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克,骰子,牌九,麻将等等。 说来也怪,这些东西对我仿佛有莫大的吸引力。 每次我都对它们爱不释手。 用父亲的话说,我是天生做老千的,天赋世间少有。 我并不知道老千是什么意思? 我是一名赌徒。 也是一个在赌场上翻云覆雨的老千。 我叫白七。 从我出生开始,就是爷爷奶奶养大的。 在我的印象里,父母的脸很模糊,大概只有一个轮廓。 后来我才明白。 老千并不是一个职业或者一个身份。 而是一条路。 一条不归路。 14岁那年,常年在外工作的父亲突然回来了。 他留下整整一年。 三个月教我练手,三个月练耳,六个月练眼。 我当时还小,不明白学这些有什么用? 只知道每天用着稀奇古怪的玩具。 时间长了,这种日子我也习惯了。 曾经以为,生活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 可是5月6日这一天,我的人生被完全改变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 天上下着倾盆大雨。 一年以后,父亲离开了。 从那以后再无音讯。 除了偶尔爷爷奶奶的念叨以外,我几乎想不起来我还有父母。 大学毕业以后,我在金陵工作了一年。 2015年,我重新回到了老家。 我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是白七吗?我这里是新建派出所。”说话的是个声音沧桑的民警。 “对,我是。”我有些慌乱。 “快来派出所一趟。”民警的声音有些威严。 宜城新建镇。 在外打工一年,除去房租吃饭,我口袋里仅剩下一万块。 这也许就是这个时代大学生的悲哀。 爷爷给我在镇子上找了个电子厂烧锅炉的工作。 说是供暖,很多时候我还得晚上去澡堂给员工烧热水。 听到这里,我的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对,是。” “那你跟我来吧。” 老民警随后带着我走进了派出所内部的停尸房。 说是停尸房,实际就是法医的工作室。 刚到门口,我就感到一阵寒意。 “好的,我马上来。” 尽管外面仍然下着大雨,我还是小跑着去了派出所。 那个年头,警察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有点害怕。 也许这是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因此我并没有问什么原因。 这种感觉是刺骨的。 “快进来吧。” 在民警的催促下,我还是走了进去。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爸?”民警的话让我六神无主。 等到了地方,我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还不等我整理衣服。 一个表情严肃的老民警就把我喊住了,“你就是白七?” “额,我是。”我愣了一下。 “白眸是你爸?”老民警问道。 我的脑子天旋地转,当场就要晕倒。 幸好被老民警扶住了。 他叹了口气,“人对吧?” “对。”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当时看到的一幕。 父亲全身赤裸的躺在冰冷的不锈钢床上。 身上仅有一层白布遮盖。 他身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刀伤。 我已经数不清有多少道了。 事实上,我那时候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就连怎么出的派出所都记不得了。 一个礼拜以后,父亲的遗体就被火化了。 在殡仪馆,爷爷奶奶哭的撕心裂肺。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 他的两条手臂没有了,在肩膀的位置完全被斩断。 左腿自膝盖处向下也消失不见。 四肢只有右腿是完好的。 可我似乎看到五个脚趾被斩去了四个。 回到家,我照顾着伤心欲绝的爷爷奶奶。 可是三天后,我的世界再一次崩塌了。 爷爷奶奶因为伤心过度,竟然跳河了。 就在父亲墓地旁的小河。 他们在深夜出去,第二天早上才被人发现。 而我手里托着遗像。 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滴眼泪也流不下来。 我们乡下人是有集体墓地的。 父亲的骨灰被安葬在靠近河边的一块空地上。 上面竖了墓碑,靠着一颗大树。 我抱着他们的遗体,一度晕厥。 又是一次火葬场,又是一次殡仪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在世上的亲人全部去世了。 到现在,我已经没有把母亲当作我的亲人了。 母亲没有回来,或者说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一直以为母亲和父亲在一起打工。 这时候爷爷奶奶才告诉我,她早就改嫁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们一家人,跟着一个外地来的大老板走了。 就连父亲死,她也没有回来。 在街上的时候,却遇到了那位派出所的老民警。 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我,“白七。” 我停下了脚步,呆呆的望着他。 也许是看出我的心情,老民警深深的叹了口气,“这是你爸的遗物,我一直想给你,但是你家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就给耽搁了。” 我接过塑料袋说了声,“谢谢。” 从事实上,我成了孤家寡人。 脑海里想着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的相处。 我一连几天都睡不着觉。 闭上眼睛就是父亲残破的身体和被河水泡的发白的爷爷奶奶。 对生活完全失去希望的我。 此刻我也没有心情买可乐了。 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关上门。 透明塑料袋里有一个黑色的钱包。 我打开找了找。 到农产品店买了瓶农药。 本想就着可乐喝下去,不至于那么苦。 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才发现家里没有可乐。 想着出去买一瓶吧。 总不能临走时还过的这么苦。 我仔细盯着照片看了一天一夜。 依然毫无头绪。 但我知道一件事: 照片上左边这个人,还有筹码就是线索。 靠这两样东西,我要找到害死我一家的仇人。 钱包里面只有两样东西。 一枚黑色的圆形筹码,但是表面上的面值被小刀刻意刮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照片。 右边的是父亲,他穿着厚重的羽绒服。 左边的应该是他好朋友,两人勾肩搭背,看上去关系很不错。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我无法从照片上得到更多信息。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是冬天。 他们两人都穿着雪地靴,全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本想着从背景看出地方。 但是照片似乎被刻意虚化过,背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