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 / 2)

长达一年时间走南访北,成博宇终于找到愿意出面加入维权队伍的人——当年坠楼身亡工人的家属。

他们联名上诉到地方法院,恰好上个月谭处调职,叶一竹通过他的关系层层渗入,终于把成博宇等人搜查整理的证据移交高处。

就算中间或许会有什么变故,可他们好歹先做到了这一步。

只要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姓李的就不可能再一手遮天。

摧毁李宇迫在眉睫。地海工程失利、华杰事件翻盘、五六年前工地事故重查……似乎让人看到了胜利曙光。

李宇那边是什么光景,从顾盛廷和马旭这边就可以看出来。

马氏集团在马旭的经营下乱成一锅粥,不到一年就亏空上亿资产,气得马旭老子连夜从英国赶回来收回了马旭的权利。

天普这边倒没有受太大影响,李宇自顾不暇,只不过是将顾盛廷将市场拓展到日本的计划叫停。

顾盛廷似乎也不急,工作重心都放在和范氏的合作上。范路熊一直以来都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对于是否要与天普合作,足足考察了两年时间。

先前,顾盛廷不过黄毛小子一个,他作为前辈,自然自诩掌控权在他手里。

可近两年,顾盛廷带着天普成长迅速,新兴企业人才前仆后继,范氏和当年分家后的戴森面临同样的困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且不论两家上一辈的关系,范氏如今要破自身困局,极其需要注入新活力。

天普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最佳选择。

与其另择对象——没有保障不说,还需要花费精力进行考察,步步为营与之周旋,顾盛廷开出的条件和所提供的方案足够令人心动。

范路熊叱咤商场一辈子,要是因为家长里短、儿女们的情情爱爱耽误了做生意赚钱,他的一世英名才是要被毁之殆尽。

顾盛廷也正是吃准了范路熊这种心态,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和他女儿玩一出猫鼠游戏。

和范路熊的会面进行顺利,把人送走后,顾盛廷笑容渐渐消失,面色冷冷抽出一支烟摩挲着。

“哥,那边已经在等着了。”

顾盛廷抬腕看表,这会儿,叶一竹应该刚把刘圻梅送到机场。

“先回家。”

和范路熊见面之后,就差一纸合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范媛媛这出“暧昧戏码”,玩得够久了。

心里的大石往下落,重重积压在体内深处。

他曾经给她一个期限——一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半。

冷空气强势来袭,天气突变,雪簌簌飘零,积在路面上闪着洁白的光,远处苍穹,让人分不清是极夜还是极昼。

顾盛廷洗完澡出来,叶一竹正好回到家,把肩头落了雪的大衣挂好,她鞋都来不及换就朝他扑过去。

她浑身寒气,他热气腾腾,触到滚烫肌肤上时,倒先给她自己激得一哆嗦。

他把毛巾丢开,让她踩到脚背上,看破不说破她使坏的小心思,把腰一扶低头去找她的唇。

冷风吹过,那两瓣唇更艳,微微张着,等着他去采撷一般。

“外面下雪了顾盛廷,是初雪哎。”

她躲不开他找来的吻,也不想躲,格外贪恋温软,脆生生的语调渐渐含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轻轻辗转过几下就偏头咬到她圆润的耳垂,发狠一咬。倒不痛,就是痒痒的,半边身子都跟着麻了一下,她情不自禁攀紧他的肩小小“哎哟”一声,紧接着听到他说:“没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在路上,怕她在开车,他只发了条消息过去,提醒她外面在下雪。

这是大重今年的第一场雪,他在车里,看到路边有很多年轻女孩成群结伴兴奋得不行,双手合十很虔诚在许愿。

提醒她也可以许愿。

“顾盛廷……”

“嗯?”

他分开她不算厚的宽领毛衣,亲吻光洁的肌肤。这会儿,倒是他的唇清凉到让人瑟缩。

他鼻音浓倦,被水蒸气困住,每次洗完澡,随便哼哼都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性感。

“你许了什么愿呀?”

她不甘心也剥下他松松垮垮的睡袍,指尖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上走走停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盛廷深吸了口气,忽然抬起脸给她脑门敲了一记。

“想诈我啊,没门。”

两人脸贴得极近,馥郁呼吸交缠,叶一竹不知怎的,莫名闹了个脸红,心顶着肺,跳得极快。

他的样子,她想自己闭上眼都能描摹出每一根几乎完美的线条。

和十八岁比,分明没变。几簇短发微微遮住年轻如画的眉眼,漫不经心于眼角无声处展开的笑,痞气不改,温柔且笃定,炽烈且张扬,摄人心魂。

见她久久望着他不说话,顾盛廷吐了口气,捧起她的脸,目光专注又赤裸。

叶一竹颤颤闭上的眼皮被他的吻镇压,从发紧的喉咙里憋出一句,“那你也休想知道我许了什么愿……”

顾盛廷完全不在乎,全心全意与她唇齿交缠。

趁换气的时候,叶一竹睁开迷离的眼娇喘着问:“还要出去?”

“去交个朋友,怎么,要不跟我一块儿去喝一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有些正经地问答了,但语气分明是轻佻的。像在二楼后座利用他姣好皮囊循循善诱瞄准猎物自投罗网。

叶一竹手上动作更加放肆,故意放到他不断吞咽津液而起伏不定的喉结那,笑颜如花,偏偏是种勾引挑衅的姿态。

“好可惜,下雪天,很适合做爱呢……”

尾音像风,招招摇摇的。顾盛廷眼睛一暗,立马窜出火光,提胯重重顶她一下。

“你找死。”

叶一竹惊呼一声,立马被他用嘴堵住,她下意识闭眼勾紧他脖子,黑暗中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他把人放到湿漉漉的洗漱台,用力把她毛衣从肩头扯落,咬上去,下面也跟着挤。她难耐喘出来,在模糊意识中下意识勾紧他太放肆的舌头。

总不能都输给他。被他施予饱涨的小腹深处过了最初那阵胀麻感,空虚得紧,可他迟迟不肯动。

两人吻得太激烈,几度有濒临窒息的错觉。顾盛廷狠狠咬她一口,重重喘过一下,咬牙笑骂:“有本事,下面也含紧些。”

叶一竹有些羞耻,还有些懵懂,就突然被一阵抽插颠得眼前冒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头顶饱和的灯影像窗外下个不停的雪。

他要得凶狠又温柔;给得极致又霸道。

最后,叶一竹被他放到水温合适的浴缸里,嗓子发干,浑身无力,但绝不后悔困住他的脚步。

顾盛廷换了身衣服,又是清爽禁欲的样子,撩起袖口蹲在旁边替她洗。

“你一天都忙什么,比我还累。”

她觉得他话很故意,睁开眼睛瞪他,阴阳怪气:“是,全世界只有顾总最忙。”

他笑而不语,悄悄加重替她按摩小腿的力道。

叶一竹嫌顾盛廷太麻烦,洗个澡而已,他一个男人程序倒很多,她恨不得立马躺到床上。

可她眷恋热水,又有男人倾情服务。满脸烦倦,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最后脑袋一歪,舒舒服服昏睡过去。

顾盛廷低着头,一开始没注意,说了句:“我去见卢修。上次的事,他最该死,可若不恰好是他的人,谁也不敢保证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手在泡沫里,觉得她身体每一寸在他的爱抚下也成了柔软的云朵。

久久得不到回应,他抬眼一看,愣了愣。

水雾缭绕中,她脸蛋粉扑扑的,一抹事后娇懒,可怜可爱。他心痒难耐,直起蹲麻的腿,低头轻轻吻上她的额。

她没有什么反应,睡颜静谧,像小孩子一样,没有任何戒备。

看了许久,他伸手关掉已经快溢出来的水。

不大的空间瞬间安静许多,他轻声开口,也不管她是否听到。

也许,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刻,他才敢对她说这些话。

“出事那天,秦铭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已经脱离险境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受伤的人。”

喉间发苦,顾盛廷只说了一句,就觉得胸口震碎,痛感蔓延,低下头久久沉默。

“我原本以为,是杨展的人把你救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再次抬头,目光深切落在那张安静如斯的脸上,眼圈猩红,说话的嗓音极其低重。

“可不是,是吕家群。”

他紧紧握着的手震了一下,可在温度很高的水里,两人交握姿势太久,几乎融为一体,他又满心懊悔,被痛苦与自责挟持,全然未觉。

“你知道吗?”

他哑声问了一句,包含很多情绪与含义。

最终,他抬手抚上她的发顶,轻轻拨开那些不听话的头发。

“我总说,为你去死我也愿意。这么多年,每次你出事,都是我救你。所以以前你哭着骂我傻逼,说你亏欠我很多条命,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我想甩了我都觉得良心不安。”

回忆往昔,他语气格外柔和,最终自嘲一笑,骄傲的背脊深深屈折,将脸伏在她手边。

“这次不是我救你,你是不是就有理由可以理所当然不要我了。”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电话不停在响,催命一样。

等浴室门重新合上,叶一竹缓缓睁开眼,怔愣望着头顶。

水温似乎急遽下降,刺骨寒意渗入内脏。

肩膀一抖,滚烫的泪没有过渡从眼角滑落。

她死死咬住唇,无声抽噎,心被抽了、绞了、挖了一样,痛到痉挛。

顾盛廷接完电话回来,轻轻把人拍醒。他看叶一竹悠悠转醒还迷迷茫茫的一双眼里有自己,笑如春风,捏了一记她的小鼻子,“回床上再睡,该感冒了。”

声音清澈如初,一贯散漫的语调,没有任何异样。

叶一竹主动抱紧他,脑袋垂在他怀里,沉默一路。

替她吹干头发、擦好身体乳,被角捻了再捻,顾盛廷最后确定完暖气温度想要关灯往外走,一截皓腕轻轻拉住他。

“我等你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盛廷心头一动,皱眉把她手放进被子里,吻了吻脸颊,让她好好休息。

“晚安。”

叶一竹的眼睛在昏暗里又黑又亮,盈盈一笑,“我还没告诉你,我许了什么愿。”

顾盛廷很有耐心,轻抚她的脸颊,低声说:“那等我回来,你告诉我。”

吹了一路寒风,顾盛廷抵达会所时已经将近凌晨。

推开门进去,里面显然已经狂欢过好几轮。

没看到卢修,顾盛廷也没给包厢其他人脸,屁股没沾沙发一下就走了出去。

在走廊碰到躲出来醒酒的卢修,两人会心一笑,“够悠闲。”

“你平时不最喜欢凑热闹,怎么刚来就出来了。”

“洗过澡了,怕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话间,顾盛廷接过卢修递来的烟。

卢修给主动给他点火,“改天叫上一竹,一块儿出来吃个饭,我亲自给她赔礼道歉。”

“那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要是见到她,最好也别提。”

顾盛廷深邃的五官透出阴冷,将警示目光从卢修脸上移开。

卢修自知理亏,悻悻摸了摸鼻子,觉得顾盛廷没把他皮扒了都算好。

他高中没念完就跟着老大走南闯北,也就是两年前才掌了点权。赵晓玫找他未果,谁料这个女人不死心,拉了跟着他多年的阿伦去绑叶一竹。

那天晚上他找不到阿伦,暴怒之下才知道出了事。

他调遣被阿伦支配去的手下放人,其实只快了秦铭那帮人半步。

后来顾盛廷问他要人,他就把那几个混账东西交给了他。

阿伦回来时少了只手,另外几个人半死不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也是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卢修才知道不再年少,过久了贵公子生活的顾盛廷也还是会发疯的。

“我让你问的事,有结果了吗?”

