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被我看得有些局促,蓝薇薇找个话题。
我把头仰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的脸逆光,肯定沉浸在傍晚的阴影中。由于看不清我的表情,蓝薇薇有些不安起来。她低下头,用手指开始碾压一枝纸烟,然后把碎末轻轻放在烟缸里。
我仍旧看着她。一道从对面楼的玻璃折射回来的红黄色阳光照在她左脸上,令她的面颊产生一种迷茫的效果,仿佛脱离物质尘世的感觉,只是她因不安而产生的眼珠较快的转动才赋予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真实感。
“我把灯打开。”
她站起身,朝我坐的方面起来,想去拧开沙发后面的落地台灯。在她走近我身边时,我忽然伸出手,把她拽跌到我的怀里。
象是预先排练好的一样,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惶,只是她的眉因紧张感所致而轻微跳抖了几下。她不失温柔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令我怦然心动的让我倍感怜惜的东西。我喉头一阵发堵,涩涩的,那种感觉似乎是青少年时期远远看见暗恋的女孩才有的,是一种久别的近乎陌生的情感。
我把嘴贴住她耳边的鬓发,才洗过的头发发出一种青萍果的香味。我闭上眼,慢慢亲吻她细腻的脖颈。她微微扬起头,很依顺地承受着。……当我解她麻裙前面的钮扣时,她轻轻朝后移了移上身,很配合地让我的手更不受空间的障碍。她裸穿着麻裙,胸前并没有乳罩。
正当我恍惚之际,公寓的大门外悉悉嗦嗦响起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一楞。蓝薇薇也把上身往后靠了靠,望向昏暗的门厅处。里面的木门响了几下,很快就鬼鬼祟祟闪进一个高大的黑影。黑影显然也不太熟愁房间的布局,站在那里胡乱摸着门旁的墙面,大概是在找开关。
本来这黑影我就很熟悉,等到他咳咳地清嗓子,我马上断定出来人——裴东。大概是楼道走廊灯过亮,加上我所坐的高背沙发处的阴影很重,他根本没发现我们。
“啪”,灯亮了。裴东转身,得意的表情顿时换成了遭鬼吓的样子。“哟!你们俩怎么在这儿?……”他的右手臂下意识地抬起来挡住脸,既象是怕挨打又象是要遮住直射在他脸上的灯光。
“你怎么有这房间的钥匙?”
蓝薇薇很镇静,她甚至没有从我的腿上站起来。
“……你不是打电话给我说你今天到西景湖去玩吗,怎么……”
裴东慌了,结结巴巴,所答非所问。看来这厮旧习难改,不知何时偷配了房间的钥匙,趁无人时进来想捞些东西。
“我问你呢,你怎么有这房间的钥匙?”
蓝薇薇语气淡淡的,紧追不舍地问。
“你人都是我的,有你屋钥匙又怎么的!操!魏延呀魏延,连我的女人你都弄,真是太不够朋友了,一对男盗女娼,一对男盗女娼!”裴东醒转神,越说还越愤慨,叉腿站在前厅中间一副家主抓奸的架势。
我懒得搭理他,心中只觉有一种让他戴了顶大绿帽子的舒畅感觉。
“你别臭美,谁是你的女人!”
蓝薇薇一句话噎过去,裴东气焰全消。
“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我他妈还不信,今天总算开眼了……”裴东瞪大了眼睛。他站在原地尴尬了一会儿忽然仰天一笑,“昆好,好,魏延,不就一个鸡吗,我让给你了,可得有‘转手费’呀,从前的欠债可就一笔勾了……喂,你,蓝薇薇,你那三万块我明天就还给你……好,好好玩,,不打搅了。”大概港台肥皂剧看多了,裴东临走一甩头发,还忘不了摆个潇洒的造型……
我独自一个走在南国秋天夜晚的大街上。我又想哭又想笑。
我把失望至极的蓝薇薇独自一人留在了黑暗的房间里。我什么也没干。
在裴东转身摔门而去的刹那间,我禅师顿悟般地明白了一个事理:自己又能带给蓝薇薇什么?!一种假想的光明?一种虚幻的慰籍?一种可靠的保障?结局呢,不过又是老掉牙的俗套故事……“与其我以后欺骗你,使你伤心欲碎,使你痛苦难眠; 不如我现在仍把你留在你已经习惯的黑暗里……”这首歌真好,正好说明我此时此刻的心境。
我感到快乐多了。
我是只幸福的苍蝇,一只腿上刻有精美刺青的苍蝇,我高高飞翔于城市的垃圾堆上,放荡不羁地活着。爱情对于我这样一只快乐的苍蝇来说肯定是一种重负,会把我拖坠到肮脏的泥地里被踩瘪、辗压,最终屈辱地归于那黑臭的泥土。
世界是个巨大的蜂房,那么多蜜蜂在机械般准确而又勤力地忙碌,蜂房愈来愈大,似乎大有填满整个宇宙的架式。在这种精巧的无以复加的千篇一律的世界上,干吗不允许我做一只异类的苍蝇呢,我从不危害蜜蜂们的生活,从不介入蜜蜂们的秩序,从不敢打破那六角型的刻板和谐,从不想招惹香喷喷甜喷喷的蜜蜂们,我只想以一个柔弱的异类姿态活着,翩翩于那些结构精密的蜂房之外,自由自在地飞……
没有比你意识到你已从一种本来无法摆脱的阴暗情欲之网中挣脱出来再令人高兴的事了。此时,南国秋夜的凉意令我舒爽得要哭。
(39)
我为荀总提刀,功夫总算不白费,拿到了三万元报酬。
荀总又回来了,总说人有三衰六旺,对于荀总这种人来说应该说是一衰九旺。林学明的双肩往下塌着,丧家犬一样跟在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