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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1 / 2)

>  他的音调里,满满全是惊愕。

那个男人森冷地看着他,用漠然的沉默回答着他的惊愕。

“你……竟然……竟然没有死?”古宜盯着他看,喃喃道,“你不是……早就应该死了吗……和爹他……”

“我不姓古。”那个男人突然出言,一字一句打断古宜的语无伦次。

古宜闻言一怔。

随即他好像倏然大怒,扬手就给了那个男人一巴掌。

“混帐!”他大叫道。

那个男人头被打偏过去,往外吐了一口血。

然后,他突然回头,反手狠狠回打了古宜一巴掌。

出手又快又准,古宜身为武将,竟然没有躲开,跌跌撞撞往后连退两步,跌倒在地。

我不解地看看古宜,又回头看看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神情,在璀璨星辉之下被照耀得格外高贵而寒傲。

他一手扶墙,看住古宜,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古宜在地上呆了一会儿,突然跳起,伸手拔出剑来,指着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毫无惧色,斜挑了眉毛不屑地看着古宜。

刀光剑影的,犯得我心慌。

我觉得,这个时候,身为人君,我应该说点什么。

就像小时候我和我母舅的小儿子柳清打架一样,最后打到头破血流的时候,总会有个威严的大人出来指点一二,要么说是我的不对,要么说是柳清不对。

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我没有不对过。柳清明明比我大,却老是要抢我的蛋黄酥吃,十分让人讨厌。所以后来他和母舅一起去南疆的时候,我特意赐了个会做蛋黄酥的厨子给他。

我在心里头腹语了一通大道理,琢磨了一会儿,觉得应该足够天子威仪,便清了清嗓子,道:“圣人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打架是不对的。”

他们两人都没有理我。

我甚有挫败感。

于是我又加强了语气,道:“刀剑无情,如若伤了人,任你们是进士出身也好,皇亲国戚也好,都是要与庶民同罪的。大理寺不会坐视不理的。”

这句话出口,古宜的剑猛然抖了一抖。

我觉得他的反应,应该也是怕伤人定罪的。我又连忙补充道:“你们也应该知道,大理寺钱少卿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连太傅也要让他三分的。”

然后我想了一想,觉得举个例子应该更有说服力。于是我道:“前年冬天,户部的员外郎和礼部的主事在九门口偷偷摸摸搂搂抱抱,被钱少卿撞见。钱少卿二话不说,将两人直接拿下,以伤风俗之罪下狱。当时寒冬腊月,户部的员外郎,竟然下半身都没有穿裤子!”

那个男人闻言,不知为何,回头看了我一眼,一副似乎要笑又冷冰冰没有笑出来的样子。

我怕他不信,严肃道:“这是真的!不是我诌出来劝架的。大理寺的卷宗里白纸黑字写着呢!下回你可以去翻翻。”

古宜却突然抱着剑,转身朝我半跪了下来。

我慌忙看看四周,三更才过,街上没有人。

“公子,古宜绝无二心。”他低着头道。

我莫名其妙。

然后我想,可能是我刚才那个例子举得不够好,让他误会了。

我揉了揉额头,准备再给他举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他却已经开了口,继续道:“虽然他是我的胞弟,但他也是前朝慕容氏的余孽,古宜愿意大义灭亲。”

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琢磨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是谁?”

古宜回头,用剑指了指那个男人。

我更加糊涂,追问道:“他不是姓阮吗?怎么会是你弟弟呢?”

古宜还没有回答,那个男人已经扶墙站直了身体,无比冷漠地对古宜道:“就凭古光台的出身?给先妣提鞋也不配。”

我知道,古光台,是古宜的爹。

十三年前,他在我父皇登基前夕犯了事,被我父皇砍了头。

我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话差了。庶民也有才华高的,并不能仅仅看出身就决定他配不配提鞋。”

他看着我,一双眸子在黑夜里隐隐闪烁着凄美的光。

“这是林献寒教你的?”他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发现这的确是太傅教我的。太傅和一般的王公大臣不一样,他用人并不太讲究出身。可能是因为,他自己出身也不高的关系吧。

太傅自己,就是一个出身低微但却才华横溢的绝好例子。

我朝那个男人点点头。

他看了我一会儿,扶墙低咳几声,突然转身,往远处走去。

古宜想追上去,但是他先看了看我,似乎是在征求我的意见。

“他真是你弟弟?”我问。

“是。”

“他母亲是谁?”

“是前朝慕容静霆的姐姐慕容静云。”

我想了一想,完全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我知道慕容静霆,我也知道他有几个姐妹,可我不记得他的姐妹里,有人叫慕容静云。

我挠头狐疑道:“为什么我从来也没有在史册里看到过这个名字?”

古宜神色僵了一僵。

然后他回答我:“因为慕容静云当年与先父私通事发,先皇大怒,将她的名字生平从史册里统统抹除掉了。”

我一怔。

我没有再问下去,因为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再次抬头,看那个男人。

他已经走得很远了。

城墙上高高悬挂的灯笼投射下昏暗的光,将他消瘦而硕长的身影拖得极长极长。影子在墙上缓缓滑过,画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落寞。

我跑上去,拉住他。

“你要去哪里?”

他停住,回头淡淡地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眼神我突然有些紧张。

我不由自主松开手,喃喃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呢……”

他伸手,放在我的肩上,将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面朝城门。

“城门快开了。”他在我背后道,“南疆遥远,一路小心。”

“你不跟我一起走吗?”我回过头去看他。

他五官深刻的脸离我很近很近。

我看到他弯起嘴角,无奈地笑了一笑,朝我无声摇了摇头。

我突然很难过。

我至少还有南疆可以去,至少还有我母后的家族可以藏身,甚至还可以靠他们来翻盘。

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古光台和慕容静云的儿子,那么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古家精忠报国,自然要杀他明志;慕容家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

天下之大,他偏偏无处可去了。

我伸手,握住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古宜朝我走了过来。

“公子,再不准备就来不及了。”他道,眼神极其戒备地看着我身后的男人。

我感到我捏住的那只手微微抖了一抖,然后发力,从我掌心里毅然决然地溜了出去。

五根修长的手指似乎是不经意地滑过我的肌肤,柔荑指尖明明几分留恋。

我咬了咬唇,将已经空了的手掌慢慢捏成一个拳。

“后会有期。”我转身,对着他的背影大声道。

一定会后会有期的。

他停了一停,回首。

夜风吹来,打乱他的三千青丝。

他就这样,在三千青丝里,朝我璀璨一笑,道:“再见。”

===

我被塞在一堆杂物里,很顺利地出了城。

古宜没有随我同行,他说如今全国都是通缉他的皇榜,他跟着我,反而会生事。

我想想也对。而且将来如若我重新回来,京城内总需要有接应的人。

临走的时候,我用我从皇宫里带出来的朱红颜料,给他留了一张手谕。

马车在京郊的官道上飞奔,颠簸得我昏昏沉沉,欲呕欲吐。

可惜我折腾了一夜,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呕也呕不出来,只好扶着车壁干咳。

实在太难受的时候,我伸手偷偷掀开车帘,往外头瞧。

太阳已经升高了,朝霞堆积在天际,绯光普照,将满眼的田野镀成了醉人的浅红。初春的风迎面扑来,我能闻到,潮湿而清幽的野草芬香。

天高地阔,无边无垠,我却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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