卢修皱眉,实话实说。

“那天场面很混乱,我问了当时在场的人,就算是阿伦,也不认识吕家群。”

顾盛廷姿态散漫撑在栏杆上,目光冷肃,任由手里的烟灰无声飘落。

“会不会是李宇下的套,吕家群怎么可能这时候回来。”卢修停了停,又说:“就算如你所说,救一竹的人是吕家群,她会不知道?”

“李宇没必要玩这一套,把自己团伙都搞得人心惶惶。就算吕家群回来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然李宇也不可能加强戒备。”

顾盛廷缓缓站直,在地上罩出一具高大挺俊的身影,目光颓丧。

“她被打了脑袋,神志不清,昏迷了好几天。”

“恐怕现在都觉得,那天我去了现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眼角发红,整个人脆弱像张报纸。

卢修懂他,心里五味杂陈。

心爱的女人遭受危险,他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于他而言,比死都难受。

更甚,现在告诉他,是让他耿耿于怀多年的男人救了叶一竹。

卢修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叹口气:“没必要为了一个过去的人闹心,你们两个人从高中走到现在,太不容易了。”

他们因为一件校服的缘起,卢修是唯一在场的见证人。

顾盛廷没有任何触动,反而轻笑一声:“如果我要收拾赵晓玫,你会如何?”

口吻客气,可没有一点退让的意思。

“当年她背着我和李宇搞在一起,执念再深,也成笑话了。”

卢修转过身,面色冷冷再点燃一支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我怎么看她还想回头来着,不然怎么会找到你帮忙。”

卢修怎么听不出顾盛廷字里行间的嘲讽,勾了勾嘴角冷笑:“你和她更熟,还不了解她是什么人吗。只要对她有好处,能祝她一臂之力到达目的,就算是刘东少那种半截黄土埋颈的老男人她也下得去嘴。”

顾盛廷偏头笑出声,会心顶了顶卢修手臂。

“别拐着弯来骂我,当年她主动送上门,我可是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要不是认识了叶一竹,我不信你有这么好的定力。”

顾盛廷挠了挠额角,似笑非笑,是个无谓态度,不承认也不否认,突然话锋一转:“不跟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这人你是借还是不借,爽快一些。”

卢修吐烟,看了会儿顾盛廷,才摇头:“你先说你要干嘛。”

“我自有安排,你不要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找别人去。”

顾盛廷抖了抖烟灰,锋利目光在锃亮大理石面折射出刺眼线条。

两个人沉默僵持间,顾盛廷表情不耐拿出震个不停的手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哥,成博宇出事了。”

指尖猝不及防被烟灼了一下,卢修饶有意味眯眼盯着他难得失控的表情,慢悠悠抽了口。

“李宇带人跟踪他,人现在在医院急救。”

“有人救了他?”

那头斟酌片刻,才说:“您让我留心的那个人。”

顾盛廷回到家,推开门除了客厅有盏落地灯亮着,其余角落都是阴森的黑暗。

他根本不用往里走。

玄关处,她最近喜欢穿的那双香奈儿高跟鞋不在。

钥匙被随意丢到鞋柜上,在空荡黑夜中发出清脆响声,像落进深潭的石头,再无踪迹。

借着微弱光亮,顾盛廷久久站在房门口,看到床铺那处他抱她躺下凹进去的褶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走得很急,连脱下来的项链都没来得及戴出去。

顾盛廷拿在手里轻轻摩挲过上面微微氧化泛黑的处处痕迹。

八年了。

曾经戴在他脖子上,属于他的东西,再次回到他手里,在指尖缠绕。

多了一份专属她、挥之不去、磨砺不掉的光泽。

秦铭匆忙赶到医院,苏玉在电梯口等他。

他边走边把白大褂套上。

“现在什么情况?”

“许哥在手术室,但血一直止不住,刚才一直量不出血压,还有下丘脑嵌入了碎石……”

这些冷淡又急切的字眼充满血腥,让人神经绷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穿过厚重的门,秦铭一眼就看到走廊尽头抢救室门前的几个人。

叶一竹陪着神情恍惚的宁雪,听到脚步声,两个单薄身影才有些反应。

秦铭稳了稳心神,路过的时候,看了眼站在窗边抽烟的男人。

“病区禁止吸烟。”

语气冷酷,严厉指责一个违反医院规定的社会人士。

吕家群没有转身,在玻璃镜里摆了个手势,漫不经心在垃圾箱顶端把烟掐灭。

秦铭没再看他,步子大又稳,最终缓缓停下,看了眼他左手几乎看不清伤口的小臂,皱眉淡说:“我让人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先救人,我这不算什么。”

秦铭回头看了眼苏玉,扭头的同时用力捶了一把吕家群的胸膛,掀起一阵风疾步走向手术室。

那声闷响,似乎能把骨头都撞碎,多大仇怨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玉心颤了颤,多看了两眼神色始终漠然的吕家群。

“秦铭,你救救他,我求你……”

走近了才发现宁雪的泪痕像一道道晶莹的沟壑盘曲到胸口,两颗哭红的眼睛肿像杏仁。

秦铭还没了解成博宇的具体情况,不敢妄自给她什么希望。他表情复杂看了眼叶一竹,轻拍了拍宁雪的手,戴上口罩快速离开。

门打开又合上,深夜长廊里的啜泣声久久于耳,像安详地狱里微不足道的祷告。

五分钟后,一个小护士有些怯生生走过来,低声对吕家群说:“秦医生让我们带您到治疗室处理伤口。”

吕家群望了眼自己的手臂,没说话,目光长远落及手术室方向。

叶一竹静静遥望着他,脸上如水般淡漠,深邃浮光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最终,他低下头,云淡风轻道了声谢:“麻烦你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在做这么危险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孱弱的声音唤醒了叶一竹,她一时来不及反应,又听到宁雪说:“其实那天你和顾盛廷在我家楼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四周缄默,明晃晃的灯光闪过来,乱人心境。

“他是不想拖累你。”

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窝又被无声捅了一个口子,宁雪用手扶额,已经干涩的眼眶又涌出热流。

抬眼看向悬挂在高处的红色指示灯,脑海里一遍遍回想起那天晚上和他在夜色尽头的马路……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眼中的无奈和深情。

她不相信老天会这么残忍。

她等了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换来他的驻足停留,却让她连惩罚他、让他也体验一把爱而不得的机会都没有。

窗外的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薄薄落了一层,不到明早便会消融成水。

“在哪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一竹听到他有些焦急的声音愣了愣,拿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才惊觉天已经要亮了。

“在陪宁雪。”

她没有把另一个名字和盘托出,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其实她没有想太多,只是如今和李宇有关的事,她想尽量和他划分干净。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到程家。

可简短的词句落到他耳朵里,像一根刺。

“早点回来,李宇回国了,现在外面太不安全。”

车后座,顾盛廷目光阴沉紧紧盯着“第一人民医院”几个大字。

叶一竹突然想起在浴室,他那几句不堪一折、悔恨交织的自白。

“吕家群回来了,今晚是他救了成博宇,他现在人也在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盛廷轻吁了口气,隔着电话,她似乎能想象到他无奈扶额的样子。

心口一酸,眼泪紧跟着掉下来。

“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成博宇的,我的人会守在医院,你照顾好自己。”

“顾盛廷……你想知道,我对初雪许了什么愿吗?”

夜雾开始散,可冬天的早晨,没有绚烂如花的朝阳。

长久沉默后,叶一竹笑了,走到窗边,尽情感受夹雪清凉的风拂过面颊。

轻声告诉他:“我希望今年跨年的时候,我可以和我十七岁那年喜欢的男孩子结婚。”

她没来得及看,手机里一条在她接起这通电话之前发送进来的消息。

“我想,十七岁那年喜欢的女孩,一生平安。”

末了,他加了一句,“好好陪宁雪,我有事要去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远处高悬的指示灯蓦地熄灭,一群穿青蓝色手术服的医生聚拢在白色床边缓缓走出来。

死一般沉寂的夜就此打破。

叶一竹醒来时,枕头的那只手完全麻掉,短暂缓解后,又酸又胀,她忍不住梦呓般倒吸了口凉气。

迷迷瞪瞪瞧见身上的外套,她抬头,看到一团黑色身影似远又近,比那轮高悬在夜明交汇洪流处的月更朦胧清冷。

少年单薄的身体多了几分北风吹尽的苍凉。

她的视野逐渐清晰,缓缓坐起来,用沙哑的声音问:“你的伤不要紧吧?”

