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看了继母远去的身影,自知失言。但心里好生懊恼,娘去世了,就连对生母地怀念都要受到这些束缚。
晚上吃饭时,岳飞见到云儿地新鞋,皱皱眉没发作。
吃过饭唤了云儿来到房间,岳飞问了句:“哪里来的
岳云垂手答了说:“鞋是新的,但是细麻布地。”
父亲不许家中奢侈穿绫罗绸缎,但总没禁止子女不许穿新衣。
所答非所问,岳飞又追了句:“此屡从何而来?”
怕这才是父亲真正的猜疑,岳云懒得辩解,含糊说:“韩家军一位老婆婆所赠。”
“平白的授受馈赠吗?如何就有老婆婆如此巧的送你如此合脚的鞋履?”
父亲不信任的目光,岳云心中怨气又起,怕真如安娘当年的哭诉,这没了娘得孩子自然就没了爹宠,怕是天地间没个容身的地方了。心里一阵凄然,岳云冷冷的说:“巩姐姐送的。”
岳飞一拍桌案,怒火中烧,指了岳云咬了牙半晌说不出话来。
李娃听到响动进来,拉开扯着岳云正要责打的岳飞,边哄了岳云说:“云儿,快退下,别惹你爹生气,去你奶奶房里躲躲。”
岳云回了营房去歇息,一路上怅然落泪。男儿汉本应坚强,可他却心如苦水。
继祖在巡营,看了岳云神色不对,拦了他问:“好端端的怎么回来了?你不是今天告假陪奶奶吗?”
“继祖哥,岳云替你巡营吧,你去休息。”岳云调整情绪,堆出笑。
见继祖诧异的望着他,岳云也觉得如此窘态竟然令继祖看到,于是笑了说:“同安娘抢个果子抢急眼了,被奶奶骂了几句。”
话虽然调皮,但继祖未必能信。
岳飞巡营,城头上背嵬军的士兵们正吃饭,嬉闹说笑啃着干粮。
岳飞的眼迅速在人堆里搜索一翻,平日他都未必有心思去留意云儿,尽管多次同云儿擦肩而过。
此刻背对了他的士兵正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骂:“穿铠甲不带头盔成了什么?”
操练时重甲,烈日炎炎下兜鍪重似千钧,又如火炉罩在头上,所以士兵们总爱偷偷摘下兜鍪乘凉,被将官们斥骂。
一阵哄笑,侧对他的一个未戴兜鍪的年轻士卒跳起来说:“好你个云儿,又来编排取笑我。看日后把你这些口无遮拦的话汇总了去告诉元帅知道,不打你板子。”
“还锲而不舍当你的乌龟呀,戴上吧。”岳云蹿起来将兜鍪顶在士卒头上,众人笑打成一团。“
似乎昨天的不快,云儿丝毫没有拘束的样子。往日若是打了云儿,不说垂头丧气,拘谨的样子也要持续过两天。
岳飞走过城头,士卒们起身叉手施礼,云儿埋没在人中低头,兜鍪罩住眼,唤了声:“相公。”
岳飞温和的点点头在王贵、张宪的陪伴下走过。
看了父亲从身边走过,岳云低头吃饭。
“云儿,你今年有十七岁了?怎么看来这么显稚嫩。”有人问。
“你才嫩呢。”云儿不服气说:“我个头可不比你矮。”
岳云心里明白,从军的时候他年纪太小,对外谎报了多了两岁,好在他近来抽个长得高,也没太多人怀疑他的真实年龄。
“要说元帅收养你也不容易了。”士兵说:“嘴里饶舌轻薄的,还要管吃管穿,惹祸。”
云儿一愣,又有人说他是父亲领养的义子,每听到这种言语,岳云心里都有种莫名的恐慌,随即变成酸楚。
“岳元帅这么年轻,怎么能有这么大的儿子?”
