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2 / 2)

李双寒却很讶然,他涨红了脸,五官都要扭曲作一团:“初兄这么说是不信我?”

初九说:“倒不是,只是……凡人说不清罢了。”

李双寒却说:“既诺之,必践之。旁人李某不敢说,但李某和李某的十四个兄弟绝对是言出必行之人!”

梅尧君在旁边看他俩海誓山盟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几乎要大声嚷道“曲断那小破孩是我的救的我救的”。然而终于勉强克制住了,却问李双寒:“你方才说那恶人是沉檀宫的,这沉檀宫我倒未曾听闻。”

李双寒说:“梅公子没听说过沉檀宫不足为奇。沉檀宫二十年前建立,几年之间将整个江湖搅得翻天覆地,武林一时人人自危。然而某日,不知何因沉檀宫竟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近些日子沉檀宫又开始蠢蠢欲动,打起聚丰楼的主意来了。唉,要我说,楼主本就不该去招惹那祸害……”说到此处,李双寒突然噤声,干咳两声,指着前方道,“那便是大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动干戈

两人察觉到他有所隐瞒,但也不便追问,于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正是灯火通明的大厅。

萧疏的草木笼着一片柔和的暖光,只需绕过廊角,下三步矮阶,再行十来步,便至大厅了。厅门口,是一位形貌壮伟、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身着墨色锦衣,负手而立,面容庄重肃穆;见他们来,也稍缓颜色,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算是欢迎——这自然就是聚丰楼楼主曲墨。

曲墨抱拳道:“梅公子,初九真人,久仰了。”

两人也回礼:“曲楼主久仰。”

曲墨点头,邀三人进去。大厅内摆放着数十盏烛台,几乎亮如白昼;厅正中是一八尺见方的红漆梨花木圆桌,上面置有数套碗筷酒盏,至于菜肴,则丰盛到夸张的地步——肫掌签、鹌子羹、肚胘脍、鸳鸯炸肚等,又有虾鱼汤齑、蛤蜊生、螃蟹清羹、沙鱼脍等,山珍海味无一不齐备,还有干果、蜜饯、时鲜水果摆上好几盘陈列其间;而碗、盘、盏、杯、勺、箸皆为纯银所制,烛光映照下发出精致而静默的反光,其明晃晃,简直是张牙舞爪地向来人证明自己的清白——无毒,可放心食用。

如此光风霁月,初九和梅尧君也开始怀疑是自己先前多虑,也许聚丰楼压根不在意甚至不知道他们无意中听了壁脚一事。

一顿饭吃得不冷不热,曲墨客气而疏离。梅尧君虽然平时做出眼高于顶目无下尘的样子,真上了台面却说了几句人话,与曲墨对答时还算谦和有礼;初九原本提心吊胆着,生怕梅尧君把祖宗的脸都给丢尽,见了他这样终于放下心来。

只有李双寒一直无忧无虑,自己狼吞虎咽还不算,非要扯上其余几人:“食不言寝不语,曲楼主、梅兄、初兄,别光顾着讲话,吃吃……”仿佛自己是这边主人。

曲墨也附和:“双寒说得对。是我的不好,一直拉着两位讲话。想二位走这么远的路来芳草园也应该饿了,曲家厨子虽不比梅庄,但这方圆百里,却也找不到更好的了。还望二位莫要嫌弃才是。”

梅尧君面无表情道:“曲楼主自谦了。”

李双寒抄起鎏金执壶,往银蔓草花鸟纹高足杯里斟满一杯酒,他原本打算自己饮下,终于发现太过放浪形骸了,不觉羞愧,遂起身举杯向曲墨敬酒:“双寒出身微贱,又才疏学浅,多蒙曲楼主不弃,给双寒及十四位兄弟一容身之处;双寒受此大恩,恨无以为报,如今只好借花献佛,借曲楼主之美酒敬楼主一杯。”

曲墨示意身边小厮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也遥遥地举起酒杯,道:“双寒何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与忠心,这些年我也全看在眼里。”

李双寒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曲楼主……”遂把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双寒先干为敬。”

饮罢此杯,李双寒再斟一杯,“这杯酒是敬梅兄与初兄的。”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祝酒词。

而梅尧君对自己酒量很有自知之明,这酒入口甘辛爽辣,劲头很足,喝了一杯,李双寒再敬他,他固辞不受。

李双寒自然没有异议,稍劝了一句,见梅尧君不肯,也不强他;而曲墨却说:“二位虽然是客人,但这酒席上的规矩,也是不得不从的。”

梅尧君言:“哦?愿闻其详。”

“不知梅公子是否知道:汉有朱虚侯刘章,在宴饮时充作酒吏,以军法行酒,吕氏有一人醉酒而逃,刘章拔剑斩之。”曲墨说话声音波澜不兴,在座诸人却都悚然一惊。

梅尧君沉吟片刻,却大笑:“刘章之斩吕氏子弟,不过是因吕氏专政不满而借题发挥。”他收敛笑容,直视曲墨,“不知道曲楼主要行何等规矩,又是为的何事?”