冬天的时候,他总是穿得很少,一件短袖、一件黑夹克就应付过去。

“不碍事。”

她突兀出声,看似在沉吟的他也并未有半点波澜显露。他无谓看了眼自己缠满纱布的小臂,叶一竹却木然盯着那些偶然露出来的纹身。

位置比从前还要往下,图腾延及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天救我的人,是你。”

四周静得出奇,隐约可闻内间秦铭的打鼾声。

她咬紧嘴唇,胸膛里的气要被抽干一般。

“你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她冷笑一声,呼吸颤抖,字字带刺。

“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如果有一天要回来,当年为什么还要专门约我去河边说一些永别的话。”

他不知道他的离开对于这些跟着他长大的人而言,是多致命的打击。

临走前,他唯独见过她,却什么也没有交代。

这么多年,不止一个人问过她——他的去向和归期。

就在不久前,她还信誓旦旦告诉任心,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可偏偏在一切都快要支离破碎的岌岌关头,他偏偏又以这种方式突然出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救了她,却和所有人一起瞒着她。

叶一竹满腔羞愤,浅浅的眼窝很快蓄满了泪。

“事情因我而起,也该由我来解决……”

“你不觉得太迟了吗!”

她低吼一声,把他的外套砸到他脸上。

拉链锋利,他紧绷的脸霎时变白,高挺秀气的鼻梁上红痕迅速蔓延。

躺在床上的秦铭“腾”一下惊醒,迷糊的思绪被抽得凌乱,像值夜班随时可能被护士站的电话呼醒,他睡得并不踏实,心脏抽痛似地快速跳动。

静坐几秒,他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吕家群垂眸不语,不卑不亢,比起当年,眉骨间又多了几分阴冷几分凶狠。

骇人于无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杰死了……我们这些人,也都死过一次了。”

秦铭搭在门把上的手一顿,五脏被击碎般。飞沙走石,在体内卷起狂风,却悄无声息的没有也留下什么。

胃里骤然翻江倒海,倒灌的胆汁顶破喉咙,一阵紧迫,叶一竹捂住嘴巴开始干呕。

“一竹……”

终于,吕家群面色微恙,流露一丝冷淡之外的情绪,修眉紧蹙,弯腰想伸手扶她。

“这里是医院,要吵要闹滚外边儿去。”

秦铭打断吕家群的话,冷冷斥责却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叶一竹捂了捂发烫的脸颊,一言不发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

在门口恰好碰到拿着食盒的宁雪。

撞到休息室这一幕,她怔在原地不知所措,看到叶一竹脸色苍白,又急忙上前搀扶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让她见我是对的。”

吕家群望着玻璃窗里倒映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喃喃自语。

怀里衣服的余温彻底消弭,只剩下冰凉丝滑的触感。

“她比任何人都要恨我。”

秦铭把白大褂脱下来,毫无情绪,淡淡开口:“她要是恨你,就不会在这么多兄弟面前替你说话,更不会和任心说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一切事情做完,秦铭忍无可忍,终于抬眼去看眼前人。

和记忆里那个呼风唤雨的鬼火少年一样,只是下巴那抹青影和深邃凹陷的眼窝,略显颓丧,昭示着曾经恣意妄为的打打杀杀在他人生留下的深刻印记。

秦铭再也无法克制胸腔那股滂湃,兀自抽了一声,眼中含泪,声音都在抖。

“家群,你知道兄弟们有多想你吗?”

他撑够了,大哥面前,重新做回那个只管嘻嘻哈哈的小喽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人对视良久,最终,吕家群抬手握成拳重重砸到他心口。

还他刚才在走廊,不甘、恨意饱满又赌气的一拳。

两人破涕为笑,在东方彻底驱赶走黑夜的一刹那,重走一遍青葱岁月一样,完成了迟到很多年的仪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因为是周末,医生护士没有集体交班,也没到查房时间,病区格外静悄悄。

桌上豆浆还冒热气,躺在床上的人撑着沉重眼皮,隔着袅袅烟雾看床边单薄安静的背影。

为了演戏,宁雪去接了头发,长长一袭温婉垂顺堆在肩头。

他看了很久,压不过喉中一阵腥痒,剧烈急促咳起来。宁雪惊忙扭头,手按在被子边缘,“要不要叫医生?”

她脸色有些青,眼神一刻不停在他脸上游走。

这次他不仅伤到头部,连肺也遭到巨大创伤,秦铭不敢保证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这样一想,她眼眶又迅速聚满了泪。

她一点都羡慕那种江湖生活了,她一点都不想看到有人受伤。

“没事。”

成博宇哑着嗓音下意识反驳,看到她眼中那抹闪光,抬起手想替她将水雾抚净。

但最终,还是清醒占据上风,刚撑起的手往回落,恰好碰倒她要去按铃的指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心尖一颤,渐渐恢复明亮的眼赤裸裸望着她。

宁雪没什么反应,若无其事按了铃,“秦铭千叮咛万嘱咐,如果你有咳嗽,一定要第一时间说的。”

成博宇默默垂眸,心底一阵失落飘飘荡荡的,最终展颜。

“我有些饿了。”

宁雪眼前一亮,立马起身,“豆浆的温度刚好,我给你拿过来。”

自他醒来后,几乎滴水未进,全靠打液体维持。听到他有了胃口,宁雪十分激动。

温热液体入喉,如清泉滋润,他喝得太急,几次想咳出声,最后都忍住了。

豆浆是无糖的,他最爱这种醇厚的豆香味。

宁雪正探头探脑看怎么还没有医生护士进来,一回头,见他举着个空杯子目光定住一般。

她抿了抿发尾,“我的新发型不好看?”

成博宇淡淡笑了:“很好看,我昨天已经见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雪微微惊诧,昨天她来看他的时候,他是醒着的吗?

“这段时间,你都在吗?”

其实成博宇知道,他昏迷卧床这段时间,是秦铭那帮子人轮流在病房照看他。这不奇怪,如今他对于他们而言,是扳倒李宇的关键人物,他们出点人力护他周全不算什么。

可朦胧间,总能看到那张秀气侧脸,嗅到淡淡熟悉的香气。

他奋力想睁眼、出声,可最后总被困顿昏蒙感缠住,无力施展。

宁雪语气冷下来,自顾去整理旁边大包小包的水果牛奶,说:“不是,我平时要演戏,没时间。”

知道是一回事,可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种感觉。

半梦半醒之间那种怎么都抓不住那把黑发那缕清香的悲绝感更加清晰,心头的钝痛比肉体所受的折磨更催人心智。

生死一线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去弥补、去追逐。

全心全意但无处诉说的情感飘忽不定由对方掌控,这种滋味,的确比死更难受。

他久久沉默,宁雪也略觉尴尬,直到护士来了,又出去带来了医生,一问一答,宁雪才觉得病房的氛围不再压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医生出去后,成博宇忽然笑了笑,冲她摇了摇纸杯。

“下次可以加点糖。”

宁雪微微愕然,迟疑许久,才憋出一句:“你不是喜欢无糖的吗?”

可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越来越近似的。

以前去食堂排队买早餐,每回碰到,她总见他拿无糖豆浆。

“那是过去的事了,人是会变的。”

说这句话时,他沉沉柔情的目光没有离开她。

一句看似简单的感慨,他说得格外缓慢又平静。

宁雪避开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声音有些发哑:“可别人有什么变化与我有什么关系,我知道自己没变就行。”

“我来得不是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一竹风风火火用膝盖顶开门,走进来的时候却慢悠悠的,不忘调侃一句。

宁雪惊了一跳,又羞又恼,佯装镇定转过身。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话是对叶一竹说的,可她眼睛有些红,根本不敢看过去。叶一竹看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成博宇,漫不经心哼一声:“我穿这么好看也不能吸你的睛,看来我这一早上是白打扮了。”

宁雪语塞,最终还是成博宇开口:“叶部长百忙之中还能抽空来,万分感激。”

说完,他把手里迟迟没有拿走的空杯子放到床头柜,和叶一竹相视一眼。

就这么安静一秒,还是被宁雪敏锐捕捉到了。

“怎么,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吗?”

成博宇正忧心迟疑,就听到叶一竹开口:“如果是不能让你听到的,我就不会选这个时间过来了。”

过了很久,宁雪后知后觉,耳根子红了一片,匆忙拿包作势要走:“我不稀罕听,打打杀杀的,我怕晚上做噩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成博宇受伤至今,将近两个星期,叶一竹几乎每一次过来都能看到宁雪。

望向门口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叶一竹的语气冷了几分:“她很担心你。”

成博宇已经完全清醒,伤口隐隐作痛,低头轻轻抚眉,“可她还是不肯原谅我。”

叶一竹冷笑一声:“五年暗恋,她受过的伤、品尝过的绝望滋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失的,担心你,只不过因为她这个人心软,看不得有人受伤害。你没资格要求她。”

“我知道。”成博宇再抬首,清寥面容似乎又是那副无论何时都笃定淡然的少年模样。

“我会追求她,不管需要多久时间才能让她重新接纳我。”

叶一竹轻轻皱眉,恍惚间,想起另一个男人。

“有什么新消息吗?”

叶一竹定了定心跳,正色几分对成博宇说:“下个月三号开庭,现在李家推姓程的出来挡刀。”

成博宇下意识看了眼宁雪刚在坐的那把椅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么说,姓李的还是有可能全身而退?”

