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呀。说起这个人的时候,中医好像很兴奋似的。他说他姓秦,名翌年,字亚农。是中共上海机关里面一个重要角色……”
杨胤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地戳了刀。他这一惊,吃得可真的不小,浑身一个激灵,手里的酒杯哐啷一下,跌落在地。
——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师傅姓名以外还有一个字呢!
“你没有听错吧……”杨胤喘着粗气,又问了一句。
“杨胤,你怎么啦?我怎么会听错。你……你没事吧?”黄芩眼见他忽然一脸惊愕,很是奇怪。
杨胤努力镇定自己,没有回答黄芩的话。一瞬间,他的脸色灰白,神情忐忑。
黄芩望着杨胤的脸色,有些担心,“杨胤……你到底怎么啦?”
杨胤倚靠着栏杆,望着黄芩,“黄芩,我现在脑子很乱,我想自己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
“嗯,好吧,那我进去了。”黄芩说着,整了整神情,有些疑惑,转身走进宴会厅。
杨胤一个人呆在那里,久久没有缓过神来。里面的那些欢声笑语,一下子变得非常遥远,和刺耳。
他把那个伪装者的影子,逐个替换成师傅的影子。放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又过一遍。眉头紧皱。
对于师傅,他不是没有发现过异常。只是,那些念头,根本就没有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停留过,每一次都是一闪而过。
最让他生疑的,就是那次自己按照蓝猫给的地址,勇闯公寓楼。在那间神秘的房间里,他发现了很多箱子,很多值钱的文物字画。而在其中一个箱子里面,他竟然发现了满满一箱子的银元。
而令他起疑的并非银元,而是摆放在银元上面的一把拆散的狙击枪。
这把狙击枪,杨胤之前不仅把玩过,还试射过一次。因此对于上面的一些纹路擦痕,很是熟悉。而且,它上面的俄文字面,曾经也有人为他解释过。
这是师傅的狙击枪。是他在苏联培训时,他的一个教官送给他的。这种枪,至今还属于苏联军方的尖端武器,尚未解密。因此,不可能在市场上面流通。他仅存于苏联少数几支部队装备。师傅在拿出来让自己把玩的时候说,他当年拿出这把枪,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他当时就联想,这枪,难道就是师傅藏在这里的?但之后又一想,怎么可能呢?这枪,多半是师傅弄丢的吧……那是,要让他把师傅和那个伪装者联系起来,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而这个事情,毕竟还是给了他一些纠缠。在得知杨克令反水之后,他万不得已,只好把这个事向师傅汇报。说实话,那时候,心里的忐忑是有的。但事关重大,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直到后来,他听小轩说杨克令已经被人暗杀,心里的那块石头这才安放下来。
现在想想,当初自己不愿意相信师傅身上的任何疑点,的确是有点个人的感情色彩在里面。枪支被人偷盗,这样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那么,那些钱,那些古玩,也都是师傅暗藏起来了。
原来,他暗地里竟然收敛了那么多钱财。
而更令杨胤感到害怕的是,他现在必须试着把师傅和那个伪装者的影子合二为一起来。
是他假扮成自己,偷偷地跑去大刘那边把暗号更改掉。
又是他,接受了中医的悔过书,然后再次假扮成他的模样,出现在黄山路战场,救起自己,又利用错觉巧妙脱身。
那他又为什么要害大刘、害颜良呢。
那么,那份悔过书又怎么会到了蓝猫的手里呢?
想起这个,杨胤忽然又想起了师母。那天当自己把中医的悔过书交给师母时,师母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而且,她随后就悬梁自尽了……
杨胤想想这个,又想想那个。越想心里就越害怕。一时间,他的脸色惨白,就像是病了一样的难看。没有想到,自己之前一直信任敬佩着的师傅,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时,小轩端着食物,走了过来。
“杨胤,你在干什么啊?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啊?”小轩一看见杨胤,就大声叫了起来。
杨胤抬起头,冲着小轩,茫然地望了一会,道:“小轩,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小轩紧张地问。
“我师傅,有可能是所有事件的关键人物。他杀了很多人,而且,还有可能是杀我师母的凶手!”
小轩惊讶地望着杨胤,一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你你你,你没有发烧吧?”
“发什么烧!我说的是真的!”杨胤一甩手,满脸焦急,紧皱着眉头,思考对策。
“哎呀,那可真的太糟糕了。你知道吗?我刚刚接到上司的一个命令。说明天国民党军警有大行动。要我们配合他们呢……”小轩一拍脑门,焦急地说。
“什么大行动?“杨胤紧追着问。
“听说是有一批共产国际的外国人在上海开会。到时候,所有中共上海机关的高级领导都会参加。国民党军警密谋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我想,你的兄弟们一定承担着会议的警卫任务。如果你师傅有问题,那这一次的会议安全可就玄啦!”小轩说着说着,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紧张地望着杨胤。
杨胤一跺脚,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
(六十二)
两天来的会议警卫,波澜不惊。
今天是会议的第三天。按照日程,上午的会议结束以后,共产国际小组的人员将在饭店用餐,然后送往机场,秘密搭乘一架货运飞机,直接飞赴广州。这样,整个警卫任务也告结束。
上午的会议,被安排在一个套件的会客厅里面。无关的物件,早已经被丁原安排清理干净了。现场只剩下几排桌椅茶几。
会议开始以后,丁原照例还是在各个区域来回走动着。这一次,他特地赶到了饭店停车场,关照开车的队员把车辆准备好。为了避人耳目,秦翌年要求换了一辆改装而成的铁皮闷罐车。原先那几辆出租车不再使用。
整个警卫任务,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再有几个小时,共产国际小组将离开上海。到时候,按照计划,丁原将一路护送他们到广州,和广州方面交接任务。
现在的丁原,忐忑不安。他的眼皮跳得非常的厉害。原本就白皙的肤色,因为有了深色五四青年装的映衬,显得更加的惨白。
太安静了。
老九说的行动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任何动静?还有,他们派过来的人,怎么到现在还不出现?
丁原从停车场上来,一路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