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劫匪!我想起杜Sir的警告,急中生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向空中一抛,然后赶紧拔腿就往老甲壳虫跑。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等发现地上都是一些面额不大的小钱时才来追我。
要不是因为最近一直在练跑步,而且老甲壳虫离我又不太远的话,我一定会被他们追上的。当我拉开车门,一头冲进去时,其中一个人的铁链子也到了,镗啷啷一声抽在我的小腿上。小腿顿时流血不止,我忍痛发动车子,飞快地逃走。
当我终于逃离险境后,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莲蓉包,我赶紧按下接听键。莲蓉包说:“弥医生,他们回来了,都没事。”
我一路狂踩油门,全然不顾交通信号灯,日后只怕是要收到一大堆交通违章抄报单了。回到老屋时莲蓉包和BB弹都已经回家,只剩下刘克克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等我。
“有事可以大家商量解决嘛,为什么要去做傻事?”我一下车就冲他大吼大叫。
“宝生,你听我说,”刘克克显然是被我满身的污垢和血迹吓了一跳。他伸手扶住我双臂说,“我们没有要去自杀,你误会了。”
“啊?”
“我想表示一下感谢,你爱钱嘛,可我又没钱,这个盒子是我外婆留下的,古董啊,值一点钱,所以我想你会喜欢的。”
“那你为什么要写‘我们走了’?”
刘克克脸一红,低着头说:“我从小在澳洲长大,中文基础差,我的意思其实是我和BB弹出门了。”
“还有‘永远感激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谢谢你啦,forever而已。”
“混蛋!你知不知道除非是向人告别,一般我们不会这样说谢谢。”我简直是欲哭无泪,难怪他的字写得像螃蟹爬,原来是个ABC。这该死的假洋鬼子,你中文差不要紧,可把我给害苦了。啊呀,小腿疼死了,刘克克,你个没文化的混蛋!
刘克克一手扶住我的手臂,一手抱腰,半搂半抱地把我弄到诊疗室的小床上坐好,然后翻出药水和纱布,蹲在地上替我清洗伤口。他问:“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怕你去投水跳崖嘛,所以跑到水库那里找你,后来又去了梧桐山,遇到摩托劫匪,倒霉!”
“你还哭了是不是?”
“没有!”我赶紧用手背擦擦脸。一个大男人满脸泪痕的样子被看到实在太逊;可我的泪腺就是比一般人发达,只要情绪激动,总会跑出来替我丢人。学医七年,工作三年半,见惯了生离死别也没能培养出坚强性格。
“宝生,你为什么会关心我的死活?”
“朋友嘛,难道要我假装没看见你留下的‘遗书’?”小腿上被铁链子拉掉一大块皮肉,上药时痛得我一抽一抽地直咧嘴。该死的长毛怪,这一切都怪你不好。
当我不停呼痛抱怨时,刘克克始终低着头,很小心地为我包扎伤口,所以我只能看见他弯曲的脖子,看不清他的表情。
几分钟后伤口处理好了,蹲在地上的刘克克,用很小很小很小的声音对我说:“宝生,谢谢。”
第十二章 鲤鱼精兄弟
小腿的伤势令我卧床休息了两天,幸好铁链子没伤到骨头,不然就麻烦了。BB弹自愿承担诊所歇业给我造成的损失,我没好意思收,不过房东先生那个挺贵重的古董木头盒子,连同那封莫名其妙的感谢信我都留下了。放在书桌上当CD盒,旧旧的,挺气派。
几天后小诊所终于复业,这天有位病人一进门就很亲昵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瞿乃文。我问:“瞿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看病喽,不然我来这里干嘛?还有,我喜欢别人叫我‘威尔’或者‘阿文’,'瞿先生'听上去好像我已经很老的样子。”瞿乃文的笑容标准闪亮,露出八颗摆列整齐的牙齿,实在很讨人喜欢。
我暗笑,看他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原来也好这一口。于是故意不理他的示好,说:“麻烦你躺到床上去,把裤子脱掉,瞿先生。”
“宝生啊,一见面就叫我脱裤子的你还是第一个哟,其他人不敢这么主动的。”瞿乃文自以为很有幽默感地来了这么一句。可惜我又不是女生,才不吃他这一套。
瞿乃文躺在小床上等待着,我戴好橡胶手套走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干净,光滑,没发现有什么异常。我说:“我看你很健康,没什么问题嘛。”
“这就好。我最近很认真地爱上了一个人,我想和他共度一生,所以提前来做婚前检查。”
原来如此。这个家伙看上去有点玩世不恭,想不到还挺有责任感的嘛。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得此佳婿。我站直身体,对他说:“你留下金液样本,我给你做个详细的分析。”
瞿乃文闻言一呆,瞪着我递给他的玻璃试管有点傻眼了,问:“为什么要那个?”
“金液常规化验,婚前检查必做的。你去洗手间弄,快去啊。”我从抽屉底层翻出两本破旧的花花公子杂志塞进他手里,然后把他推出了诊疗室。
十五分钟后,那个人脸红红的回来了,用很委屈的声音说:“杂志里面的模特一个个都血盆大口……”
“大爷,您就不能将就点!”
“真的不行。我最讨厌猴屁股一样的嘴巴,我喜欢干净的、体贴的、会居家过日子的那种类型,就像……就像……”
“哪怎么办?”瞿乃文喋喋不休,听得我朝他直翻白眼,这种蛋白质女孩满大街都是,看来他瞿大少爷的要求并不高嘛。
“宝生你……”瞿乃文两个眼睛水汪汪的,似乎饱含了某种难以启齿的期待。
我什么我?我一推眼镜,愣愣地看着他,三版女郎都不行,我一个男人能帮什么忙?瞿乃文和我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他有些泄气地垂下了眼睑,说:“算了。”
后来,瞿乃文在洗手间里奋斗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留样。他满头大汗地来交作业,我举起玻璃试管看了看刻度,很不满地说:“才这么点啊?”
瞿乃文的样子好像快哭了,两只眼睛饱含热泪。他嘟着嘴说:“宝生,你该不是故意欺负我吧?”
呵呵,也许,谁叫他有钱有房有相貌有前途,样样都比我强。我告诉他化验报告需要等一个星期,弄好了我会寄给他的。
瞿乃文笑嘻嘻地说:“下周我没事,打个电话给我,我自己来拿。”
广告公司的大老板有这么闲吗?莫非生意不好,公司快倒闭了?不过我可不会拒绝他的请求,省下快递费可以多吃好几根冰棍,划算。
午饭时我想起道奇说他正安排日期跟小费去拉斯维加斯注册结婚,就给他打电话,想问问他要什么当结婚礼物,可手机关机中,打他家里电话,也一直是等待音乐。
我郁闷地想,发明电话等待音乐的人,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