外面冷厉的寒风冲破窗户,刮破了肌肤。

“你放心,这次李氏是绝对逃不掉的,不然李宇不可能这么快跳脚,找人把你害成这样。”

成博宇皱眉,灰暗脸色仍旧没有一丝光彩。

脑袋和身上每一处还没有痊愈的伤口时不时窜出来的疼痛,无不昭示着他现在的处境。

虽然他一开始就打算用命去和那些人拼。

可如果命都没了,还是无济于事,做了一场碌碌无用功……

那抹藏青色百褶裙似乎在眼前晃荡,让他的心越发焦灼。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养伤。开庭时,你必须在场。”叶一竹停了停,肃声告诫他:“已经努力这么久,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我们是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的。”

叶一竹出门,宁雪果然还没走,她站在走廊对面,出神望着门外又多出来的几个黑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大的阵仗架势,却不能让她安心。

相反,她恐惧更深。她从来没接触过这些事——黑暗又腐朽,当她终于意识到只靠人伦常理、公平公开的法律途径是无法解决时,她无望极了。

叶一竹走到她身边,向她解释:“成博宇是我们对付李宇繁杂程序中至关重要的一环,我们派人,为了保护他不假,可说到底还是为了我们自己。所以你不用想太多,就当有备无患,或者是我们过度防备就好。”

宁雪叹了口气,眼圈红红的,哽咽开口:“你也要小心。”

叶一竹浅笑:“我有顾盛廷保护我呀。”

离开医院,叶一竹没有去ae总部,而是直接驱车前往举办冬秀场的场地。

这段时间,她几乎两点一线。

她知道顾盛廷在ae安排了眼线,也知道自己去哪里都会有人暗中跟着。

摆在明面上的事,她虽然偶尔会觉得心有芥蒂,觉得自己像一个犯人被时刻监视。可她知道,在护她周全这件事上,他要做到百分百。

百密一疏的偶然也不允许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他忙到没有余地,每晚回家倒头就睡,清晨醒来眼里布满红血丝……

她不再多说什么。

场地还没有搭建完毕,场务和灯光师四处奔走,在后厅可以看到这次他们请来的摄影团队在搬运机器。

范媛媛是此次摄影团队的一员。

但其实就算没有提前知道,任何时候叶一竹见到她,也不会作出什么反应。

站了一个多小时,等现场都布置差不多后,叶一竹终于可以偷闲坐下来喝口水。

她揉了揉酸胀的腰,正欲起身,却被突然插到身前的一份文件挡住去路。

“叶部长,耽误两分钟,请你过目一下。”

范媛媛的态度还算和气,工作场合,都是成年人,谁也不会像当年十几岁时那样,一言不合就大动干戈。

叶一竹放下水瓶,不动声色瞥她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文件被拿走后,吹过一丝凉风从范媛媛骤然落空的掌心。她紧紧盯住低头不语的叶一竹,强忍着心头那股窜动的气流。

手指缓缓聚拢,她轻渺渺收回视线,坐到叶一竹身边。似笑非笑开口:“你应该知道,当初k.fashion和ae合作打水漂的事,有我在其中作梗。”

身边人淡然如常,仿佛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许久,正当范媛媛按捺不住时,纸张合上的轻微声响如锋利刀尖划过平滑气流。

“我不会天真到觉得范小姐会帮我。”

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让范媛媛哑然失笑,目光扫过那张精致不可方物的脸。二十六岁的叶一竹比学生时代那会儿,傲骨更坚韧,冷意更锋利。

“我应该感谢范小姐,要不然,我还不一定可以收到ae的邀请,获得现在这份这么棒的工作。”

她的话落到范媛媛耳朵里,像无形的刺。

眼睛跟着一呛,一时间,范媛媛视野里那张美丽清冷的脸迅速模糊。

“是,你是应该谢我。要不是我自作聪明掺和这一脚,怎么能阴差阳错让你回国,和顾盛廷旧情复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一竹依旧平静如水,可幽深瞳孔里微不可见闪烁微光。她缓缓扭头,用一双洞察人心的眼审视濒临失控的范媛媛。

没承认,也没否认什么。

四周越来越忙碌嘈杂的环境似乎与她们无关,范媛媛见她久久如此沉默,突然爆发出一阵畅快。

“我知道他不爱我,也知道他接近是我为了什么。”

可即使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她还是心甘情愿跳入他精心布置的甜蜜陷阱。

“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回来,他身边就只有你了。”

范媛媛咬牙切齿,陈述一个比他不爱她更残酷的事实。

“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这一套,你们真觉得世界上有不透风的墙吗?我更想不明白,像你这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甘心无名无份和他在一起。”

叶一竹递出去的文件迟迟没有被接走,小臂有些酸,她耐心耗尽,索性随意丢到一边。

“如果说想不明白的事,我这也有一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反客为主的飒然淡定让范媛媛心头一颤,仿佛预料到她要说什么。

“你以为找几个人毁了我的清白,就能改变什么吗。”

“我也曾爱而不得,可我知道,费尽心机的感情,就算得到了,也是廉价的、不堪一折的。”

叶一竹站起来,都踩着高跟鞋,她还是比范媛媛高出半个头。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在铁红色塑胶跑道上,毒辣日头,山呼海啸,那场八百米比赛——范媛媛遥遥领先,却还是频频回头担心身后的人会不会追上去超越她。

直到最后只剩下半圈,笃定被她甩在身后的人注定只能是她手下败将,她才扬眉骄傲不屑一笑,展臂跨过终点线。

叶一竹心绪迷离。也许从那时开始,她和范媛媛就注定要有一场厮杀。

范媛媛脸色苍白,眼神失焦,险些倒地。暖气充足的场地里,她一直在冒冷汗。

她早就该想到,送到赵晓玫面前的那只手,是阿伦的。

而能干这件事的人,只有顾盛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什么都知道,却只报复了赵晓玫。

范媛媛哈一声笑出来:“你们现在瞒着众人,不就是怕失去我爸和李宇的势力?”她长舒口气,畅快极了,毫不避讳叶一竹冷锐的视线。

“他一天没有动我,就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远远敌不过金钱和权力。”

也许,她这样说是为了击垮叶一竹,挑拨她敏感的神经。

可殊不知,她只是在慰藉自己罢了。

就像一开始就知道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转变态度,她还是当真了。

天真固执地认为有一天自己会打动他,真正走进他生命,得到他的人,也得到他的心。

她又何尝不是一个亡命赌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从会场出来,叶一竹无所事事,开着车不知不觉就抵达了杨展在郊外购置的别墅。

她裹紧大衣往里走的时候,迎面撞上吕家群。

阳光躲在厚重云层里,驱不散习习寒风。天是昏沉的,他叼在嘴边的那支兰州猩红更甚。

两人都低头前进,满怀心事,吕家群反应很快,及时把烟拿掉,无形中拉开一些距离。

“聊完了?”

医院那晚后,时隔半个月,叶一竹再次见到他。他唇上那圈青影愈发肆意野蛮生长。以前在七中,他就学那些二十多岁的社会头子留胡渣,一身反骨。

只可惜就算胡子拉碴,他身上那股少年人的青涩稚嫩怎么都在。

他是个极其躁动的人,周遭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挑动敏感神经。身体变化亦是如此。

所以叶一竹一直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能任由纹身师在他肉体一笔一划留下这么多图案的。

她主动和他说话,吕家群似乎有些讶然,眼角有点笑意,轻轻的,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他回身往里面看了眼,叮嘱她:“最近别老往这跑了,杨展那龟孙准备卷钱跑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不是因为你回来了。”叶一竹拢了拢肩上的包,似笑非笑的,几分调侃几分嘲讽。

吕家群偏头抚额笑出声,心脏莫名松了许多。秦铭和靳岑说得对,这么多年,她的确一点都没变。

事因他而起,没错。

杨展之所以有意和李宇搏,那是因为靳岑。如今的李宇就像一头隐没在灌木丛中随时可以发狂吃人的禽兽,他有机会全身而退,就更没必要去躺这趟浑水。

见他只笑不说话,那笑又渐渐变得像天上的云絮。叶一竹忽然觉得有些累,说话的语调冷下来:“你放心,这个地方我也不想多来。”

吕家群满眼复杂,看到庭院除了她的红色跑车,还有一抹黑色在拐角处蛰伏。

他收回视线,又吸了口烟,徐徐吐出。

“当年你就跟我说过,比起秦铭,他更靠谱。”

叶一竹本来低头从包里找什么,听到他的话,愣了愣。

“秦铭也靠谱。在茶庄那次,是他救了我一命。”

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也就这样说了。落在他耳中,尾音化作一丝冷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我最不靠谱。”

叶一竹抬手打断他:“别,让阿杰和路飞知道,指不定把我骂成什么样。”

谁不知道他那帮兄弟,都是十几岁就跟他过过命的,就算是他要他们去死,那些人也绝不允许别人说他半个字的不好。

斯人已逝。很久没谈起的故人名字,像阵风,带过一阵细小尘沙。

有些迷眼啊。

冷肃目光扫过来,叶一竹笑了笑,把手里那块光泽依旧的腕表递给他。

“物归原主。”

两人坐在花园里,任由吹不断的冷风刮辣辣从耳面来了又走。

“我当年去美国之前,在二楼后座碰到阿杰,他说你留了一块表在他那里。可能他也是想着,有一天能亲手交还给自己大哥。”

“我也以为,那次见面之后,能在二楼后座再喝一次他调的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吕家群表现得很镇定,一张永远不辨悲喜的脸在乌云下,更清晰分明。

“不去见见她吗?”

任心仍在这间别墅。放她出去,如果被李宇抓到,她的命是小,要是李宇知道了这个地方,才是大。

他显然知道她在说谁,秦铭也把这段时间他们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他了。

烟雾被潮湿水汽胶着,散得很慢。

“见了又能怎样,反正这么多年,她应该也当我死了。”

“她之所以不离开大重,是在等你回来。”

吕家群情绪寥寥的一双眼中有一瞬怔忡闪过。

“孜然一身挺好的,不害己害人。”

来不及回味这句话,叶一竹嘴唇翕动,下意识想反驳什么。可她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长长呼出一口气,好像也真切体会到惨痛代价换来的豁然开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见过靳岑之后,叶一竹回家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了。

想到后晚的走秀现场,突然涌上一股烦躁。

她从来都不是个长情的人,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以为自己喜欢设计衣服,所以她选择了从事和时尚有关的工作。

热爱的时候,就是打杂送水,从基本的工作做起她都觉得乐在其中——只因为每天都可以看到赏心悦目的衣服和裙子。

可现在坐到这个位子,还是满场跑来跑去——为了一个秀场提前几个月开始忙得晕头转向,有时候效果还不尽人意。她突然觉得很累,甚至有过放弃的念头。

她呆呆坐了很久,起来简单煮了点面吃,又把厨房卫生搞过一遍,顾盛廷还没有回来。

她无所事事,早早就洗澡钻上床,半梦半醒间,听到一连串很轻的动作,知道是他回来了,可她似乎被浓浓倦意困住,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直到很久之后,他从背后贴紧她,微凉的唇轻吻过她的眼角。她本能在熟悉温热的怀里翻了个身,手脚并用挂到他身上,哼哼唧唧的,像只小猫一样含糊不清似在抱怨。

“吵醒你了?”他鼻音沉沉,倦意浓重,一手揽紧她的腰,一手搭上肩头替她捋开打结的发。

她摇摇脑袋,懒懒靠在胸膛那里听他的心跳,和他说起今晚自己莫名涌来的心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以为,他听到她的想法会巴不得煽风点火让她把工作辞了。可他只是抱着她在她耳边循循善诱一般宽慰:“可能只是最近事情太多了,你才会觉得干什么都心气不顺。等你忙完这场秀,我跟周芎川打个招呼,咱们出国玩一趟,去散散心,好不好?”

