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2)

>  少年的哭泣很快让男人无措起来,就连司机都有些紧张,一边开车一边急促地说,“需要上医院吗?”

“不需要。”金田任回答,他将少年抱在怀里,同时小心地不让对方的右脚碰触任何地方,一边拍少年的脊背安慰对方,一边向转过头来,盯着少年的司机吼道,“好好开车。”

尽管被粗鲁地对待,但司机仍是放不下心,他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那个少年的惨象,仍有些淤青的脸此时扭曲在一起,额头上密密麻麻地全是汗水,痛成这样都不送去医院,也不知道对方的家人怎么狠得下心?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司机又问一句。

“不需要!”这一句几乎是咆哮出来的。金田任觉得太阳穴抽搐地疼,少年死死拽住他的袖子,没有指甲的手指因为用力而产生褶皱,泛出血一样的颜色。看到这一幕,男人迅速将大衣脱下来披到对方身上,虽然出来时就给少年做了全套的准备,但在疼痛的折磨下,少年的手从袖子里露了出来。

金田任的心毫无缘由地开始抽搐,他甚至不知道这种心悸来自于哪里,如何压制,只能更加用力地拥抱少年,同时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从的士下车后,男人几乎是用跑的抱着少年冲向家的方向,在急速的奔跑中,少年右脚上的蓝色毛绒拖鞋被甩飞,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在奔跑的途中,少年结痂的嘴角再次被啃破,流出鲜血,然而嘴唇碎裂的疼痛与左手传来的疼痛相比,不值一提。

漫长,无休止,永恒的疼痛。

疼到最后少年几乎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额头后背乃至手心全是汗水。他不记得男人是如何冲到房间里,也不记得男人是如何将他放到床上,意识里只是疼痛,永无终止的疼痛。

金田任的心跳得很快,如果不是他的身子一向健康,他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患有心脏病。少年就躺在床上,疼痛让少年不得不像虫子翻来滚去,他看到少年撕咬自己的嘴唇,看到少年泪流满面,却无可慰藉。

要疼到什么地步,才能如此的理智尽失?

男人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他不想离开少年的身边,听着少年歇斯底里的微弱惨叫,他甚至突然产生了极其荒谬的想法:他想时间倒流,将他传送到折磨少年的第一天,在过去的自己开始实施报仇计划之前,穿过去的他就会杀掉自己。

男人僵在原地,在片刻的迟疑后将右臂送到少年的嘴里,内心深处的犯罪感让他逐渐狂躁,产生想要见血的欲望,男人冰冷的声音甚至因为不能阻挡的冲动而显得危险嗜血:“咬吧。”

话音刚落,锋利的牙齿就咬上了男人的手臂,少年咬得如此用力,以至于没过多久男人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对不起。”男人用左手挡住少年满是泪水的双眼,不让对方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男人不知道疼得失去神智的少年听没听见,但他觉得不说这一句自己会死不瞑目。

少年的疼痛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筋疲力竭的少年很快就晕了过去,男人的身体却是在站立许久后彻底麻木。他的腿麻得走不动路,只能撑着床边,一点一点挪到沙发的位置。

男人累瘫在沙发上后,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右臂。他的右臂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直接缺了几块肉。就算当年独自追捕主犯两年,之后又潜逃四年,他也从没受过这样中的伤。他一直都是施虐者。

男人简易地给自己做了包扎,然后坐在沙发上,再次酗烟。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眼前的画面也是一段一段地改变。

他看到了素妍。对方依旧是那个清汤挂面的小丫头,然后这小丫头转瞬间就长大,成了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他贪婪地看着少女秀美的长发,看着对方笑得天真温暖,耳朵里全是妹妹一声又一声的呼唤:哥哥。

曾经有同学嘲笑他是个极端变态的妹控,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就像母亲所教导他的,哥哥生来就是要保护年幼于自己的弟妹的。他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妹妹,所以就将所有的热情和关心都倾注到对方身上。然而就是这样呵护的人,突然间就不见了。

突然得他还没有做好任何思想准备。而且消失得那么彻底,那么干脆,除了小小的坛子,写有姓名的小铁皮柜子,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

有时候男人也问过自己,为了妹妹堵上自己的整个人生,值吗?

