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明秋跟着叶瑞成去他们的包厢,一开门,就听见里头一群男人拿着麦热情地喊:“喉宝!喉宝快来,唱一首。”
陆明秋笑笑,大大方方走进去。我跟在他后面刚抬脚,就听见那伙人放声冲我吼道:“死狗,你来这里凑什么热闹?今天这里没你的事。”
“靠!还不是你们一个比一个唱得难听,叶瑞成才特地请我过来。”
刘伊杰立刻又向叶瑞成道:“你他妈带他来这里添什么堵?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快点把他轰出去。”
“行了行了。”叶瑞成把他们轰到一边,拿过一个麦狗腿地献给我,“狗哥,来一首?”
我左右找找陆明秋,见他正坐在点歌台那,又看了看大屏幕:《死了都要爱》——我的保留曲目,得意地挺挺肩膀清清嗓子张嘴正准备唱,却忽然一挫——歌被切掉了。
“喉宝你干啥呢?”刘伊杰吼道,“今天他妈的就指着这首过了。”
陆明秋回头抱歉地笑笑:“换一首换一首。”
下一首:《单身情歌》
“我来我来。”叶瑞成兴高采烈地对我道,“要不要一起唱。”
让你!我白了他一眼,扔下话筒,走到陆明秋旁边坐下,正好瞥见他又按了“切”。
叶瑞成皱着眉喊道:“喉宝你到底想怎样?”
陆明秋回头冲他指指屏幕:“唱这首。”
我一看:《红旗飘飘》。
包厢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嗤笑声。
“这么没情趣的歌你也让我唱。”我瞥了陆明秋一眼,还是捡起被叶瑞成扔到沙发上的麦,激情澎湃地唱起来。
“五星红旗;你是我的骄傲五星红旗;我为你自豪……”我万分投入地不断重复着,忽然音乐停下,被刘伊杰切掉了。
我怒目相视,他怒目相视,too。
我唱歌向来有三大恨,一恨曲库太旧,二恨比我麦霸,第三最恨,最恨唱到□被切。
“算了算了,我们玩色子。”陆明秋不知道什么走到我旁边,拍拍我的肩膀,温和地劝我坐下。
我看看点歌台,早被人鸠占鹊巢,屏幕上放起《今天你要嫁给我》。 叶瑞成和刘伊杰站在屏幕前兴奋地扭屁股。
我看得咬牙切齿:妈的不知道把这首让给我和陆明秋唱吗?你们两个猥琐的男人有什么好扭的?
陆明秋再度扯扯我的衣袖拉我坐下,推了一副色子到我前面,又开了一听啤酒,各自满上,冲我挑挑眉,带点挑衅,带点邪气,看得我顿时浑身一热,立刻抡起袖子,将色子摇得漫空乱舞,噼啪作响,末了狠狠往桌子上一扣:“来吧!”
陆明秋也毫不逊色,尤其在我看来,那一套动作耍得是更熟练更潇洒更有气势,“彭”地一声放下,掀开罩子瞅了瞅,然后看向我:“你先。”
“你先。”我伸手谦让。
陆明秋看了看我,比了两个手势,第一个“三”,第二个“五”。
我锅里有一个五。
于是我也比两个手势。第一个“四”,第二个“六”。
他立刻就开了。
他锅里三个一。
我也开了。
我锅里没一个六。
我以为他会有。
旁边不知道谁凑过来说了一句:“白痴。”
“滚!”我骂一句,端起酒喝完,对陆明秋道,“刚刚不在状态,再来一次。”
老子他妈的也是个高等理科生。
老子他妈的向来都是让别人喝酒的份。
第二次。陆明秋说:“你输了,你先。”
我坚持谦让:“你先。”
我怎么能认输?
于是陆明秋道:“四个六。”
我一看自己锅里,还是一个六都没有。又仔细研究陆明秋的神色,然后翘着二郎腿指着陆明秋的锅道:“你开。”
陆明秋就开了。
于是我又喝了一杯。操!
叶瑞成坐下来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道:“我跟他玩,你去唱两首。”
我一扭肩挣开他,没见老子正忙着,不唱。
“K歌之王。”叶瑞成指着屏幕怂恿我,“你不唱?”
我的必点曲目。我抬头看了眼陈奕迅,和我最爱的MTV,耳边听到陆明秋问我:“还玩不?”
“当然玩。”我立刻又摇起色子。
不知道他们都唱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和陆明秋各喝了几杯酒,应该是没过多久,服务生敲门进来说,小包厢已经整理好了。
我顿时眉开眼笑,拉起陆明秋就跟着服务生往外走,顺便挥手作别那些剩下的光棍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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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光棍节的那个晚上(4) 。。。
服务生推门让我们进去的时候,我特地用眼角瞄了瞄陆明秋,光线惨暗得极有气氛,我只能不清不楚地看得一个严肃而一本正经的侧脸,突然就觉得自己正一脚迈入的不是K歌房而是产品报告厅,一个心虚,本能地住了脚。陆明秋疑惑地看过来:“怎么了?”
“你先,你先。”我讪讪笑道。
印象中已经有很久没有跟陆明秋单独开包厢唱歌了,能用的借口原本就少得可怜,哪里经得住这么多年翻来覆去地使。工作的无非就是涨工资了,升职了,突然收了笔不义之财了,感情的无非就是交了,分了,吵架了,生活么无非就是朋友聚会了,但是朋友聚会这个借口,哎,好用是好用,可是也不是太好用,哎,我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
我跟在陆明秋后面进了包厢,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拘谨地往边上坐去。陆明秋坐在沙发正中翘着二郎腿瞧了我一眼,问道:“不点歌?”
“噢。”我嘿嘿一笑,点头哈腰地又坐到点歌台,回头问他,“你想唱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整着衬衫的袖子,随口笑道:“你点就好,我听你唱。”
“噢。”我应一声,低下头开始翻目录。大屏幕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被陆明秋消了音,包厢里顿时安静下来。走道上的鬼哭狼被厚重的玻璃门过滤成模糊闷钝的声音,听得我心里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翻到一首歌,就听到有人敲门,我转头去看,却是服务生,走进来问道:“有什么需要?”
陆明秋看向我:“先拿20听吧?”
“噢。”我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伸出三根手指。
陆明秋便又向服务生道:“30听冰啤。”
啤酒送来的时候我正无限哀怨地唱到“无限接近不能达到”,背对着陆明秋也能听到他在身后帮着服务生摆酒的动静,想必是无法注意到我的贵嗓。没有听众,一个人的独角戏好没意思,我放下麦走过去凶神恶煞地和他们凑成堆,两三下轰走了服务生,随手拿起一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