怀里的人半天没说话,原本已经头脑发沉昏昏欲睡的他连忙低头。

她眼眶红红的,脸藏在一头黑发里,不肯抬起。

他忽然来劲,捏住她小小的下颌,才看到她的沉默。

“怎么了这是,当初我不同意你去ae,你还和我吵。现在我怕你这时候辞职将来会后悔,好心劝你,哭什么……”

哭什么?她也不知道。只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俨然是一颗被剥了壳的溏心蛋,一戳就破。

“我爱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顾盛廷有些愕然,两人在昏黄光影里看着彼此很久。

他把手臂收得更紧,不想放开。

“我也爱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漂泊横行的前半生,只有他是能让她心甘情愿停下来彼岸。只有他懂她,也只有他爱她。

在他温柔似水的吻中要沉沉睡去时,她记起一件事,艰难抓紧他。

“我们这次秀场的摄影师团队里有范媛媛。”

她仰头眯眼打量他,故意换了种俏皮语气,问:“你不好奇她跟我说了什么?”

“你也没和我说她找你了。”

他深吸了口气,黑沉沉的眼睛里情欲未褪,惩罚似在她红唇上咬了一口。

“那如果我说,她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呢。”

说完,她抱着打趣的心态紧紧盯住他,心在上下左右来回鼓动。

顾盛廷微不可见勾起嘴角,神情一下舒展开。语气略有嘲讽,慢悠悠开口:“我高估了范路熊对这个女儿的宠爱。”他停了停,低头对上她有些茫然的目光:“或者说,我低估了一个老奸巨猾的商人对金钱的贪婪。”

叶一竹有些出神,很久都没再说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什么都不用管,有我在。”

面对他给出的保证和承诺,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接纳这些早已经听过成千上百遍却每次都带给她不同感受的誓言。

好像离他们期待已久的曙光越近,她心里不笃定的无状惊惶就越多。

可她无条件信任他,永远。

回忆起那晚,他们最后大汗淋漓紧紧相拥睡去,叶一竹心头滋生的刺悄无声息隐没了。

瞥到安静的手机,她才恍然自己一天的孤独感从何而来。

昨天晚上他没回家,电话是卫州接的,说他和顾卓勋一行人一起喝多了,就回家睡了。

早上他打过一个电话来,她没接上,再打回去,是无人接听的状态。睡前才看到他发的消息,说他今天日程很紧,但晚上会回去。

提前很长时间到场地,谭中林还没到,叶一竹亲历亲为和场务把每个角落和环节再次确认了一遍。

觉得某处的灯光饱和度太高,她又前往灯控室交流,反复调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次返回主会场时,她一个人在电梯里觉得胸口闷得紧,腹中隐隐抽痛,她才想起来自己一天都没怎么进食。

后背被冷汗,趁着电梯门开,她把西服也拿下来挂在手里。

红色数字十分精准踩着间隙秒数在变动,静得出奇的逼仄空间里,从门缝刮进来的风十分凛冽,如鬼魂乱叫。

“叮”一声,门缓缓敞开,外面的喧闹一股子全涌进来,叶一竹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

可临近开场,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机器和本子都被随意扔在一旁,现场的音乐也显得格外多余。

叶一竹微微皱眉,不满之色显而易见,她看到自己部门手下的人,正要走过去,余光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挡住去路。

“出事了。”

谭中林不由分说抓住她的手腕,叶一竹一头雾水,呆呆的,明显被吓到。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停止了议论,朝他们两个投去畏惧又忍不住打量的目光。

平日里可不敢看,这个时候她们还能趁着混乱明目张胆满足一下自己的私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谭中林还没来得及和叶一竹没说一句话,就有人急忙跑过来对谭中林说:“PT的摄影团队都走了,谭总,您看这事现在怎么办?”

听到这紧迫担忧的话,叶一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现场会这样混乱。

谭中林没有理会那人,拉着叶一竹蛮不讲理往外面带。

“到底什么事?”

她本就是急性子,如今眼看着努力了这么久的秀场不能如期进行,还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

“范媛媛出事了,你觉得那帮人会撇下东家小姐还有心思搞拍摄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谭中林语气锋利又冰冷,没有一丝起承转合。平铺直叙,却在叶一竹脑子里转了许多圈。

认识这么久,谭中林第一次面对她是这样的态度。

叶一竹冷嘲他一次次被自己拒绝后心有不甘,本性暴露。上回在她面前言语中伤顾盛廷,现在又在公众场合跟她拉拉扯扯。

“她出事了你冲我甩什么脸。这个秀场是我一手负责的,还没面世就毁了我比你更郁闷。”

用力甩开被他捏得发痛的手,叶一竹毫不留情用眼神灼穿他微微怔住的脸。

“你真不知道?”谭中林似乎不相信,可见她这样生气,蓦地又松了口气。

总之,对她的情感,一直很复杂。

他身边不缺女人,接二连三示好没有回应,他就应该及时止损不做有失脸面的事。可那晚她在电话那头失去联系,今晚或许又牵涉到一件危机……

谭中林还是忍不住替她担心。

叶一竹莫名其妙,一点都不愿再装,厉声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他扶额很是头疼的样子,似乎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想开口,满场更加沸腾的骚动如海啸袭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一竹不再理他,快步走到外场,看到男男女女都捧着手机,有人表情从震惊到痛苦再到狰狞,急迫甩掉手机如同扔掉一块烫手山芋;有人则站在阴暗处,捂住嘴脸,露出一双窃笑的眼。

“范媛媛的裸照,看来那个人没有说谎,六点半,准时放出来。”

……

人陆陆续续散了,场地渐渐被搬空,一呼一吸都可闻扩大的回音。坐在原本给嘉宾准备的高级椅凳上,叶一竹盯着空荡荡的T台——上面铺陈着星光一般的蓝灰色,那是她和同事提前半年定制的颜色。配合寒冬主题,暗沉孤僻又清冷高傲的格调。

音乐停了,现场那些慌忙闪过的身影,在一点点撤离调试了上百遍才找到最佳位置的每一样陈设。

叶一竹的身体也被掏空,连心跳都感受不到。目之所及,本应该出现那些身姿曼妙、气场全开的模特,在众人簇拥下、动感的音乐中步步生花。

可如今,眼前只剩废墟一片。

闭上干胀的双目,再睁开时,她仿佛能看到那天——两个女人并肩而坐的身影。

一个冷冷淡淡,一个不屑却开始动摇。

“你以为找几个人毁了我的清白,就能改变什么吗……”

“他一天没动我,就说你在他心里的地位,远远敌不过金钱和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有事要去做。”

“你什么都不用管,有我在。”

叶一竹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出去,撞倒一片椅子。

只穿一件天丝衬衫,接近零下的黑夜里,夹杂水雾的冷风呼呼灌进体内。一头黑发涌动成海,起起伏伏,凌凌乱乱。

很快,她被淹没了。

用颤抖的手一遍遍拨打他的电话,终于接通的那刻,两头都是长久沉默。

“嫂子……”

卫州的声音像断了线的风筝。他身边人的一个称呼,曾让她甜蜜到晕头转向。

听筒里只剩下细微的气流声,如电过境一般,叶一竹猛地挂掉,蹲在马路边,胸膛一阵阵抽痛。

十几秒后,贴近心脏的手机开始震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用尽全身力气放到耳边,听到均匀有力的呼吸,洪流崩塌般,一下哭出声。

“我想见你,你来接我好吗……”

明知道他说过今天行程很满,可她还是恳求他现在立刻来到她身边。

她只想看到他,听他讲话。

“今晚我会回去的。”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宠溺,温柔至极,可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嵌着碎冰。

“顾盛廷,你疯了……”

眼泪一下就止住了,或许她找不到哭的理由。

被这样羞辱,钉在耻辱柱上的人不是她。

虽然本来,就差这么一点,这个人就会是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宝贝,你太累了,回去早点睡。”

陌生得可怕却一贯磁性深沉的嗓音,咬着最缱绻缠绵的字眼,说着最疼惜的话。

很难让人联想,此刻这样和煦如风的男人做过太多疯狂的事。

不管做什么,他总不会觉得自己是错的。他习惯了做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如果有人违逆他,他大可以再披荆斩棘出另一个世界。

她被这样野心勃勃、自负狂妄的男人深深爱着。

叶一竹不知该哭该笑。她勾起嘴角,想尽情嘲讽,脸却早已经被冻僵。

顾盛廷那张冷峻的脸隐没在黑夜深处,没有丝毫退让和妥协的余地。

她很少有像刚刚那样——情绪支离破碎,祈求他去接她。

要一个活生生,有温度的人真切站在她面前。

第一次,他看到她那样无助单薄在寒风中哭泣,没有上前用力拥抱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昨天晚上事发那一刻,他就早预料过千万种人的千万种反应。

包括她。

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消息传到她耳里是在今晚本应该美丽奢华的秀场里。

就连她第一时间会怀疑到谁头上,也都和他所想的分毫不差。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怀着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她没有任何迟疑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就像当年差点被李宇强奸,作为受害者,她却被学校拉入劣迹斑斑的违纪大名单。他在高考前一天晚上,在学校把那些人打得鼻青脸肿,厮杀后拖着残破又孤傲的身躯去到她楼下,用那样决绝的方式誓与她共存亡。

她冲下楼看到他那刻——眼里的悲恸、震惊还有不甘,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几乎重合的记忆,好像不过是早年的黑白影像在重播时敷上了一层彩色。

