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辈的威严压制,却拿成年人的态度对待他。
仇烈与殒星的相处方式很是特别,让仇家堡里的人不太能够习惯。但
是两个人感情好是不容置疑的,只要仇烈在仇家堡中,总会看见殒星跟在他
身边打转。
芙蓉看得心惊胆战,心里暗暗发誓,若是那对父子安全走下城墙,她
谁都不会放过,绝对要好好说上他们一顿。
殒星终于摸到了旗杆顶,拿出绑在腰间的一块巨幅市面,他先拿下那
块原本的旗帜,将布块轻率的丢下,之后将带上去的新旗绑上旗杆。在风中
轻扯了几下,旗帜随风展开,一只栩栩如生的飞鹰飘扬在仇家堡的上空。
城墙下的男女老幼纷纷松了一口气,替殒星鼓起掌来。旗杆上的男孩
得意洋洋的朝众人挥手,愉快的再扯扯那块飞鹰彩绣。就这么一个疏忽,他
的手陡然松脱,小小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
芙蓉蓦地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昏厥过去。
※※※
“她没事吧?”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浓浓的关心。
“夫人只是受到一些惊吓,身体并无大碍,等会儿就会醒了。只是接下
来的时日里别让她再受到什么惊吓,毕竟她的情况特殊。”似乎是大夫的声
音,带着些微的笑意。
“她的身体。。。。。。不要紧吧?”询问的口气有些迟疑,带着埋藏得很深
的怜惜。
“请将军放心,夫人先前虽然体弱多病,但是经过数月的调养,已经十
分健康了。”大夫发出收拾药箱的声音。“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好好的休养,
照平日吃睡,是不会有问题的。我先行告退,过些日子会再来替夫人检查。”
缓慢的脚步声踱了出去,之后关上木门。
芙蓉在那些声音里悠悠的醒来,睁开有些朦胧的眼,茫然的看向四周,
头顶上是精工雕制的床梁,覆盖着粉色纱绫,她发现自己被安置在雁归楼的
床上,身上篕着暖和的锦被。
她回想着那些对话,记忆回到先前城墙下的那一幕,她惊骇的猛然坐
起身子,却突然觉得头昏。“殒星。”她慌乱的呼唤着儿子。
“嘘,没事了。”宽阔的胸膛很快的拥住她,轻拍着她颤抖的背,给予她
屏障与保证。
她紧握着他的衣襟,惊惶失措得语无伦次。“殒星呢?他人在哪里?我
看见他掉下旗杆了,城墙那么高,他要是摔下来”她无法再说下去,不敢
想象那种画面,只能不停的发抖。
床畔小小的身影往上扑去,抱着芙蓉,小脸上有着干涸的泪痕。“娘,
我没事的,我没事的。”殒星不停的保证着,跟着母亲一起发抖。
芙蓉仔细端详着儿子,确定他安然无事后才能松懈紧绷的情绪。仇烈
紧抱着她,让她觉得安心,三个人在床上抱成一团,分享着彼此的温度,她
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拥抱着。
“我站在城墙上守着他,他虽然失足掉了下来,但是被我接着,一点擦
伤都没有。令人担心的反倒是你。”仇烈轻轻揉弄着芙蓉的发。在看见她昏
厥时,他几乎像不要命的从城墙上跃下,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她的身边,匆忙
呼唤大夫前来。
“你若是不带着他上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我也不会昏过去。”她不悦的
抬眼看着他,澄澈的眼里流露出指责。她对刚刚的一切还心有余悸,几乎要
以为会失去殒星。
“芙蓉,你终究必须了解,殒星是个男孩,他不能老是被保护。”仇烈劝
说着,在拥抱她时,感觉到她娇小的身子逐渐变得僵硬。他叹息着,知道自
己刚刚引发了芙蓉体内的怒气。
“但是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不必急着要训练他。”她不能接受儿子受到伤
害。当事情牵扯到儿子的安全时,她体内母性的本能抬头,温柔被怒气取代。
“娘,是我硬要他带我上去的。”殒星眼看情况不对,连忙扯扯芙蓉的衣
袖,说出事情的起因。他是贪玩才会上去换旗帜,当掉下来的瞬间,也以为
自己会没命,当仇烈接住他时,他吓得流下眼泪。
