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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似感受到自琉璃身上传达出来的悲伤情绪，这人终是松了口，应道：“好…我叫小宝。你不要难过了。”
明明没有哭，这人居然知道自己在难过？
琉璃万分惊喜，看来我真的捡了个宝！
“我叫琉璃，是你的哥哥。”琉璃不失时机地介绍自己。
“嗯…琉璃……”这麽应了声後，才转醒的人又昏睡过去。
而这人正是大唐二皇子李郁文。
温柔地将昏睡著的李郁文抱在怀里，琉璃轻轻地哼起了儿时的童谣。
风来了，雨来了。
和尚背了鼓来了。
哪里藏？庙里藏。
一藏藏了个小儿郎。
儿郎儿郎你看家。
锅台有个大西瓜。
这是儿时与弟弟一起玩耍时，最常唱的一首童谣。
只是两年前，相依为命的弟弟被一场大水冲走了。
现在被他抱在怀里的人是西子湖水带给他的礼物，他要好好地珍藏，不能把他丢了、不能把他弄坏了。
原本，琉璃是不识字的，也是亏得他的前任主人，那名富商，他有幸学会了几个字。
与已然成了他弟弟的李郁文温存了片刻後，他轻轻放下李郁文的身体，撕下自己的裙角，小心翼翼地拿出问药铺里的掌柜讨要来的笔墨在撕下了的布料上轻柔地写了几行字。
小宝：
哥哥先走了，等会儿来看你。不要乱走哦，不然哥哥会伤心的。
哥哥琉璃留。
写好字後，将那布条塞入昏睡中的李郁文手中，琉璃不舍地离开了破庙。
与来时的时候一样，琉璃离开时也是小心谨慎地拐了几条路，确定没有被人跟踪，这才放心地回采菊楼。
还没有进门，琉璃的面前便挡了两尊大神。
这两尊大神不是别人，正是昨夜里的那两名护院。
被昨夜那两人的眼神煞到，琉璃格外小心。
“两位大哥，请让让……”强压住心头的恐惧，琉璃客气地开口。
“呵呵~~~琉璃小哥，今日里看你行色匆匆的，这是去的哪里呀？”其中一名似笑非笑地问道。
琉璃心中一紧，这两人会不会看出了什麽端倪来？
把来历不明的人放在身边，果然处处危险。
“阿彪大哥说的什麽话呀？小弟我不过是出门透透气，没去哪里。”琉璃强装笑脸地应道。
“哦？还以为你去会什麽野男人呢。”另一名护院插嘴道。
毕竟有些心虚，被这个人一说，琉璃忽地一抖，颤著声，笑说著：“阿城大哥可真是说笑呢。小弟我这货色，哪里会有男人看上呢。”
他的这般反应自然逃不过这二人的眼睛，那个叫做阿城的护院眯起他的虎眸，逼上前一步，掐著琉璃的肩膀，格格地笑著警告：“咯咯~~~看来被哥哥我猜中了呢。你掂量掂量拿什麽来封我们哥俩的口吧！不然，我们哥俩口一松，把事儿捅到妈妈那里，追查到底，看你怎麽收场！”
说话的当口，这粗俗的汉子竟是用著他那粗糙的大手伸进了琉璃的衣襟中。
琉璃早被吓得魂不附体，也顾不得这猥亵著他身体的爪子，只惊恐地呆愣著。
倒是另一名叫做阿彪的护院看不下去这同伴独占美食的行径，狠狠一掌拍开了阿城越伸越进去的手，也拍走了他满脑子的邪念。
是任著这两人欺凌自己，来保全那个假弟弟，还是甩个巴掌让这两个混蛋去死？
琉璃的心中拿不定主意。
却在这时，忽然一段回忆窜入他的脑中。
──小宝！小宝！抓住哥哥的手！快啊！
──哥哥！你放开吧！不然我们两个都要被冲走！
──不！我决不！小宝你一定要抓牢啊！哥哥不能没有你！
──对不起，哥哥！小宝来世再做你的弟弟吧！
这般悲伤决绝的话语後，一手抓著浮木於巨浪中沈浮的琉璃便被自己的弟弟狠狠咬了一口，吃痛的他手一松，眼睁睁地瞧著自己的弟弟淹没在巨浪中。
如果那时自己能死死抓著不放手，弟弟就不会被大水冲走！
“琉璃一切但凭两位大哥处置！”琉璃牙一咬，屈辱地跪下身子，坚定地道。
第五折 草色烟光残照里
琉璃被那两个大汉带走不久，采菊楼中来了一个贵客，确切地说应该算是财神爷。
采菊楼後院的花厅中悠闲地坐著一名锦缎华服的男子，月白色为底的袍子上金丝镶边的宽袖、贴银缀碎玉的衣襟、蓝田玉挂坠的束腰，足下蹬一双金线滚边的黑靴。
被底下的护卫吵醒的老妈子本积了一肚子火，却在见到来人时瞪大了双眼，掐著腰，扭著臀上前嬉笑道：“啊呀呀~~~这位官人，咱采菊楼白日里不营生呢。不过看在官人您这英俊不凡的气质上，妈妈就为您开开先例，给您引荐几位可心的人儿，可好？”
这华服男子冷冷地望了这喜逐颜开的老妈子，撇开脸沈声命令道：“抬上来。”
“是！”
随著这应声，门外有白衣打扮的二人抬著两只箱子进门。
待放正後，那华服男子又命令道：“打开。”
“是。”
盖子打开了，里面金光闪闪的，差点把这老妈子的眼灼瞎了，也把随侍的丫鬟惊得险险晕倒。
“这、这……”老妈子颤颤巍巍地靠近其中一只箱子，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这麽多金子，忙活了一辈子挣来的也不及其中一箱啊！
“这里是五千万两金子，请妈妈将采菊楼转让与我。”华服男子如此道。
“转、转让？”老妈子咽咽口水不解地望向他，这麽多金子都能买下好几座青楼了，这贵人为何偏偏挑上自己家这小楼呢？
“是的。如果妈妈不肯，那麽在下告辞了！”
“好好好！转让！”到手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老妈子赶忙应承下来。
“在下问妈妈打听一人。”原本冰冷的语气刹那变得温煦。
“请、请说！”老妈子还未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敢问妈妈楼里是否有位叫做琉璃的男子？”
“琉璃？敢问，他、他是您何人？”
“恩人，也是我未来的弟弟。”华服男子笑得温柔。
西府城外。
如果这个被自己救起的人根本就不像自己的弟弟，他还会为这人做出如此屈辱的牺牲？
琉璃不清楚。
他只知道当时的自己是不悔的，如果用自己这早就肮脏了的身体能够换得这人的平安无恙，他还觉得是自己赚到了。
天平的一端是自己残破肮脏的身体，天平的另一端是一个完完整整的弟弟，如何都是另一端贵重。
所以，当他被这两个下三滥的男人拖到城外荒郊里的草垛上时，他还在笑，笑自己终於能够为弟弟做些什麽，笑自己不用眼睁睁地看著弟弟在自己面前死去。
这笑一点都不苦涩，这笑甜得浸了蜜罐一般。
“哈~小骚蹄子，被哥哥我疼爱这麽爽吗？”在琉璃身上忙著解开他衣襟的阿彪无意中抬头瞧见了他脸上比初春的朝阳更为绚烂的笑，被深深地蛊惑的同时，不忘说些下流的话来猥亵他。
琉璃却并不在意，只沈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不理会周遭的一切，不理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