李双寒在桌上吓得合不拢嘴,一直喃喃:“这……这……”平时废话一箩筐,这时候倒一句完整的话都吐不出来,畏畏缩缩的目光在梅曲二人脸上来回逡巡。

初九原本想在梅尧君开口之前打哈哈挽狂澜于既倒,可梅公子直接势如破竹地摧枯拉朽了,彼此一点余地都没留。初九扶额,右手按剑,已是弓张弦满的状态。

曲墨也大笑:“梅公子是聪明人,你我心知肚明便是了,不用放到台面上来讲。只是今日你们既然来了,也别想走。”

梅尧君反问:“你意欲何为?”

初九道:“曲楼主,你若是为一月前贫道与梅尧君在驿道边偶遇贵楼之人一事,实不该如此。初九对天发誓,贫道绝未听到任何一句不该听到的话。”初九说话向来温声细语,不怒不悲,犹如林间深潭,这般动容还是初次。

曲墨仰天大笑:“初九道长真当我是黄毛稚子,任你哄骗?你,梅尧君,或许还有梅庄,真与沉檀宫演了一出好戏!”

初九全然不解,“贫道今日才从李双寒那里听说沉檀宫。”

李双寒看他们争得沸反盈天,急得面红耳赤,这时候总算逮着机会出镜,连声说:“楼主冷静,这是真的。虽然双寒不知你们争执的是何事,但梅兄、李兄都是古道热肠之人,这其中必有误会。楼主不妨先听他们二位解释,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曲墨打断他:“双寒你是太年轻才会被他们哄骗,我起初还不确定,直到见到初九道长手中的剑——”

初九和梅尧君都下意识地看向阙一。

“初九道长说自己今日才听说沉檀宫,哈哈哈哈,可真是把我当小孩子糊弄!你手中的剑,可不就是沉檀宫当年臭名昭著的魔头沈萧疏之佩剑阙一?”

初九闻言一颤。梅尧君也瞬间收紧了瞳孔。

“这……”李双寒无话可说,却依然期待地看着初九。

初九铿锵道:“此剑来历,不便与楼主周知;初九与沉檀宫毫无瓜葛却也是真。楼主心有定见,初九多说无益。”

曲墨道:“言尽于此,初九道长拔剑吧。你是小辈,我让你五招。”

李双寒急忙道:“这不可啊……”

梅尧君问初九:“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初九把阙一从剑鞘里缓缓抽出,道:“知无不言。你问我,我便会告诉你。”

初九道一声得罪,拔剑向曲墨攻去,剑势清逸简洁,去尽繁杂复饰,只剩下无招之招的道意;后者如泰山之势,沉敛厚重,有凌众山之大气。两人招式皆走慢格,剑掌相博,却令人心惊无比。初九灵动巧逸,兼手持神兵,阙一宛然是他身体的延伸、与他浑然而为一体,此时又有先手五招的优势;曲墨内力浑厚,身经百战,虽不曾与这位新秀交过手,也在对招中将其路数渐渐了然,势要掌控全盘——一时呈胶着难分之态。

梅尧君不懂武功,默立一旁关注着初九的情景。李双寒坐立难安,终于从腰侧拔出双刀,投身莫测的战局。

李双寒为人虽然婆婆妈妈,比文人还酸腐恼人,双刀却使得酣畅淋漓,仿佛要把他行事所欠缺的那份豪情补偿在刀锋上。刀是霸气之兵,李双寒却意不在杀而在护。他一面要防着初九的剑刮伤曲墨,一面又要挡着曲墨以免他打伤初九,简直是左右为难、心力交瘁。

李双寒是自己手下的人,十五侠客阵又是聚丰楼的重要战力,曲墨顾忌着他,不敢施?

最新小说: 丁一蓝文集 独向一隅文集 邓岚心文集 弄哭那个小呆子 不能出卖小猫咪 竹马总想扑倒我 苏苏修炼法则 丹房主人文集 戴高山文集 冬日小草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