小声地骂骂咧咧,一面粗鲁地拉开初九的被子,解开里衣,为他施针。

初九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胸口撕裂般的痛楚,醒来不过片刻就疼得满身冷汗,真恨不得一死了之,还可以顺带行一善,结束宁泽川的麻烦。随着宁泽川一针针下去,初九的痛苦渐渐减轻,又体会到活着的好处,不那么想死了。

在初九不那么想死的时候,他便开始想一些快乐的人、事,这里面自然有梅尧君。而梅尧君令他又喜又忧,喜不言自明,而忧则有多种解释。一来是忧心两人相见无期,二来是忧心梅尧君的脑子。

他试探地向宁泽川问起有没有一种毒药能让人失去记忆。

宁泽川不假思索道:“我就有。你要?”

初九赶紧摇摇头,“是贫道的一位好友,他便是中了这样的毒,把前事忘得一干二净。”

宁泽川一想,便问:“你之好友?下毒的是洗春秋罢?”

初九道:“是。”

宁泽川道:“那便是我的毒了。若真是这样,那你可以省心了。我的毒药能伤人心智,但时间有限,最长不过月余便可恢复如初。”

初九全身一震,哇的呕出一大口血。

宁泽川胡乱替他擦了一把,道:“别动,万一这针插偏了你可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好友’了。”说完,只管埋头扎针。

初九发出沉闷低哑的笑声,一声一声,听得宁泽川也怪难受的。宁泽川把针一扔,道:“大侠,行个方便,您别笑了成么?”

这句话有立竿见影的奇效,初九果然不笑了,却开始自言自语:“我初九从不曾有过逆天背德之举,为何天意偏偏要如此作弄于我……”

宁泽川冷笑:“少自欺欺人了,你以为自己有多无辜?你们道士不都爱说什么 ‘祸福无门,惟人自召’么?”

过了一会儿,初九没了动静。宁泽川抬头一看,原来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血

李启玄一事,梅昀风大有弃车保帅的意思,谢纯玉多少料得到,又从梅昀风神态言行里映证了自己的猜想。只是初九尚下落不明,情形并不危急,因此梅昀风暂且搁置了此事。但生于忧患的道理谢纯玉岂能不知,奈何一时无计可施,也只能走一步做一步的打算。况且,所谓生者,寄命于天地之间,如筑基于流沙之上,为之汲汲营营仍是难得长久,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罢。

天气清和,梅庄里又无甚差事,谢纯玉便告了假,换上便装,去街上走一遭。然而终究是仲冬时节,空中寒意砭骨,街头巷尾也少有人往来。

谢纯玉四处闲逛了一会儿,忽的闻到一阵冷香,隐隐约约的,像是梅花香气。低头一想,这个时节哪有梅花开?于是谢纯玉便循香而往,直到一条略显逼仄的小巷,才闻出这原来不是梅香,竟是酒香。果然,不远处,一棵大树向四面伸出黑叉叉的干枯的枝桠,一条低一些的枝桠上招摇着一面灰扑扑的酒旗,依稀是写有“余香入衣”四字;旁边就是一家酒肆,店面也是蒙蒙的不甚起眼,往酒肆再行几步,酒香更是浓厚。谢纯玉不禁大喜,心道:单凭这香气,便知这酒也定然不属凡品。

谢纯玉几步上前,走到酒肆齐胸的柜台前,往里一看却不见有人,但有酒香漫出,刺激得人口舌生津。谢纯玉遂在木制的柜台上轻叩了叩。

俄而,里面便传来箱屉拖动的响声,紧接着是一声“哎”,然后一只玉琢似的手拨开帘子,石青色的帘子后出一人——原来当垆的是位年轻妙曼的女子。此女子姿容妍丽,一双妙目更是顾盼生辉,举止大方,颇有市井豪气,无半点扭捏作态之相。女子一边朝柜台走,一边开口问道:“可是来买酒的?”

谢纯玉答道:“在两条街外就闻到贵店的酒香,料想其滋味不俗,故而前来,望姑娘赐酒。”

女子笑道:“倒是会说话。先说说,你要什么酒?我这里的酒,名目与别处不同,什么羊羔酒、清风酒、碧光酒……我通通不叫这个。”

谢纯玉听她这样说,也有几分好奇,便问:“那你这儿的酒叫什么?”