“怎么你现在变成他那一国的,拚命要为他说话?”芙蓉瞪视着儿子,
不太愉快的发现眼前有些人单势孤,仇烈跟殒星似乎已经达成不少共识了。
殒星认罪似的垂下头。阵前倒戈是事实,他没有辨法辩解。
“你出去吧,让我跟她解释。”仇烈说道。
殒星像是得到缓刑的小犯人,飞快的逃出雁归楼。
看着小男孩的背影时,仇烈的嘴角不自觉的流露出些许微笑。那孩子
勇敢而聪明,很得人喜欢,仇家堡上下没有人不喜欢殒星,当然他也不能例
外。但是在发现怀中的芙蓉仍旧在发怒时,他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
芙蓉抬头瞪视着他,等待着他说出什么理由来。最近这种情况愈演愈
烈,三天两头总会发现殒星带着一些小伤回来,仇烈很少再往京城里跑,老
是待在仇家堡里,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带着殒星满山遍野去打猎或是赛马。
“我想要把原本的旗帜拿下来,换成你所绣制的那幅飞鹰彩绣,所以才
会上城墙去的。”他在她的目光下不自在的清清喉咙。慢慢的发现这个小女
人也是有脾气的,虽然温和善良,但是她一旦发怒,身为丈夫的他通常是头
一个遭殃的对象。
“但也不必带着殒星上去,那样多么危险啊,你有武功护身,或许还不
碍事,但是殒星还是个孩子,这么摔下来非死即残。”她叹息着,放松身子
倚靠在他的身上,倾听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好平静仍有些惊悸的心情。
他那么重视她所绣制的飞鹰彩绣,还特地将仇家堡的旗帜取下,换上
她的作品,是很让她感动。这是一项多么重大的承认,同所有人宣告了她就
是仇家堡的女主人,他不在乎那些流言对她的伤害,执意守护她,即使明白
这样的举止会触怒京城里那些文人,他也毫不惧怕。
芙蓉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轻蹙着弯弯的眉。“但
是你是受皇命的定远将军,仇家堡的旗帜应该走出朝廷授命的才对,你怎么
能够私自撤换?”他的薄唇弯成一个微笑,轻靠在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吹
拂着她的发。“从此之后,仇家堡不会再挂着朝廷所授命的旗帜,只有你的
彩绣才能代表仇家堡。”他徐缓的说道,紧握住她纤细的手腕。
她因为他话语里的含意而颤抖,先前茶蘼跟她说的那些事情在此刻浮
现脑海,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做了什么?”她低声询问着,笔直的看
进那双满是温柔的黑眸里。
“我辞去定远将军的职位,将所有爵位头衔,以及那些军权全都还给朝
廷了,从此之后我只是个平民百姓。”他的笑意加深,轻柔的吻着她,心中
只有满足,没有任何的惋惜,他不留恋那个名衔。跟芙蓉相较,世上其它的
一切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天,你怎么能这么做?”她惊讶的低呼,双手紧握着他的,不敢相信
他竟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拋弃了前半生所闯出的功名。男人不是都应该把
功名看得比命还重要,怎么他反而满不在乎,彷佛那些官位对他而言只是尘
土。
“为了你,我必须如此。”他静静的说道,描绘着她温润的唇瓣。“那些
文人的逼迫,也不能让我放开你,他们要夺去找的职位,那就让他们拿去吧,
我并不在乎。用那些虚名能够换得你永远的留在我身边,我觉得是再好不过
了。”芙蓉轻咬着唇,身躯颤抖着,因为他的举止,以及话语而深受感动。
一个女人能够求的有多少?些许的温柔往往就能够让女人倾心一生,而她竟
如此的幸运,能够得到他那么重大的付出。她投入他的怀抱里,用尽力气拥
抱他,几乎不能言语。眼泪不争气的直往下掉,她的泪水潮湿了他的衣衫。
“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她小声的问,却不觉得害怕了。有了仇烈在
身边,她不用恐惧那些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