这次,她还是什么都没有问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没有问他会不会后悔。

但她扯着残留的哭腔冷冰冰平静指控他的罪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他“疯了”。

是不是在怪他,不理解他,甚至无法原谅他……

顾盛廷根本不在乎,又或者说,他根本不敢深想。

用同样的方式去报复曾经试图施加这个残酷刑罚到她身上的人,顾盛廷从冒出这个想法的那刻起,冷硬如石的心便刀枪不入,没有动摇过分毫。

他忍得够久了。

原本以为,他虚与委蛇演一出戏,至少在曲终人散之前,他起码能够保证自己心爱女人绝对不受威胁。

可那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触及他的雷区禁地。

在陈素英面前煽风点火,无数次,顾盛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谁想到,一个富家出身的大小姐,居然会动那种肮脏奸邪的念头,并付出行动。

一个多月来,他没有一刻能忘。在叶一竹面前,他已经竭力控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无人处,他冷不丁突变一头发瘟狂狮横冲直撞的时刻不计其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刻都忍不下去了,一秒也不愿等地想要撕碎踩到他矜贵尾巴的人。

在商界,他作风狠戾已是小有名气。他从来不予理会,毕竟在名利场里,波诡云谲,腥风血雨,若稍有差池,就是给自己留下祸患。

可昨天傍晚,在天普会议室里,他和范路熊签字、交换文件、握手攀谈,为彼此未来的大好光景相互祝贺的那一个小时里,顾盛廷第一次领会到别人口中的自己。

范路熊似乎比他还要满意这次两家携手的合作。新人需要旧人的提携,旧人也需要新人的眼界和勇气。于范路熊而言,顾盛廷是最佳人选。

他以为自己没有露出破绽,却还是让顾盛廷抓住了他畏畏缩缩、拼命隐藏不安的把柄。

在新秀频出的大千世界,范氏这几年就像与ae分家的戴森一样,如果没有新鲜血液注入,引领他们开拓新方向,注定在大浪淘沙中被拍死岸边。

可范路熊一个人支撑一家公司几十年——枭雄往往对任何横插进来的外人充满戒备。放眼当下,只有顾盛廷能让他打消浓烟一般的疑虑。

他也是极其希望顾范两家能够亲上加亲的,他也相信自己的宝贝女儿不会看错人。但其实他同时是极其自负的,他只愿意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可他恐怕死都不会想到,自己在光明大厦里展望未来时,他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正在遭受惨绝人寰的灾难。

而策划这同一时间两幅截然不同光景的男人,就是在他面前令他刮目相看的“未来女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盛廷问阿伦,当初他们的“金主”是怎么要求他们拿钱办事的。

顾盛廷不动声色听完,每一个字,他都咬碎吞到肚子里,然后找到人,一样要求不少地还回去。

就连卢修听到他的计划都毛骨悚然,起了怜悯之心,劝他再考虑一下。

可劝过一次没有回应。

卢修认识他多年,知道再多说无益,最终把那天晚上参与绑架叶一竹的人原封不动派遣给顾盛廷。

如顾盛廷所说,索性这是他“欠”他的,也是他“欠”叶一竹的。

“叶一竹未必能接受,你忘了当年她被陈金生拿刀威胁都没有告诉你,就是怕你冲动。”

顾盛廷沉默抽了许久的烟,肺都在痛。睫毛下一片沉影,阴鸷中又透露着些许恍惚。

卢修用的不是“同意”,而是“接受”。

“我不是冲动。有时候,我就是恨自己为什么连当年那股劲的十分之一都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彻底激怒,发狂一样下最后通牒,是从叶一竹嘴里听到那句“你一天没有动她,就说明在他心里,你远远没有金钱和权力重要”开始。

冷笑一声,回忆一切,顾盛廷都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癫狂。

望向车窗的沉沉夜色,他却没有当年把那群人一个个打翻后的畅快。

隐约知道,上次为了她的不顾一切,是他敞开了怀抱等着期待已久的女孩朝自己飞奔而来。

而这一次,他等不到她的震惊、感动,只是一句冷冰冰的“你疯了”。

满街浮光掠影,顾盛廷忍着跳动青筋舒出一口气,视线渐渐恢复清明时,对上了街角路牙石上那双比星光黯淡的眼。

范媛媛的照片在网络上疯传,俨然已经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杨展和靳岑离开时间已定,他们走得很急,只转移了一小部分资产。范媛媛的事虽和他们无关,可因为大意让任心出逃成为了他们的心头刺。

大重显然已经变天了。

冬日本就少见阳光,连着好几日阴雨连绵,天色更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的黑色路虎是在出了高速路口的收费站被拦住去路的。杨展原本以为,只要他们无声无息离开了别墅,就可以一路绿灯,顺利飞出边界。

靳岑已经怀孕了,意料之外出现的新生命,让一生漂泊如草根的杨展改变了主意。

之前跟着六哥,靳岑的身体早已残破不堪,就连医生都说她能怀孕的几率不高。就算能怀,保住的几率也是小之又小。

可杨展不信别人。他是在欺压杀戮中存活下来的,他只信自己。

面对现在的局势,靳岑没有劝说过他,他还是果断决定趁早收手,带他从年少时期就倾心的女人,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无情无义抛弃过去的一切,和她安稳度日。

可他前半辈子结仇太多,就算不是李宇,今天或许也会有别人来阻挡他的新生之路。

他们被四五辆闪着金光的名贵车围住,每一辆车齐刷刷下来四五个人。黑衣黑鞋,腰间被遮住的地方藏有利器——一看便知,脸上是侩子手的冷漠。

隔着一段距离,杨展就像看到了当年也只是跟着大佬混的自己。

车里静得出奇,他哑然失笑,望向身边比他还镇静的女人,声音比目光还要柔和:“咱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死到临头了,还一副傲骨。”

说完,也不管后座还有两个已经掏枪进入警戒状态的小弟,捧起她的脸深吻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靳岑,我知道你并不情愿跟我。你心比天高,而我却在这时候收手。”

唇上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他舔了舔,眼神迷离凝视她。

他拼了命把她从别人身边抢回来,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因为救她、帮她的人,落到这个下场。

“今天就算陪我死在这儿,也是你欠我的。”短暂失神过后,他扬起一丝笃定的笑,睥睨众生。

眼看他不紧不慢抽出一把黑色短枪,靳岑偏过头,冷淡开口。

“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活够。”

话音刚落,眼底就落了红。苍白脸色上的丝丝倔强,和十几年前初见的她比,一点也没变。

杨展抬手揉娑她的肩头,像安抚宠物,轻抚她一头凌乱干燥的发,指尖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上,暧昧画圈。

“如果不是里面有我们杨家的种,我肯定舍得让你和我一起死。”

被她抛弃过,羞辱过,她知道他有多恨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靳岑几乎要把唇咬烂,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用自残的方式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外面的人似乎有足够耐心,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互诉”衷情。

杨展拉开门走出去,不紧不慢点上一支烟,寒风中那簇小小的火焰像无力挣扎的尘土,燃不过一瞬,就灰飞烟灭。

靳岑的手垂落到驾驶座,残留的余温也很快消散。

杨展随意松手,打火机和烟瞬间没入杂草。

他眯着眼睛,打量一圈围着他们的人,轻轻笑道:“堂堂天普集团总经理,未来的商界大鳄,怎么甘愿做别人的走狗。”

他认得出那些是顾盛廷的人。毕竟在茶楼那次,他们曾经合作——为了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世界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敌人或者朋友。

顾盛廷肯定忘不掉那次在招标会,他得意自满欣赏像落汤鸡一样的他们。而杨展自己,当然也不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可是抢了顾总的生意。”杨展恍然大悟,摆了摆头,似乎有些懊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来那不是李宇的命根子,而是顾总的大金翅。”

说完,他漫不经心一笑,靠到车头,回头看了眼车里没有什么表情的靳岑。

风吹乱他短杂的头发,那件泛着金属光泽的皮夹克挂在他壮硕精健的身体上,竟让他有几分痞子英雄气概。

靳岑怔怔望向他嘴角极其凉薄的一笑。

肤浅之极。

可那双眼睛里却藏有很多东西。

他不想看到她心软和悲伤的样子,再次扭头的瞬间,表情冷到极点。

“我原本以为,我和你可以成为朋友。当然,我可以理解你。如果是我的女人为了别人去偷看你的文件,利用你的深情只是为了摧毁你,我也未必能做到多有情有义。”

“给我一支烟。”

杨展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伸手,那人迟疑片刻,竟掏出烟和打火机抛给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多谢。”

风停了一会儿,趁此难得机会,杨展这次很快就点燃火,表情痴醉吸了一大口。

“我知道顾总是文化人,不如我们谈个条件。”

“展哥凭什么觉得,你有条件能拿出来与我谈?”

最中间那辆车的后座窗子缓缓落下,只露出一条缝,让里面低沉冷静的声音传出来。

杨展笑了笑,志在必得地开口:“就凭你叫我一声展哥。”

之后,车里再没有反应,他之前说这么多,显然一场徒劳做了无用功。

烟三口抽到尽头,很不禁放纵,杨展微微皱眉,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

“当年一竹找我帮忙调查贴吧的事,这么几次,也都是我出手,她们才得以平安。我知道她虽然也不待见我,可她是个懂得感激的人。”

“人人都说顾总行事狠辣,我呢,也是过来人,只想趁此机会奉劝老弟一句——要彻底征服性格太强硬的女人,如果只是一昧按照自己以为对的方式去控制她,美其名曰为她好,其实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展随手把烟头扔到脚下,及时踩灭,幽幽开口:“这几天,你肯定没少花功夫找她。”

狂风忽作,卷起沙尘和露水,黑不见底的车窗又缓缓下落一截。

顾盛廷从某个会议赶过来,身上披着银灰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是裁剪精良的上档西装。头发梳上去,完整露出冷峻流畅的五官线条,不动声色的淡漠,比天上快要坠下来的云还要压迫。

隔着一段距离,两个男人漆黑的眼睛在沉默良久地对峙。

突然,车轮碾过水泥地的急刹惊扰了一群在草丛后栖息的鸟群。

车还没停稳,里面就跳下来一群人,由远及近将另一半空地填充满。

顾盛廷的人如惊弓之鸟,不约而同掀开衣服,齐刷刷抽出腰间的枪,对准同一个目标。

就连杨展都颇感意外扭头,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的那几秒钟,他的余光里只有靳岑。

握着手机的靳岑扭头看到乌泱泱的人,早就已经湿透的手抖得没法拿住一个小小的机器,几乎要失声惊叫出来。

车头冒烟,吕家群的身影缓缓从白雾里走出来,动作不急不慌,所折射出来的,是千锤百炼过的凛凛威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杨展一下就明白了,冷笑一声,但的确,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这辈子唯一信任和佩服过的男人。

他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她完整安全地带走。

靳岑软得像滩泥,趴在车头大口大口喘气,长发完全被浸湿,一绺一绺搭在肩上。

吕家群视线冰冷紧盯对面车里那道灼灼目光,“李宇和我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我知道他想要我的命,最想见的人是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绝对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顾盛廷淡淡敛目,不紧不慢含了支烟,声音冷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自作聪明。杨展抢走了我和李宇价值数十亿的项目,现在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没什么好的事。”

吕家群似笑非笑接了一句,“那照这样的道理,你是不是该把叶一竹也抓起来丢到李宇面前……”

“你给老子闭嘴!”

