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楚清欢的疑惑，苏绾上前去问侯府门前的侍卫，闻言却是一惊。
“东方朔没了？”
对于这个侯府庶子，除了因为前去围场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外，楚清欢倒也没多加关注，围场上他也曾随着一同前去狩猎，在东方闵的文武双全下显得几位笨拙，后来几乎不曾出过营帐，怎么回来没多久就没了呢？
难道是临平侯夫人想要趁着这个机会除掉这个碍眼的庶子不成？
毕竟有天家的三门婚事的热闹，谁会关注侯府世子之死这等糟心的事情？
“怎么了？”察觉到苏绾有些失神，楚清欢不由问道。
苏绾有些恍惚，看着临平侯府前竟是连朵白花都没有挂，唇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权贵之家多欺诈，好在我没生在那里，否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楚清欢闻言不由一笑，有的人撞破头皮都想托生富贵人家，却不知这富贵人家却也有富贵人家的苦楚。
“走吧。”她转过头去，却不想竟是看到锦衣卫同知林慕言青铜遮面往这边走来。
不知是故意装作没看见还是没认出自己，他径直走了过去，身后的锦衣卫个个神色肃穆，好像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似的。
到底事关天家颜面，喜堂之上楚锦绣天仙变丑妇的事情并没有传扬出去，宋氏沉浸在嫁女的悲喜交加之中并没有露面。倒是平夫人刘氏正抱着七少爷楚文珏在梨香院里陪着老夫人说话，咿呀学语的楚文珏逗得老夫人一阵开怀，只是看到楚清欢到来，那笑意却又骤然消失，似乎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似的。
“二小姐来了，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刘氏笑着道，只是却也是在煽风点火，后辈让长辈等着，这于理不合，更是失之孝道。
看着刘氏带笑的脸，楚清欢淡淡道：“是我吩咐了丫环不要打扰我的，不知老夫人有什么吩咐。”
看到楚清欢这般对自己不恭敬，老夫人恨不得扇她两巴掌，只是想起适才宫里传来的旨意，最后还是冷声道：“皇后娘娘宣你入宫，快些去准备别耽误了时辰。”
柳皇后在这节骨眼上宣自己入宫？为什么？
脑中浮现了几个疑问，楚清欢慢慢点了点头，“是。”
看着昔日对自己恭敬孝顺，如今却是连面上都不愿意维系的人，老夫人不由吐口而出，“养不大的白眼狼！”
林妈妈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了，连忙低声道：“老夫人，别……”刘氏可还在这里呢。
只是刘氏却好像是没听见似的，还在那里逗弄七少爷玩耍。
老夫人听到林妈妈开口却是将她赶了出去，“把七少爷抱出去，我和平夫人有话要说。”
刘氏和林妈妈都是一惊，可却还是将怀抱里的楚文珏交到了林妈妈手中，“小七乖，跟着嬷嬷出去晒太阳。”
小暖阁内再无他人，老夫人看着低眉顺眼的刘氏，慢慢开口道：“如今相府里子嗣凋敝，只剩下文珍和文珏两个了，他们出息了，你将来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看老夫人竟是一开口就提及自己的两个儿子，刘氏心底里不由微微惊诧，什么时候开始，老夫人竟也是这般单刀直入的直接，而不是钝刀子慢慢地磨了？
“婢妾定当好好教导他们，让珍儿和珏儿长大后孝敬祖母的。”
老夫人闻言却是冷冷一笑，“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说一句，想要保住他们的未来，你得先保住相府才是，你明白吗？”
刘氏闻言顿时一身冷汗，看着老夫人的目光带着惶恐，“老夫人说的，婢妾不明白。”
老夫人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鄙夷，“只知道怎么用手段抓住男人的心，难道就不知道睁眼看看外面？你怎么看二丫头？”
饶是知道老夫人和楚清欢闹了些隔阂，如今祖孙之间有些龌龊，可是刘氏也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这般说，顿时迟疑了一下，这才说道：“二小姐聪明伶俐，有几分昔日夫人的影子。”
她口中的夫人，自然是云静辰。
老夫人闻言却是冷声一笑，“有几分她的影子？云静辰要是有她这等心思手段也不会不明不白的死了！你想要两个儿子出人头地没什么，只是他们现在还小，你得帮他们扫清了道路才是，明白了吗？”
老夫人的厉声一喝让刘氏汗流浃背，直到从林妈妈手中接过楚文珏的时候还有些神不守舍。
梅香搀扶着主子回了石园，看刘氏还是心神不定不由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这是，老夫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刘氏看着一路抱着已经入睡了的幼儿，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还是小孩子好，什么都不懂，吃了睡，醒了玩就是了，我小时候也过过这样的日子，只可惜早就记不得了。”
看刘氏竟然说起了几十年前的旧事，梅香不由暗暗着急，却见刘氏笑着道：“你别着急，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不是夫人，不会那么自取灭亡的。”
梅香不止一次听刘氏提及夫人，可是她进府晚，那时候楚思远已经从礼部尚书升官为当朝丞相，而后宅里的女主人也是宋氏。
“小姐，云夫人当年，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总觉得自家主子是知道些内情的，不然为何老夫人偏生单独留下了她，还是趁着二小姐离去后？
刘氏闻言神色顿时一紧，她手下没注意，一下子勒住了楚文珏，小婴孩在母亲的怀抱里骤然醒了过来，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母亲，在刘氏的哄劝下慢慢又睡了过去。
小心的将楚文珏放在了床上，刘氏坐在了床边，看着幼子，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她怎么死的重要吗？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没人能查出什么的。”
当时的接生婆子已经死了，知晓内情的除了自己再无其他人。
梅香心里头有些担忧，脱口而出道：“锦衣卫的人会不会查出什么？”
刘氏闻言猛地一惊，旋即却又是放松了神色，“不会的，锦衣卫崛起没几年，查不出来的。”可是到底因为梅香这一句话，她还是隐隐不安。
“你这些日子注意着芝兰院那边的动静，要是有什么异样一定要告诉我。”也许，老夫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二小姐或许是真的察觉了什么，所以要对相府动手了？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断不能因为楚清欢的一时兴起而葬送了这一切！
芝兰院，楚清欢梳妆完毕，正要出门，却是拦住了苏绾。
“你去安平侯府一趟，这次画眉陪着我进宫就是了。”
苏绾愣了一下，画眉也是诧异，这段时间以来小姐越发信任苏绾了，几乎是去哪里都带着她的，怎么忽然间这次竟是要让苏绾离开？
苏绾吃惊的却并非小姐让她离开，而是小姐说这话的场合，画眉在场。
而有些事情，画眉一直都是不知道的。
如今，小姐忽然这般说，是不打算对画眉掩藏什么了吗？
苏绾正要离去，却又是听到了楚清欢另一句吩咐，“把这个交给她，她自然知道会如何行事的。”
一个锦囊递到了苏绾的手中，上面有淡淡的熏香，是百合香的味道。
“是，奴婢知道了。”
因为嫁女，宋氏并不方便进宫，此番楚清欢是独自前往宫里的，画眉坐在那里一阵沉默不语，良久才打破了沉寂。
“小姐，奴婢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忍了挺久，而且脸上并没有太过于急切，语气也算是平稳，画眉终于能够独当一面了。楚清欢不知为何心底里有些欣慰，这段时间以来她信任苏绾固然是有苏绾有武功傍身，又是锦衣卫的人，办事又向来有头脑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