女子伸出右手三根手指,“我这里统共只有三种酒,一种是怡人之酒,一种是醉人之酒,一种是伤人之酒。”

谢纯玉莞尔道:“这倒是很有意思……”

不想却被一声冷语打断:“自古只有人醉酒,何来的酒醉人?”两人目光一齐投向来者,来者一袭黑衣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唯有帽沿下露出小半张脸,薄削的下颌,应该是一张刻薄果决的脸。

谢纯玉心又是重重一沉,像是一头撞上了昆仑山,满怀都是难以言表又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洗春秋道:“欲从酒中求乐之人,不待酒而自乐;从酒中求醉之人,酒不沾唇而自醉;欲使人肝肠寸断,唯情而已,酒又何为?”

女子只不屑道:“一听你就是不懂酒的人。酒的不同,要好酒的人品过方能知道。你且等着。”说罢,她转身依次打开身后的三个酒瓮,从里面各自盛出半碗酒,一子排开在柜台上,看向谢纯玉,道:“我看你稍懂一些,不如你来品一品,这三种酒有何不同。”

谢纯玉正死盯着洗春秋神游天外,奈何洗春秋露出的始终只有那半张脸,看了半晌依然没看出什么门道。女子唤他一声,也不见他回应,直到叫他第二遍,他才讷讷地转过头来,微笑道:“那在下先谢过姑娘赐酒,待在下来……”

谁知女子却用酒提把酒碗一遮,横眉道:“不是我自夸,我也是有几分颜色的;而这个人裹得连脸长什么样都看不到。你却不看我,反而是看这个人看得出神,难道你是有什么断袖之好?”

谢纯玉脸堆上红云重重,尴尬得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干咳了两声,道:“抱歉。”

洗春秋果然警觉地回过头,从帽檐下打量着眼前之人。原本还是有些怒气与防备,但目光一触及那人面容便即刻柔软了下来,虽是第一次见到这张脸,却有一见如故之感,实在是令人不解。洗春秋对女子道:“这世上哪有良家女子迫着别人看自己的?”

女子道:“我不拘于流俗,你怕是不能体会个中境界了。”

谢纯玉只好从中周旋道:“两位各执一端,又各有各的道理,何妨彼此退一步?”

女子道:“我不与他计较,你且来尝尝这三种酒。”

谢纯玉道一声“好”,端起左边的那碗,低头喝了一口。酒液入口,先是火烧火燎的一阵辛辣,随着酒液,从口舌一直烧到喉管,再烧到胃中,不过浅尝一口,浑身便被它烤得暖融融的,而辣劲过后,又是冰雪化在舌尖的清甜,久久不散。

谢纯玉放下酒碗,了然道:“这应该是怡人之酒罢。”

女子展颜道:“你果然懂些门道。这种酒是最辣的,非要歇一歇才能再喝一口。”

谢纯玉点头道:“林间树下、泉边石上、湖里船中,稍饮辄止,与一二好友畅叙平生意,快哉快哉。”

女子又指向中间那碗,“再试试这碗。”

谢纯玉举起酒碗,在鼻端下轻轻晃了晃,酒色澄黄,如一捧颤巍巍的琥珀,已是十分浓烈的酒香随着晃动而更彰,但凭这浓郁的香气便足以醉人了;入口更是绵软浓滑,醇厚甘冽,梅花香气若有若无,仿佛即在口鼻间,然而又终究难以将它品得真切、尝得分明。

“若在下没猜错,这便是醉人之酒。不偏不易,似浓似淡,亦厚亦薄,最是让人口不啜饮,一盏接一盏,如何能不醉?”

女子脆生生地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这最后一碗里面装的是什么酒,你也该知道了,可还要再尝尝?”

谢纯玉点头道:“纯玉平生最爱寻根究底,尝过怡人之酒、醉人之酒,岂能不好奇伤人之酒是何面貌?”说罢,便端起右边那碗。却见这碗酒不似前两者,酒色浊重了些;舌尖触到酒液,发现其柔滑甘甜,不觉便是一大口下肚。谢纯玉若有所思,又饮了一口,却被女子拦下。

“别喝了,这酒后劲大……你难道没有发现其中关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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