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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在同事们的心目中,我再不跟他们身分一样是打工仔了吗?当然,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已成了老板的姘头。那个跟了我半辈子的打工仔衔头与身分,从来未尝觉得矜贵过!直至骤然失去了,才深深体会到原来自食其力,有它的一份高雅情操在!

握在手中的幸福,无人会珍惜。

然而,我月底薪金,丝毫没有增加。我有因为跟世勋的关系,而改变我在孙氏的受益吗?

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

理直自然气壮,干么我要满脸胀得通红,怪罪到同事的一句半句无心的说话上头?或者,他根本是胸无城府,言出无心!

多心的是自己!

做贼心虚的例子,愈来愈多,不胜枚举!

我显然的憔悴了!

世勋以为搬进属于我俩天地的新居,我迷惘的心情就会好转过来了。

他终于在浅水湾一幢华厦购人了套间。

那真是金屋一所呢!

世勋殷勤地陪我去看房子时,我是不能够说不满意的。大厦楼高30层,耸立于浅水湾道上,面前毫无阻挡,尽是碧海蓝天。

一梯两伙,我们在20楼。房子一共3000英尺.时值800万港元,再加装修家具,就是8位数字的家居了。若还不合我的心意,就未免奢求过分了吧!

世勋十分周到,他怕用孙氏的司机,接我们上班下班,会惹得人多嘴杂,引我不快。于是另外用了一个私人司机,买了部平治190,平日专门载我返工,假日可让我自己开了图个轻便灵巧。

一切都不是如意了吗?可是,我并不见得开心。

连搬出太古城去,我也要给母亲堆砌借口,说是公司今年改制度,高级职员全部都有房屋供应。只留给她老人家一个电话联络就算了。

母女俩绝口不提仍旧共住一室的可能,彼此心照。

母亲倒有说过要来看我的新房子,我推说忙。这以后,她再没有重提旧事,最低限度一连几个星期,真的只跟我通电话闲谈,就算了。

看来这老人家的精灵练达,要临到有重大事故发生了,才会表露出来。

以前,我低估了她。

同时,也高估了自己对环境适应的能力与对自尊维护的迫切。

至于大姊那儿,就更是刻意回避了。怎样向她解释呢?

是我狂打自己嘴巴,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明知故犯,尤在其次,叫大姊如何以她目前的身分,去跟我谈心!她巴不得把世上的狐狸精赶尽杀绝,如今其中一尾九尾妖狐竟是她亲生妹子,叫她如何下得了台?

人的思想跟际遇,都一样会得愈穷愈见鬼。

明显地,我愈发对世勋和我的关系忧愁顾虑,就愈多杯弓蛇影。

不是吗?

那天晚上,世勋有应酬,敲过了ll点才回到浅水湾来。

我在客厅里一听见电梯开门声音,立即飞出去开了大门,不但见到世勋,还见到住在对面套间的唐太太。唐家是香港出名的玩具出品商。

唐太太礼貌地跟我打招呼,也跟世勋道晚安。

我立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打冷颤。

—个箭步跑回睡房去,蜷伏在床上,也不造声。

世勋追上前,俯身吻住我的发鬓。

“请别碰我!”

世勋呆了一呆,在床沿坐直了身子。

“世勋。”我沉住气,冷冷地继续说:“以后你回来,在楼下几层出电梯,再自后楼梯走上来好不好?”

世勋投有答。

良久。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为了我在电梯间碰上了唐太太?”

“对。”我毫不讳言:“唐家跟香港的厂家和贸易发展局的人都熟。”“这有什么关系?”世勋少有的暴躁:“为什么要我如此鬼鬼祟祟,完全见不得光!”

“这句话应该由我对你说的,是吗?”

这以后,世勋总是在17楼或者16楼出电梯,走上两层,才回到我们家里来。我当然知道世勋是委屈的。

不但晚上回家,不得光明磊落。就是早晨上班,我们也嘱司机把车子开到伦敦戏院旁边去,硬要世勋在那儿下车,走回写字楼,我从不肯跟他一道在孙氏百货的大门口双双出现。这天,上班时下着滂沱大雨。车子惯常地停在伦敦戏院道旁,我们都忘了带雨伞。

一下了车,横过马路,走回孙氏,一定淋得全身滴水。

世勋吩咐司机:“把车子驶过孙氏大门口,”我突然不明所以的心头一阵委屈、不快,发泄地一下子推开车门,跳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过马路。

雨水毫不留情地猛洒下来,象给我彻头彻尾洗了一个蓬蓬浴。

我反而觉得舒服得多了。

走回办公室去时,冬妮吓得什么似的叫:“天,我以为是河里头捞上来的水鬼!”

换过了一套长期挂在办公室备用的西服,抱住冬妮给我冲好的热茶,恍如隔世。

回想当时,只有一个强烈的意识,我决不要被人看见孙世勋跟我一道上班。

“舒服多了?”冬妮问。

我点点头。“你没想过这样子会闹肺炎?”

我摇摇头。

“孙先生知道你冒着雨回来吗?”

“冬妮:”我试呷着茶:“这儿没有你的事了。”

冬妮带上了门。

我重重地吁了一口气。

还没有定下神来,世勋突然推门而进。他脸色苍白得象一块纸,额上青筋暴现。连头发都震怒得跃跃跳动,象—头枝猎人激怒的雄狮,回过身来准备反噬。

“我完全不明白你的心态!你日防夜防,难道就防得了悠悠众口?任何人要造谣生事,根本不用真凭实据!”

对得很,诬陷之下产生的冤情,理亏的不是我,我可以不管。如果错在自身呢?自当别论!

“你是要故意为难我,甚至为难自己,去补偿我没有娶你为妻的过失,是吗?”世勋不住地喘气:“今时今日真的没有再为情爱而放弃—点自我的女子了吗?我母亲的年代已然过去?”

我望住孙世勋,整个人如掉冰窖。他竟一直期望我象他母亲,甘于为爱情而屈居小室,毕生饮恨。

我没有在事前想清楚后果,是我错。

但总比他处心积虑更值得原谅。

今时今日,还能那么简简单单,以爱为借口,就可以只手遮天,雄霸天下?

以前,人言可畏,女人大可以干脆别站到人前去。今日,人在江湖,风风雨雨,照头照脑打过来,要避也无从可避。

20世纪末再没有养在深闺,只谈情爱的女人了。甚至连吟风弄月,伤春悲秋的日子,都不再是人过的了。

孙世勋说对了:他母亲的那个年代已然过去!

我们俩都不是吵架的人。心灵的契合与疏离,全都点到即止。

从那晚开始,世勋没有回过浅水湾来。

同日,我遣走了司机。每早电召的士,把我载到地铁站去转车上班。人的感情,要来便来。人的关系,要去便去。最低限度,现在我能提起勇气,摇电话给大姊。“宝山吗?从你的语调,并不见得你神采飞扬?”“大姊,你过虑了,”“你没事就好!有事了,世上也没有谁能救得你!这话是你教的,你别能医不自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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