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端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比第一次提着箱子来欧宅那会儿还要沉重许多,腿上仿佛绑了千斤的沙袋似的,每走一步,都需要费很大气力才能把腿抬起来。当时的她只是有些紧张害怕罢了,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抗拒和厌恶。可是端端也知道,自己还不能离开这里,至少也要等老爸的病治好了才行。
理智的端端让自己义无反顾地向前走,可情感上,端端却连看一眼这所房子都觉得难受。原来这就是思想和身体分离的感觉啊!端端发现,尽管每走一步,自己都要费很大气力才能把腿抬起来,她还是成功地走进欧宅那扇大门,也成功地走到了通向那栋大房子的小路。理智的端端最终还是占据了上风,让一切回归了正轨。
那条走惯了小路,端端也用了好长时间才走到了房子前。抬头看着那扇纹饰繁复的门,端端站在门口却迈不开腿,犹豫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气去敲门,正在这个时候,门忽然就从里面被打开了,冯妈站在门里,眼睛里满是涌起的泪水,眼圈也红红的,很是激动地看着端端。
看到冯妈,端端心里一热,眼圈也跟着红了,仿佛所有的委屈在一刻全都爆发了出来,所有的事情她都不想再忍了,很想任自己任性一次。可最终,端端也只是赶快紧走了几步,来到冯妈面前,抱着她的肩膀,笑着对她说:“我没事,冯妈!你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冯妈的声音有点哽咽,看到端端之后,还是笑了起来。
“冯妈,我累了,想先上楼休息一下!”端端看着冯妈,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只好叉开了话题。
“好的好的,小姐,你先上楼,我去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东西!”冯妈擦了下眼睛,连忙对端端说。
“好,冯妈!”说完,端端搂着冯妈的肩膀往屋里走。
走进客厅,看到王哥有些内疚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里,端端连忙冲着他笑了一下,让他也不要再担心了。沈爷也在,看到她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看着她走进来,便转身出了门去花园了。
其实这种感觉是有些奇怪的。他们好像已经把她当成了家人,而端端呢,好像也觉得和他们有些亲近的感觉了,甚至是欧肇轩,她也觉得他们之间也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关系吧,可现在,当她知道那些事情之后,她觉得不知所措起来,她既不能漠视冯妈他们的对她的关心,也不能毫不在乎像往常一样去面对欧肇轩,她不知道应该把自己的位置摆在哪里,她好像怎样做都不合适。
她到底该怎么办?
端端并不是不能理解欧肇轩的那些做法,而且她也相信,这场绑架并不是在他的默许下进行的,可是,她在情感上还是不能接受自己被当成了他的棋子,她也不能接受自己被他利用得这样彻底,这让她觉得,这一段时间她投注到这里的感情就像是一个笑话,而她竟然放任自己做了这么可笑的一件事情,这样可笑,她却一点都没有发现。
一想到这些,端端就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大的石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后,端端才觉得松了口气。虽然是在别人的房子里,可这里是她的私人空间,她在这里想干什么都可以,可端端也只是把自己扔到放满热水的浴缸里,直到身上的皮肤被热水泡得通红发皱才出来。
她只是想冷静一下烦躁的心情,没想到却选了一个最燥热的方法。还好从浴室出来时,端端觉得浑身舒畅,心里那种压抑的感觉也少了许多,至少能让她安静地好眠一觉。
欧肇轩晚上到家的时候,看到冯妈很是担忧地从厨房走出来,她看到他是和韩秘书一起回来的,便又转身回了厨房。等韩秘书和他谈完事情走了之后,冯妈很快又从厨房走出来,走到欧肇轩的身边,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却不说话。
“怎么了,冯妈?端端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欧肇轩看到冯妈这样,以为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是已经回来了。”冯妈点点头,还是满脸担忧地看着欧肇轩。“可自从上午小姐上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下过楼。中午我叫她吃饭,敲了好半天的门,她也没开门。门也从里面反锁了,我担心……小姐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一直都没有下楼?”听到冯妈那样说,欧肇轩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一直都没有下楼,都整整一天了!”冯妈又点点头。
“好,我先上楼去看看!”说完,欧肇轩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半道中又转回身对冯妈说,“不要担心,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也许她只是睡死了,没有听见你敲门而已!”
听到欧肇轩这样说,冯妈安心了不少,可还是看着欧肇轩一直上了楼,她才转身回了厨房。
端端确实是睡死了,所以,中午冯妈敲门叫她吃饭时,她也就没有听见。
醒来之后,发现已经下午两点了,端端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心情下楼去吃饭,更没什么心情去面对那些关心她的人,便索性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发呆,就连天花板上的吊灯,端端都能数出上面到底有几颗水晶珠了。
端端其实是因为茫然。
她觉得自己好像走到一个岔路口,却不知道该选择哪条路继续前进。以前的她,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困扰,因为她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拼命赚钱,给老爸看病。现在的她已经不用再去拼命地赚钱了,她之前的目标便也随之消失了,所以她才会感到茫然,感到不知所措。好像一直以来努力的目标,其实只是个幻影,现在那个幻影消失了,她也迷失了自己。
唉,还一直以为这是条好走的路,却原来也是困难重重的。
端端翻了个身,把脸朝着窗户的方向,从窗帘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天已经变成了灰蓝色。
时间已经不早了,端端思索着要不要下楼去,免得冯妈他们担心。只是躺得时间太长了,身上懒懒的,一点也不想动,下楼的决心也一直下不了,就一直犹豫着,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乍听到敲门的声音,端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是有人在外面敲门,当下端端就坐起了身,准备下床去开门,这时欧肇轩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了起来,让端端当下就顿住了要下床的动作,坐在床边盯着门,一点也没有想要打开的欲望。
“端端,你在里面吗?打开门好吗?冯妈说你已经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了,你饿不饿?总得出来吃点饭吧?……”
欧肇轩的声音并没有很急切,只是不紧不慢地一直不停地说着,好像端端一直不开门,他便这样一直说下去。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只是在比着谁的耐性更足似的。
只是时间越长,端端越觉得坐立难安起来,也越发不知道开了门之后,该跟他说些什么,弄得好像自己在跟他赌气似的。
端端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床,走到门边,抓住门把手,却好半天也下不了决心拉开门,只觉得心突突突地跳得很厉害,整个人也飘飘的,好像没有实实在在地站在地上似的。
好一会儿,端端才凝注心神,慢慢扭了一下门把手,把门慢慢地打开了,看到欧肇轩站在门外,正准备伸手敲门。
欧肇轩看到门突然在自己的面前打开了,也不由得楞了一下。还好看到端端好好地站在房间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应该没有其他问题,欧肇轩这里也松了口气。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一直没有下楼,冯妈很担心你!”欧肇轩笑了一下,伸手把端端的胳膊拉过来攥在手里。
端端低下头,看着欧肇轩抓着自己的那只手,想着他怎么能做得这样自然,仿佛昨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还是,对于昨天的事情,他已经选择性忘记了?
“怎么不说话?”欧肇轩把端端拉向自己,微微低着头,看着她的脸。
想让我说什么?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难道你想让我质问你,为什么会放任我被人绑架也不管吗?
端端抬起头看着欧肇轩,扯了扯嘴角笑了起来,对他说:“张小姐不在家里吗?”
听到端端子这样问自己,欧肇轩不由得挑了下眉毛,眼睛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