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2)

>,这些年都是勉强维持着的。”

初九回忆了一下,清微观的伙食一直都是清水煮青菜,用青菜当菜、煮菜的水当羹用,原以为是苛刻伙食,好让他们潜心修道,不浸淫于肤浅的口腹之欲;听乔净曝出内幕,竟然是吃不起别的。

乔净继续向他倒苦水:“你知道观里会让弟子离观数载、去广访大山名观罢?”初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下山的。“那是因为这么多人观里实在供不起,让你们下山自谋出路去!”

“竟有此事?”初九惊叹,“那为何不接些道场做?”

乔净紧紧拉住他的胳膊,道:“这就是了!王观主一直要我们不沾染凡间俗事,谁敢出头接活干呢?他老人家十几年前就成仙去了,从此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可叹我们这些凡骨还等米下锅……”

初九也觉得这真是悬在头上的刀一般的大事,罕见地为他们愁起来了。

“看看你们,下山了,倒比我们过得好……”乔净看向他身上的道袍,这件道袍是梅公子让人为他做的,料子都是带暗纹的,初九因此愧怍得抬不起头,“艰难度日,也到了过不下去的时候。观里的师父师伯们争吵了好些日子,这才决定开始接一些山下的活计来做。”他又俯到初九耳边说,“这次来洛阳,可是要做一场大法事。”

“什么法事?”

乔净看左右无人,才道:“其实我也弄不明白这里面的故事,据说是几十年前武林出了个大魔头,杀了许多正道人士。现有些义士带头说要吊祭冤魂,便邀了清微观,听口气那天武林中许多名门正派都要来人。”

初九觉得这故事甚是耳熟,问道:“那个魔头叫什么?”

乔净皱着眉头回忆了一番,道:“似乎是叫沈萧疏的……”

初九几乎要被吓得跌下凳子,他叹息道:真是冤家路窄,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不过,似乎这场法事的酬劳颇为丰厚,他真心实意地替昔日的难兄难弟开心。“那观里来了多少人?”

乔净指着楼上道:“住了整整一层楼,你说多少?除了师父,就是周师叔和郑师叔,还有各自手下来了七八位弟子。”

“好大的阵仗。”

“清微观名声在外,这次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面子。”

这时候小厮才姗姗来迟,送上茶水。茶壶重重地落在桌面上,里面的茶水都洒了出来;小厮又掏出两个豁口的破碗,给他们摆上;撂下一句“请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乔净忿忿然道:“穷小二看不起穷客官,这都什么世道!听师兄师弟说起江南一带那些和尚庙,圈上一块儿地,雇些农户,年底就能收租子,过得不知道有多好;哪像我们,深山老林的,就间或自己打只野鸡来烤了吃。”话一出口,才发现说漏了嘴。

初九安慰他说他当时被关小黑屋,也经常摸出去摘野菜、捉山鸡和鱼,练得了一手好厨艺。两人就烤山鸡技术深入地探讨了一番,相谈甚欢,竟然在这个歪门邪道上一拍即合,把学霸和学渣不可逾越的次元之壁都模糊了。

乔净说:“对了师弟,你似乎过得蛮滋润的嘛。”

初九作为一个吃软饭的男人,恬不知耻地立着牌坊:“这倒没有,做一点活计吃一口饭。”

“那师弟做的事什么活计?”乔净穷根究底道。

这却把初九给问懵了,他不善撒谎,便含糊道:“是跟了一位公子,家中资财丰厚,雇我为他……为他讲经。”

乔净有些泛酸,道:“竟有这么好的事……”

“也不算多好,酬金不多,只是不用操心日常饮食和住所。而且……”初九犹疑。莫名被浇了一头的茶水,是个人就该生气,幸好初九这方面的忍耐能力已经达到非人的境地;然而,即便他已经“不是人”,但也并不是没有感觉,事后想起,还是有些委屈。

“而且什么?”

“而且这位公子脾气不算好……发起火来,还是有些吓人的。”初九老实道。

“唉,脾气不好算什么?这样的好差事,你不做,便让我来做。”

初九正欲辩解两句,梅公子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眼睛里亮着两朵幽蓝的鬼火,脸黑得那张纸拓下来就可以贴门上当门神,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挡不住的怨妇感。初九差点被他吓破了胆。

梅公子幽幽道:“你愿意做,我还不肯。”

乔净脾气也犟,道:“你这人说话怎么如此不中听?”

“本来就不是好话,何必悦耳?”他看向初九,“初九道长要是觉得我脾气不好,本公子也不会强人所难、强留你为我……讲经。”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初九真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梅公子大腿了,他急忙解释:“我并没有……”

“不必说了,”梅公子打断他,向外走去,“初九道长好自为之。”

初九和乔净面面相觑。初九瘫坐回凳子上,又一次觉得所遇非人人生无望,还不如回清微观扮兔子吃青菜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怒而烹茶

梅昀风午间便觉得闷热难耐,吩咐仆人在屋内多置冰块降暑。小睡片刻,醒时见窗外乌云四合、雷声隆隆,继而大风忽作、暴雨骤降,明明是白昼,天色却暝晦如迫暮。风雨交加之时最让人心神不宁。

他命左右在室内燃起灯烛,自己则对窗摊开一张宣纸,挥毫泼墨、笔走龙蛇。

梅夫人亲自捧来一盏酸梅汤,搁在梅昀风手边。梅昀风见了,道:“有劳夫人了。”

梅夫人替他收起纸笔,道:“今年雨季来得较往年早了些,不知前月往亳州运去的那批货物到了不曾,可千万别被雨水阻在道上了。”

他道:“货物事小,怕只怕有人借此兴风作浪。”

梅夫人知他意有所指,叹息道:“容妾身多嘴,或许老爷一开始便不该应下那沉檀宫之约,这不啻是与虎谋皮。”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梅昀风道,“梅庄已经一只脚陷进泥沼,是退是进,是输是赢,端看我如何摆布。”

商人不得参加科考,不得入仕为官,虽富可敌国,仍是末者,君子耻与为邻,因此只能加倍渴求另一个世界的权力。所以梅昀风多年来惨淡经营,屡屡插手江湖中事,借广施仁义来博取声名;又豢养死士,借遍及中原诸州的经营搜取江湖多方消息,以充实自身,不至于被盛气凌人的江湖各派欺压。虽然如此,早已在中原划定各自势力的所谓名门正派怎甘心引狼入室、分自己手中的这一杯羹?与沉檀宫联手多少有点威慑的意味,是对各大门派无声的声明——如果善良守序无法换得权力,那梅庄不拒绝与魔教同流、成为不安分的灰色势力;而一旦他们联手,拒绝任何一方都意味着为自己树下两个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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