烟柄的猩红爆裂开,在他肃杀的眼底划出一道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你们,就不会有这么多是非。死到临头,你们有什么脸拿她来威胁我!”

车门被猛地推开,一只套着黑色裤筒的精瘦小腿铿锵落地,不过眨眼的功夫,顾盛廷已经夺过一支枪对准吕家群。

那群人不知所措,怎么也没想到顾盛廷会突然下车。听到清脆的扳机声响,他们也立马齐刷刷扣动扳机,将枪口瞄准对面,蓄势待发。

顾盛廷的表情有些狰狞,五窍就要喷出火来,白俊的脸迅速浮上一层红。

怒与不甘漫过四肢百骸,的确有这么一刻,对眼前这个她曾经真心实意念念不忘整个初中时代的男人起了杀心。

他的确恨透了这帮人,觉得在她心里,他顾盛廷永远比他们这群朋友要低一等。

可明明,他也曾在她孤身陷入险境时拉她一把,倾其所有护她周全、与她同进退。

可那晚,他没有等到她时隔八年再一次飞奔而来的拥抱,眼睁睁看着她在他朦胧的视野里往反方向走。

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一点都不觉得。

“你喜欢她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郊外的风呼呼大作,顾盛廷低哑地诉问,支离破碎的。

吕家群轻轻摆首,额紧贴着擦过枪口,可他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怯怕的情绪。

须臾,顾盛廷渐渐冰凉的脸上浮一丝捉摸不定的笑,灵巧迅即摆转了一圈枪口,吐出一阵轻渺白雾。

“可我很喜欢她,所以我可以为她打架、背大过处分,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收拾想要她死的贱人。”

顾盛廷手握着枪挡住尘沙把烟点了,偏头狠狠吸了一口,黑亮的眼睛清晰如许,他整个人又如此意气风发了。

“我不会做让她失望的事,也没必要因为你们这群人再把她从我身边推远。但我永远也不会和你合作,男人有自己的骄傲。”他轻轻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心口,点了两下,又对准他,笑意浅薄:“李宇快完了,你要怎么弄他是你自己的事,但你别想抢我隐忍努力了这么久的功劳。”

吕家群始终不为所动,任顾盛廷一个人话痨一样在越吹越烈的风中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很多。

最后,眼风一扫——那些原本气势如虹的人,因为顾盛廷忘我地与自己交锋,注意力早松懈下来。

吕家群触上他眸光骤逝的那点闪烁,嘴角浅弯,眉眼压低,一瞬间表情突变,抬腿踢碎了他的腕表。

顾盛廷瞳孔骤缩,在脱力前一刻快准狠扣动扳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天际一声爆响驱散诡异死气,就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吕家群双手扳过顾盛廷双肩,快速说了一句:“错了,你现在不就在和我合作。”

说完,他咬紧牙关屈膝猛顶顾盛廷的胸腹。身后他的人步步紧逼,枪响此起彼伏,这边倒也想开枪,可吕家群和顾盛廷扭打成一团,那些呆鱼头被晃得眼花,根本不知从何下手。

顾盛廷猛吸凉气,痛得五官乱飞,但他出拳依旧和十几岁那时一样,又快又狠,和吕家群过招,招招致命。

直到听到发动机轰隆扬长而去,吕家群和顾盛廷的动作都顿了顿,略显狼狈对视一眼。

吕家群眉间一怔忪,正想说什么,顾盛廷拽紧他领口直直朝他脸砸下一拳。

“群哥,不专心啊。”

他语气贱兮兮的,自己亦是一口血沫,顶着上腭嘬了嘬,偏头吐了。

天渐渐黑了,旷野的风疾一阵缓一阵,刮到伤口,带过淡淡的腥味。

两个大男人随地坐在杂草地上,名贵的西服被随手丢弃在一旁。烟雾袅袅升起,被暮色拖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出戏,几次在危急关头,就要成真了。

“说真的,我老早就想和你痛痛快快打一架了。”

顾盛廷想笑,牵扯到伤口,变成个龇牙咧嘴的模样。

吕家群对这些富家公子和小姐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就像对曾经的秦铭叶一竹。可秦铭真诚、成天傻乐,看到叶一竹能跟着他,就很不服气,比那些黏人的女生更烦,追着他屁股要认他做大哥。

他知道顾盛廷有一点又和秦铭不同。他不服任何人,一身傲骨,不屑与人为伍,自己就能运筹帷幄掌控全局。

可他的确有自负的资本。

吕家群其实很羡慕这样的人。男人就需要有这种孤注一掷也要争到头破血流的野心。不管是打拼事业,还是追求心爱的女孩子。

吕家群漂泊半生,再横冲直撞,贫苦的童年经历,残缺的学历背景,飘零的人生旅途……注定了他不能随心所欲。

“人都是我的,其实我完全可以阻止他们真枪实弹。可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她、秦铭甚至其他这么多人都对你心悦诚服。”

顾盛廷两腿随意屈着,拽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玩弄。有些不忿,又有些不甘,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年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没想过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最后一句话,极具嘲讽,吕家群听了,付之一笑,并不生气。

“我更不相信你会放走杨展和靳岑。”

顾盛廷五官骤沉,狠狠将那根低贱的狗尾巴草砸到吕家群身上。

吕家群顺手拿起来,全是伤和茧的手轻轻抚过上面柔软的绒毛。

“可她相信你,她一直都相信你。”

两人就这样长久坐着,无言沉默抽烟。

烟盒空了,天边的颜色也完全坠落,变成透亮的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当年工地诡异事故造成无数工人命丧黄泉的案子终于在中央下派督导组介入后开始了正式的审判进程。

一审没有做出任何判决,在等待二审的过程中,李氏名下许多公司一夜之间竟悄无声息被注销。李宇常光顾的几家夜店和私人会所也都鬼使神差闭店。

李家俨然已经有大厦将倾之势。

恰逢去年东北地区黑道势力横行的新闻闹得沸沸扬扬,今年初起,上面早就已经陆续暗派督导人员到各地进行“清扫行动”。

李氏和程氏多年前在工地实施蓄意杀人又掩盖真相的陈年旧事被挖出来,一时间在大重闹得沸沸扬扬,让叶集扬都闻风丧胆。

毕竟当年他并没有吐出所有的贪污款项,所以不过获罪三年刑罚。眼见这次清扫的规模之大,范围之广,手段之狠戾——连姓李的都被拖出来杀鸡儆猴,叶集扬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拿出当年放话要弄死自己仇人那股气势的十分之一。

他名下许多生意都没有绝对干净之说,这段时间他更是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为了不招人耳目,甚至放弃了医疗器械那边一单价值数亿的订单。

年轻的未婚妻为此极其不满,说他年轻时赚来的黑的白的都给了前妻和女儿,当年刚从监狱出来都敢在众目睽睽下给前妻买宝马,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畏畏缩缩懂得收手了。

两人大吵一架。

本就是“半路夫妻”,涉及利益,觉得心理不平衡,便一拍两散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叶集扬和许多老朋友喝酒谈心,一屋子年过半百的男人,在烟雾缭绕中回顾自己波澜壮阔的一生。

从白手起家,但现在家产万贯。可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那块资产是真的干净,经得起考验的。

早几年四十来岁,他们都依旧目中无人,比年轻时还狂妄。可如今这个年纪,一个个开始对生命、法律有了敬畏之心。

各个商议着要跑去国外——反正他们之前也早都把妻女送去了英美法加,自己一个人在国内逍遥快活。

可一抔黄土埋颈,还是想要和家人安稳度过余生。

叶集扬听得出神,脑海中闪过很多往事。当年刘圻梅和叶一竹去警察局接他出来,叶一竹对他说:“爸,你真的不打算出国吗?我看电视里的贪官,可都往外面跑。”

当年他还觉得不屑,觉得那是无知少女的无稽之谈。

可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也真的要走上这条路了吗?

他是孑然一身,来去自如,可要定下归途时,第一个想到的还是美利坚。

上个世界九十年代出国潮正兴,当时只有二十出头的刘圻梅本来也要跟随这场大流。可当时他在医院备考高级职称,混得风生水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在国外,从医的门槛高之又高。

叶一竹或许不知道,为什么刘圻梅对去美国的执念如此之深。

年少时一意孤行,为了心爱的男人停止了自己前行的脚步。人到中年,婚姻不复,家庭破碎……刘圻梅心中遗憾越发深刻,在日积月累的失望和疲倦中,要重拾少女梦想这个念头化作了百毒不侵的执念。

宁雪正在收拾衣物,在房间里听到客厅里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是有关工地事故的报道。

宁远山叹了口气,缓缓摘下眼睛,后怕开口:“原来真是我们看错了人,还好宁宁已经和程家没有关系了。”

旁边的裴蓓冷哼一声:“那是你看错了人,别把我也扯上。我早就说过了,那些做生意的,真正干净得有几个?我明儿就去庙里还愿去,是我们家呀,高攀不上!”

宁雪握了握手里的包包,走出去正好碰到起身去厨房倒水的裴蓓。

“都收拾好了?”

