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锐随口答,“担心没有用,何必徒增烦恼。”
黎君微笑,“连欧文都说你好气度。”
“唏,那个彻头彻尾的英国人,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讽刺我。”
黎君只是笑着看住他,眼神里像是多了一种释然,席锐也笑,笑容里有安抚的意味。
是,有什么必要担心呢,两人都有自己的处世之道,逢事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根本不用怀疑对方的能力。
最终席锐举杯,轻轻和他碰一下:“祝福。”
黎君举杯:“祝福什么?”
“世界再无饥荒,武器统统失效,中东地区得以和平,还有,美英相处友好。”
黎君大笑。
第二十三章
一大早黎君就让同事去和梁启生的手下详谈计划书事宜。
没想,不到午饭时分,先遣队便纷纷归来,这次,连一向耐性很好的马克也忍不住,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们根本没有诚意,坐下尚未两分钟便打断我们的话头,说是计划书没有问题,他们已经派人去中国详谈收购事宜——若真是这样,还要我们来做什么!”
这是一帮正直青年,拿了钱便要办事,你若是放他们闲闲摸鱼,他们还当作是侮辱。
黎君以眼神安抚他:“别急,他们怎么说的?”
“已经开始实施收购计划,就是要我们跟在后面直跳脚。”
黎君问:“他们已经联系上中国的供应商了?”
马克点点头,“说是在香港有家庭朋友,谈起来比较快。”
呵,世交,简直占尽优势。
黎君想了想,毫无办法,只得说:“静观其变。”
打击简直接二连三。
维维安推门进来:“老板,他们那边的人说在香港找到了可靠的进货商,而且打算启用全新的商品质量审核系统,和ISO直接挂钩,这样其他的杂牌商品统统通不过检验,根本连进货都无望。”
黎君一怔,我的天,简直要赶尽杀绝。
“国际质量体系机构那边怎么说?”
“他们非常赞同,香港向来和英国有良好联系,这和大陆不能比。”
黎君呻吟一声。
维维安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轻轻说:“可是大势已去?”
黎君仰天闭着眼睛笑:“就算是,也要力挽狂澜。”
只见他睁开眼睛,幽深的黑眸里充满不知何处而来的坚定,维维安笑了笑,轻轻关上门。
噫,这样的执著,散发出无限魅力。
黎君拨一个电话给养父,告知这几个月自己将会很忙,老人在那边呵呵地笑:“没关系没关系。”
黎君顿一顿,“理查德他也会很忙。”
“我知道,他方才来过了,带来一整包巴西咖啡豆,看起来倒是有些恋恋不舍,嘿,这小子。”老爷子那边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像是放着古老的革命黑白电影,隐隐约约能听见铁道游击队的对白。
黎君一愣,“他说什么了?”
“他什么都不用说,”老爷子轻描淡写地答,“詹姆斯,中文是博大精深的,要记住一句话,切不可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
黎君想一想,慢慢浮起个笑容,坚定地答:“是,父亲。”
他召集来手下:
“各位,梁总裁把这次的项目当一次赌博,那么我们也把它当一次游戏,切不可太过在意。他若是让你倒茶,你就问要不要加奶,明白么?”
众人面面相觑,逐渐反应过来,嘿地一声:“玩心理游戏。”
“对,要记住,英人即使淋着雨也不至显得狼狈。”黎君说着举例,“二战时候,牛津街商店外挂着牌子:Openasusual(照常营业),第二天店面被炸开一个大洞,于是挂起另一个牌子:Openmorethanusal(比平常开得更大了),学的就是这份气度。”
众人大乐,得令而去,果然心平气和,一下午好几个来者不善的电话也统统微笑接下,不动声色地施以嘲讽,实在气不过,喝一口茶将喉咙口的咒骂咽回去,接着干活。
五点正,黎君看一眼墙上的钟,一挥手:“下班。”
大家心照不宣,一股风一样刮走,对这个项目毫不留恋。
黎君将资料全部留在办公室,空手回到家,席锐正在打电话,见他进来笑一笑,又压低声音继续讲。
黎君也不打扰,悄悄去卧室换了衣服,出来时却忍不住揶揄一句:“你看,现在是真的要互相隐瞒了。”
席锐似是有些疲惫,笑笑,并未作答,说:“我去洗澡。”
黎君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儿电视,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听浴室的水声不断,突然萌起一个念头,便蹑手蹑脚地闪身进去。
席锐仰着头正在淋水,感到有人接近也不睁开眼睛,轻笑:“啧,债主上门了。”
黎君需要想一想才记起他在说什么,伸手抚过他的脖颈,“你倒还记得。”
“何止是记得,”对方睁眼,故意拿捏着语调,“小的根本是日夜等着帝君临幸。”
黎君扑地笑出来,除下衣物,站到他后面,学着样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
席锐微微侧头,黎君像是得到许可,一路轻吻下去,再沿路返回,咬住他的唇。
黎君的吻不常带有侵略性,反而有探索和安抚的味道,动作不急不缓,倒像是胜券在握,又好似致命的温柔。一双手在对方的身体各处游走,或轻或重的揉搓,在腰际稍作停顿,席锐微微一颤,黎君又改为探究的爱抚,温热的水流在两人紧密的身体间穿插而过,雾气渐渐蒙了镜面——
“等等,”席锐睁开眼睛,伸手取了沐浴乳递给身后的人,“我后面没被人碰过。”
黎君咬着他的耳垂问:“你只在上面?”
席锐轻笑:“那也要看是谁。”
黎君不再说话,取了沐浴乳,却从他的脖颈涂开去,来到他的肩膀,索性替他按摩起来。
席锐呻吟一声,“痛啊。”
黎君淡淡道:“很明显,这几日紧张的人不是我。”
席锐只是苦笑,渐渐在他手下放松,嘴角的弧度也从苦涩变得满足。
“你从哪里学来的按摩手艺。”
“父亲他对中国的什么都感兴趣,语言,食物,中医,针灸,按摩,样样会一点儿。”
席锐轻笑,“这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但是黎,你真的充满惊喜。”
黎君嗯一声,放开手,“我再给你个惊喜,今日我不讨债了,只是纯粹想帮你放松一下而已。”
席锐一怔,又好气又好笑:“喂!”
黎君无辜回头,只见对方用手指一指下体,一脸坦然地指责:“你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黎君歪歪头,目光在那个已经明显有了反应的部位转一圈,眼里带着恶作剧的笑意:“你想我怎么做?”
“嘿,”席锐气结,“没见过你这样可恶的。”
黎君挑眉学他语气,“刚才还毕恭毕敬称我为帝君呢,这会儿又要造反了,没见过你这样无礼的。”
席锐紧绷着脸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破功,扶着墙大笑起来,黎君便又跨回去,将他压在冰凉的瓷砖上重重亲吻。
对方有些躲闪:“唔,唔,冷。”
黎君将他紧紧压住,不无恶劣地在他唇边低语:“你上次让我赤裸裸躺床上,也冷。”
席锐不怒反笑,索性抱住他,热烈地回应,渐渐两人都开始认真,席锐在他耳边轻声诱惑:“喂,上次我很温柔的,你可不能作恶人——”
黎君低低地笑,俯下头一口咬住对方的喉结,席锐那后半句话便没能说出来。
“啊,啊,”指尖还在外围试探,席锐便作势惨叫起来,“高利贷,高利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