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路修没有作声回答,因为当他扫到第一眼电视画面时,就感到脑中一片空白,不愧是米蕾会长,永远是他计算外的人物。回过神来从朱雀手中抢过遥控器,鲁路修不断地按下下一章节,不出他所料,无论那些舞蹈的风格千差万别到什么地步,它们都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共通点,“这些不都是少女组合吗?!”
把遥控器扔回给朱雀,鲁路修用手捂住半边脸,这么丢脸的事怎么做得出来,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一定有什么办法,一定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接过鲁路修扔来的遥控器却没有注意到对方此时的脸色,朱雀继续翻看一首首舞曲,“看起来还挺好玩的。”
“哈?你这家伙一定是疯了。”鲁路修用看怪物的眼神瞥了朱雀一眼,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拿朱雀做借口的逃避方法似乎开始行不通了。
“啊,这个我会跳!”朱雀停下按动遥控器按键的手,指着屏幕中的几个穿着性感的女孩正在跳的热舞。
“为什么你会跳这种舞啊?”
“作为军队的余兴节目,被人叫去跳过。”
“该不会穿着女装?”联想到之前某项学生会活动,鲁路修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是啊。”朱雀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说你啊……”鲁路修不禁皱起眉头,望着对方那一脸天然的笑容,他就感到自己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你这根本是被人欺负了吧?”
“说的也是。”朱雀依旧睁大着双眼回望鲁路修。
“说的也是?你就不能长点心眼吗?”突然怒上心头,在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鲁路修已经拍下桌子,对还在傻笑着的人吼道,“在学校也是,每次明明被欺负了,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小时候我被欺负,你不都是直接用拳头揍回去的吗?”
“鲁路修,别这么认真嘛,反正只是穿女装跳个舞,不痛不痒,还挺好玩的。”朱雀打着哈哈,然后又认真地加了一句,“但是如果有人欺负鲁路修的话,我现在也会打回去的。”
“又是这句话,你知不知道别人都会因此在背后取笑你?我现在已经够强了,用不着你保护,倒是你就不能为自己着想吗?”
“等你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地跑完五百米再来说这句话。”朱雀一句话戳得鲁路修哑口无言。
只见朱雀站起身,然后转到鲁路修面前,挑了个不会挡住电视机的位置,将歌曲回倒到最开始的地方,“这舞不难,我一会儿就学会了,要不你先看我跳一遍?”
“喂!”还没等鲁路修答应,朱雀已经自顾自地跳了起来。这还叫不难学,鲁路修刚看了个开头就直接给它打上了个大大的叉,他可以拍胸脯打包票,就凭这舞的激烈程度,自己这辈子是学不会了。反观朱雀不仅将动作还将表情学得惟妙惟肖,鲁路修不得不对他可怕的运动神经以及模仿能力所叹服。随着舞曲进行下去,鲁路修将真人与影像来回比较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完全被朱雀吸引过去,当他几乎想在对方的舞姿上打上一个“性感”的标签时,他不由地一个激灵。
“怎么样?”歌曲进入了尾声,跳舞之人也停下了舞步,朱雀将他堆满笑容的脸凑向前,鲁路修注意到对方的气息完全没有变得急促。
“很好看。”鲁路修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没问这个,如果跳这个的话,我可以直接教你。”
“太难了。”鲁路修直截了当地否决道。
“有吗?鲁路修,你不是说过你会跳很多舞的吗?”朱雀眼中充满着疑惑。
“我那是交谊舞,和你那热舞完全不一样!”鲁路修一手抵着额头,真不知道朱雀真的神经大条还是存心在捉弄自己,只是在头疼怎么说服自己去跳一曲丢脸的少女偶像的舞蹈之前,他先鬼使神差地要求道,“要不你把刚才那个再跳一遍?”
YOU CANNOT REDO…6
C。E。2020年8月17日
从噩梦中惊醒,鲁路修坐起身用力地深呼吸以平息急促的呼吸和飞速跳动的心脏。枕边电子钟所显示的数字还指向凌晨天未明前,鲁路修却觉得自己接下来似乎很难入睡了,鬼使神差地将手伸向朱雀那头床头柜的抽屉却又立即抽回了手,许久未尝的梦魇的滋味,鲁路修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他竟开始遗忘起好不容习惯起来的感觉了。
都说梦境是黑白的,但是鲁路修的梦境永远被鲜红笼罩,血液从身体中渗出、溅出,有时来自尤菲、夏莉还有罗洛那些因为他而死的人,有时来自他母亲、娜娜莉等他所亲近之人,而更多的来自堆积如山的尸体,每每满眼的血色带来的窒息感都让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这样溺毙在浓稠的液体中。到头来在最后剩下的只有浑身上下被染得通红的自己,以及与满目的殷红格格不入的一双绿色的眼眸,同样沾满血色,从头至尾无时不刻地带着仇恨的目光,似乎在无声地谴责着什么。
冷汗从额头顺着发尖脸颊滴下,鲁路修双手抱肩止住仍在微微颤抖的身体,压下徘徊在心头的恐惧,将视线移向身边熟睡之人的侧脸。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见微微透进的光亮让鲁路修朦胧间勉强能看清对方的轮廓,朱雀将大半张脸埋在枕间,平稳的呼吸意味着他还在沉睡,连床尾的毛团都开始不满地将爪子挠向鲁路修的脚,却只有他没被外界的异动所惊动。
如果那不是被药物控制的话,鲁路修会很欣慰朱雀能有个不同于自己的安眠。
翻了个身面朝朱雀的方向躺下,从被子下伸出手将对方拥入怀中,朱雀的体温缓缓流入鲁路修的体内,稍稍温暖了他从噩梦中惊醒后还打着寒颤的身体。幼时他们也经常这样相拥而眠,鲁路修记得他总是缩成一团往朱雀那边蹭,而朱雀绝不会睡得这么安静,他的睡相糟透了。如今蹭进朱雀怀中,鲁路修似乎只想寻求一点安慰,就算改变了这个世界,但是手上站上的血腥并不会因此被洗清。在内心被罪恶感侵蚀之时,鲁路修意识到他怀中所搂着的人似乎更需要一点安慰,他很想这样做,但是却没有可以做的立场,两个手染血腥的刽子手互相依偎在一起互舔伤口,在他们手中的牺牲者看来真是足够的讽刺。
不觉地收紧了手臂,鲁路修察觉到朱雀轻轻地呢喃了一下,但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这也难怪,大剂量服用安眠药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醒过来。想到这里鲁路修紧紧地将朱雀身上的薄衬衣揣在手中,心中不禁一阵恼火,他一直知道在朱雀那一侧的床头柜抽屉中存有安眠药的事,适当地寻求药物的帮助无可厚非,但当鲁路修发现药瓶中的药片以惊人的速度减少时,他终于忍不住找当事人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