“嗯,我这次可能要去半个月,你们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别老吵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宁远山自上次车祸后腿脚始终没好利索,却还是和往常一样,总要亲自送女儿出门到外地巡演。

“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爸妈不用你担心。”

看到他蹒跚的脚步,宁雪鼻头一酸,愧疚又难过,想快点离开。

“诶,博宇在楼下了吧。”

裴蓓显然对现在这个她自封的“未来女婿”很满意,提起他的名字,脸上乐开花。

“怎么不请他上来坐坐,你这个孩子真是的,都到门口了……”

宁雪扭头看到宁远山一脸慈爱望着自己,脸瞬间红了,不情不愿辩解:“来不及了,他送完我公司还有一堆事,改天吧,你们也不嫌麻烦……”

话没说完她就迫不及待拖着行李箱往外走,裴蓓爽朗的调笑声穿透力极强:“来家里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到底是他追你还是你追的他?”

“我追他!”

宁雪气呼呼把门关上,脱口而出的话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有个清润嗓音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吗?”

她被吓了一跳,急忙扭头,眼珠子乱转一圈,最后还是定定落在成博宇身上。

他一袭黑色大衣,身姿挺拔,含笑注视她。

“你怎么上来了?不是要你在下面等就好……”

刚才她还拒绝了裴蓓的热情邀请,说他没空上楼登门造访,谁知道他就在门口。

她有些心虚,用手拢了拢围巾,耳朵熟透了。

成博宇笑而不语,伸手把她行李箱接过去。

“反正在车里也是等,上来还暖和些。”

“你……别太厚脸皮了,我可没答应过你什么。”

裴蓓之所以知道成博宇这个人,是因为他受伤那段时间,裴蓓去医院看望一个老姐妹,结果发现宁雪也成天往病区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给她高兴坏,本来她还担心这孩子经历过上次感情失败有心理阴影了。后来在她多方打听下,又向宁雪本人刨根究底,才知道两人是高中校友,渊源早就开始了。

“我知道,所以我只是忍不住上楼在电梯口等你。”

他不会贸然闯入她家,给她造成困扰,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替她多做一点事,让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她不是孤身一人。

宁雪整个晕晕乎乎的,心跳如鼓,埋在围巾里的嘴角情不自禁翘了翘。

这人,怎么还把自己说得怪可怜的。

可笑着笑着,她一晃神,心头酸楚更涨了。

“宁雪……”

她不知所措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张英俊的脸,很想流泪。

“你放心吧,现在我不是一个人在孤身奋战了,吕家群那边也派了人,等二审开始,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的确有好多担忧,好多忐忑,可在他坚定温和地安抚下,什么也说不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愿意相信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晚上,顾盛廷到ae接叶一竹。让卫州送到地方,就打发人先离开,两人坐叶一竹早上开出来的玛莎拉蒂离开。

自然是他当司机。

编辑好辞呈,叶一竹没有任何迟疑就点了发送键。

摁灭屏幕,她舒了口气望向窗外。

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最后由她这声感慨打破僵局。

“刚从他们那栋楼走出来就要辞职,好像有点不厚道。”

驾驶位上的人神情淡淡,忙着打转向灯,没有说话。

叶一竹低头玩自己腰带,随口一提,“我爸已经决定去美国了,可他应该还没告诉我妈。”

“你妈未必会不同意,你别担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淡淡笑着,摇摇头:“我才不担心,我爸没说他去了那儿要去哪里落脚。”停了停,她又抬眼看他许久,才说:“他是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出发。”

顾盛廷像黑夜与白昼交汇的一道魅影,声音也是极低的,“反正辞呈已经交了,跟你爸一起回去,路上有个照应,我也放心。”

“顾盛廷,我点困。”

他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困就睡,我带你去个地方。”

有他在身边,她永远都能把心放在肚子里。

在舒缓的音乐中,叶一竹沉沉睡去。

醒来时,不知光阴。

车里开有一盏照明灯,视野里有些模糊的影子正一脸认真严肃低头翻看一份文件。

她一动不动看了许久,眼前这个男人,与当年陪着她在学校教室挑灯夜读恶补数学的少年无端重合。

此刻她才意识到,和他有关的记忆,不全是疯狂无度。那些循规蹈矩,心无杂念的校园生活,也都是有关他的印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睡得死猪一样。”

他语气淡淡,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叶一竹被他的话拉回神,满是雾气的目光游离开,竟然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夜景。

“二楼后座?”她低头看自己大衣里面那套正束的职业装,微微恼怒:“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穿成这样怎么进去……”

顾盛廷不紧不慢合上手里的东西,抬手把灯熄灭,车里瞬间只错落着炫彩迷离的暗光。

“怎么不能进去,我就不信你里面只有比基尼。”他扭头狡黠一笑,轻佻暧昧的话信手拈来,揽过她在耳边气息沉沉,“要是真这样,我也不会让你进去。”

比起一中,好像这个地方才是他们情缘纠缠的圣地。

两人都把大衣留在车上,只用走一段路,里面的西装足够抵御风寒。

侍者向他们解释今晚的卡座都已经爆满,顾盛廷不理会他的话,牵着叶一竹不由分说往里走。

“散座总有吧,实在不行,站着也得。”

顾客就是上帝,而且他把脸一横,即使西装革履,也是一副不好惹的冷酷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侍者没再说话,没有跟上去。

叶一竹躲在他身后窃窃地笑:“猴急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被家里关了禁闭放出来的……”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进走热歌劲舞的火热地带。一路上不断有袒胸露乳的女人看到顾盛廷两眼发光想要贴过来,可他一脸性冷淡,把叶一竹牵得很紧,隔绝一切外来人与事。

震耳欲聋的音浪一层高过一层不断冲击胸腔,连头发丝都在空中飞舞颤抖。叶一竹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说了句什么,正想伸手捂住耳朵,浊烟不断的眼前一张清晰俊朗的脸缓缓凑近。

“你说什么?”

也不知道他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的,故意找个理由不安分贴过来。

他伸手揽住她的腰,不断摩挲过腰线和脊椎,低头吻了吻她的鼻尖。

本来在闭燥空间里她就浑身发热,带有些许香根草后调的滚烫气息扑到脸上,更是让她一下子就进入了浮华世界的痴迷状态。

她轻轻笑了,饱满通红的苹果肌显得憨态可掬,可更多的是从灰紫色眼影流露出来的柔媚。

舞池里一阵骚动,人都在往外涌,伸手勾住他脖子的同时,他把人箍紧不讲道理强势往前一带,将她所剩无几的可活动空间占得分毫不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就知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肯定没安好心。”

她情不自禁在他毫无固定落点的吻里轻喘,有些羞耻。虽然她经常在这种地方玩,可她从来没和男人这样略显轻浮地纠缠过。

不论是少男少女,还是成年男女,只要踏进这样颠倒众生的世界——隔绝在之间的无形阻碍,怎么也溶解不了的仇恨与争锋相对,都会化作炫目的光线,在苦涩甜蜜的酒精慢慢融化。

随着一个吻、一瞬身体接触、一声呢喃,烟消云散。

“顾盛廷……”

“嗯?”

此时节奏的律动并不是很激烈,他们在角落相拥,更像是在忘情享受一场上世纪的舞会。

“还从来没问过你,当时占我便宜亲了我多久。”

他轻啜了一下她的脸,伏在肩头闷声笑了很久。

“我当时也喝醉了,又过了这么多年,记不起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话说得十分无赖,像个痞子不负责任又沾沾自喜地撒泼。

“亲都亲了,还没跟没事人一样,是不是没有那件事,你就真打算和我游戏人间了。”

其实她也就随口一提。

这么多年过去,她已不是十七八岁少女,对这一段兜兜转转、轰天动地的感情,早就不会因为曾经那些深一脚浅一脚地相互试探,不明不白地暧昧撩拨而去怀疑他的真心,以及自己的坚定。

可当年,她的确时常因为校园里有关他的流言蜚语,还有和他之间毫无预兆的分崩离析而去深掘那些蛛丝马迹,陷入自我执迷的怪圈。

“你以为自己很好追吗,要不是喝了酒,你又像个狐狸一样勾上来,我才不敢接近你。”

怕一个掌握不好的轻举妄动,就彻底毁掉了他们之间脆弱无比的关系。

可事实证明,面对她时,他根本无法自控本信誓旦旦可以拿捏的度量。

无数次激怒她,险些把她越推越远。可力挽狂澜,也就在一念之间。可以为她打架,陪她一起下地狱,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自我救赎。

要不是她也早就陷入他布下的天罗地网,这样两个格外相像、浑身都是利刺的人,恐怕穷极半生,都不会有纠缠至今的可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连他们都觉得,年少时期惨烈分开后,以他们的性格,一定会老死不相往来。

可被时间沉淀了的浓烈爱意,掺杂了同样深入骨髓的恨、怨与不甘,让他们都为了彼此放弃了自己苦苦维持的尊严和骄傲。

顾盛廷情难自禁,在胸腔一阵海啸般的苦涩涌起时,捧起她的脸深吻下去,与她至死方休的纠缠着。

在晦涩暧昧的灯光里缠绵许久,叶一竹双腿发软,被他搂着到吧台散座小酌几杯。

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当年疯狂的劲头。

在令人忘乎所以的二楼后座里,他们在只属于彼此的一方天地里旁观着另一拨人荒诞精彩的青春年华。

顾盛廷瞟到有个卡座空了,立马呼朋唤友,想把章矩那几个人叫出来。

毕竟他们曾经总在一起玩的人,这几年也越来越少的时间能聚到一起。

可那帮小子嫌天冷,懒得从好不容易捂热的被子钻出来。顾盛廷对着电话骂娘,叶一竹就在旁边托腮痴痴笑看着他。

她喝得微醺,把那些什么堵在心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后来,抵不过顾盛廷自来熟,和一帮一看就是高中生的人拼了个卡。

玩骰子,真心大冒险,输了就对瓶吹,男女喝交杯酒……都是当年他们玩烂了的把戏。

最新小说: 斯帕克伍德男校 攻略对象竟是现实中的性冷淡【双性】 黑白之间土味儿霸总追妻记 穿书后我成了竹马的老婆 悄无声息中,爱妻被夺走 月亮在手心 銀杏落下的那一刻 失控禁域(强取豪夺,1v1) 我对男配起色心了(H) 被杀人犯抓进精神病院以后(暗黑NP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