岳云笑了说:“是呀,所以知恩图报呀,给口饭吃就不错。”
“看你多会找干爹,在元帅家当公子。”
“嗯,才不是,岳元帅家太穷,我都后悔没去给韩相公或吴玠元帅当儿子去。人家的儿子那是锦衣玉食的衙内,岳家呀,那一条咸肉挂在屋檐上,吃饭都是就半个炊饼或一碗萝卜粥,小菜都没有,看口咸肉吃口粥。”
“胡扯!”众人笑骂。
岳云一本正经的说:“谁个逗哄你,有次我多看了一眼挂在檐上的咸肉,岳元帅一筷子头敲到我头上骂‘怎么这么馋嘴,还要多吃一口不成。’”
众人爆笑,张宪回转过去,嗔怪的目光看了岳云,似是在说:“小东西,欠打了?”
岳云垂了头暗笑。
“张统制,相公喊你去议事。”朱大壮来传话,边在人丛中寻到岳云,爱惜的拍拍他的头。张宪吩咐大家整队,自己向岳飞营帐而去。
绯闻 III
绯闻 III
九月官家召岳相公入京面圣,说是岳家军屡建奇功,见相公。”于鹏军师的一句话,张宪喜不自胜,连口说:“好事,好事!
张宪知道,岳飞已成为一颗新升的将星,举世瞩目。岳帅今年不过三十一岁,比起朝中大将韩世忠、刘光世、吴玠等都要小上十多岁。这几年来,岳帅外抗金兵外辱,内为朝廷平定叛乱,功勋卓着。此次奉旨进京瞻仰“天颜”,膜拜“圣恩”也是官家的恩泽。
于鹏笑笑说:“赵官家点了要岳云随行。”
于鹏军师话一出口,就听岳飞鼻间隐隐不屑的哼声。
张宪对官家赵构的“怜美惜才”的爱好也多有耳闻,知道赵构总是爱搜罗俊男美女充于内庭或御林军,蹴鞠斗草,走马放鹰以伴玩乐。自然也听说过赵官家对岳云的垂怜,只是岳元帅对此很是不快。
作为后军统制,岳云的长官,此事自然当知会他,所以张宪应了说:“让岳云一同去面圣,也可让他去膜拜天颜,笃定报国忠心。”
张宪说的很隐晦,于鹏去接了说:“怕是官家和朝中大臣也奇怪云儿年纪少小,屡立奇功,是个什么神童下凡呢。”
于鹏捋了长髯说:“于某在朝中有几个朋友,多说临安城大街小巷在盛传岳家军破虏的故事,对云儿已经描绘得如天兵下凡一般。还有人说,是玉皇大帝派了岳相公这金翅大鹏鸟下凡来匡扶宋室拯救中原河山,又派了太乙真人身边的仙童带了神符来相助,投胎做了岳相公的儿子。”
三人相视而笑。这无稽之谈竟然还有人信。而且越传越真。
“先不要对云儿讲,眼下要移兵江洲,安顿好了本帅自会对岳云讲。”
“哥哥,好事情。”安娘溜到军营来找大哥岳云,一脸神秘的笑。
岳云毫不客气地吩咐说:“小丫头来地正好,趁了现在没婆家,先帮哥哥把衣服拿去洗了。”
安娘翘着小嘴奚落说:“岳衙内,满营这么多将士,若没个妹妹在眼前的,就还不洗衣服了吗?”
岳云抿了嘴。看看安娘说:“也好,那下次谁要给继祖哥洗衣衫,大哥我可要满营去嚷,让爹爹和奶奶知道。”
安娘脸上飞过红云,嗔怒的说:“大哥欺负人。”
岳云将几件换下的衣衫塞给安娘:“好妹妹,帮哥哥去洗洗。哥哥大男人,去河边同那些随军的婆姨们去洗。好没脸面。”
安娘破涕为笑:“妹妹就为大哥记下来,回头等我那新嫂嫂来了,让她给安娘捶背揉肩。”
“等你有了大嫂,给我安娘妹妹洗脚都是应该的。”岳云调皮说。
安娘坐在床边,草草叠了那几件脏衣服。瞟了哥哥一眼:“就怕大哥舍不得让玉蝉姐姐辛苦。到头来兄嫂的衣服都要安娘去洗。”
“不要口无遮拦的胡言,又拿你玉蝉姐姐做说辞,被爹听到又生是非。”岳云的话认真。安娘却笑了。
“今天娘去巩家庄了。”
安娘一句话,岳云一惊,心想母亲为何去巩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