值。他从来没为这后悔过。

是的,他从不后悔这个决定,只是后悔自己如此残忍地折磨了少年。他本可以让对方有个干脆的死法——

男人重重地吐口云雾,他从兜里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让他不自主得眯起瞳孔,在良久的发呆后,男人打开了短信页面,然而片刻之后他就关掉了短信,将手机扔到一边,整个身子都压在沙发背上。

他骤然想起最开始知道少年的场景。那是在网站上,一个比较出名的网站,里面什么小说都有,在这个小说泛滥的时代,男人喜欢看的书很少,大多都是匆匆览过,只看开头结果而不看过程,而那篇小说之所以吸引他,除了作者的名字正常,题目深沉外,就是小说的开头就是凶杀现场。这个名叫麻木直人的写手不厌其烦地描述被害者挣扎的惨象和恐慌的心理,用词冷酷而无情,仿佛他就在旁边冷眼旁观这场杀戮,却并不阻止,反而乐见其成。那是种诡异又阴森的感觉,然而这种变态的氛围一下子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但是越看男人就越觉得不对劲,时间地点以及人物都和素妍遇害时太过相似,让他不得不去怀疑,而在故事的最终,作者说出了事实。这个叫麻木直人的作者说,这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

也就是说,这个叫做麻木直人的写手就在凶杀现场,却——金田任的心脏猛得一疼,这来得太过突然的疼痛让他小小地哽咽了一声。

男人站起身,走到床边,他俯视着少年脆弱又惨白的脸孔,伸出手轻轻放在对方纤细的脖颈上。

掐着少年脖子的手颤了颤,在暗暗加力后又缓缓松开,上移到少年闭合的双眼上,深切地覆盖。

如果,如果这双眼睛没有见过那场事故多好,如果这双眼睛不曾染过鲜血多好。

男人叹口气,走到沙发边拿起手机,目光冷酷而狠绝。

作者有话要说:

☆、T(二)

(T)21(二)

舒懿醒过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再加上头顶的灯光太过耀眼,让他没第一时间周围环境的发现不同,然而当他看清眼前陌生的景象时,猛地瞪大双眸。

这是哪里?这不是男人的家!

少年脸上的惊异太过明显,以至于一直抱着他的男人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我们在火车上。”

“你坐过火车吗?”男人问,声音从头顶传来,有些辨不清情绪。

他知道了?知道自己恢复记忆这件事?舒懿几不可见地收缩瞳孔,默然不语。男人的声音却是不急不缓地传来,毫无异常,“坐过火车吗?”

“没有。”舒懿猜不出男人有没有看穿自己,只能继续演下去。他没敢动,所以依旧保持着窝在男人怀里的姿态,男人为自己的外衣披到了他身上,将他的双脚放在座位上,还在底下加了个毛茸茸的垫子。

这样备受关怀的场景一下子让舒懿僵住身子。他垂下眼皮,缄默不语。

“没有吗?”男人低沉的笑意从胸膛传过来,震得舒懿耳朵发痒,“我曾经坐过火车,上大学的时候。”

“你知道我上大学时有多傻吗?我拎了一大箱子东西,什么书啊笔啊本啊都塞到里面,还有些衣服,到了学校才知道原来可以邮过去。你能想象我报道时候的蠢样吗?到现在我都觉得当时的自己囧二到不得了。”男人突然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声音也逐渐压低,变得难以置信的温柔,“大二的时候听说有新学妹来,我还在心里小小的开心了一下,结果根本就没我什么事,还是该宅宅该自习自习,直到辍学连学妹的手都……”

谈笑的话猛然停止,男人蓦地沉默起来。他伸出手理了理少年的头发,然后目光转到窗户外,一言不发地盯视不断掠过的风景。

舒懿一下子迷茫起来。他看不透这样的男人,他看不透这样温柔的男人,这和他认识的男人绝对不是一个人!

蓦地,记忆里泛血的画面冲了出来。舒懿立即将头埋到男人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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