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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1 / 2)

>  「什么时辰了还不睡觉,再闹下去,明儿个一起发送到东宫里念书去。」

压着怀风躺到床上,怀舟负手而立,一双眼狠狠瞪着两人,厉声恐吓。

他平日里面无表情已是叫人发憷,这时沉下面孔,更是吓人。怀风看出哥哥动了真怒,不敢再闹,拉着定远麻利儿躺好,讨好道:「我和定远这就睡下,再不闹的,哥哥累了一天,也早些回房安置吧,明儿一早我给姑母请过安便到巡防司帮你办差去。」

怀舟最是见不得他这般装乖讨巧,火气扑的便熄了,虽然那脸仍是板着,眼神却由凌厉转为柔和,只是见两个少年头并头挨在一处,仍是不由自主暗了一暗。

「差事我一人尽办得,哪里用你帮忙了,定远难得来一趟,你陪着好生玩耍一番,记住莫惹是生非就成。」

轻轻叮嘱完,怀舟去一旁取了块干净巾子过来,执起怀风一双秀致脚踝,擦拭他方才赤脚着地时沾染上的灰尘,两只脚弄得干净了,将被角给两人掖好,这才放下帐幔出门。

待他一走,定远大大喘出一口气,捅一捅怀风,「表哥平日也爱这般板着脸不成?怪吓人的,害得我躺直了都不敢动上一动,不过待你倒似当真不赖。」

怀风哈哈一笑,「那是我亲哥哥,自然待我好,你那几个哥哥不也一样。」

定远歪了头看他,「我几个哥哥待我也是好的……」说到一半,想起方才怀舟擦拭弟弟脚掌时那份温柔细致,咂了咂嘴,「只是比起你哥哥,那便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我哥哥们可不爱板着脸,比起表哥可要和气得多。」

怀风只将他话听进前半句,便得意的不知怎样才好,想再夸两句嘴,却恐又惹得定远挠他,后半句虽不中听,却是左耳进右耳出,于是便只剩了一径傻笑。

两人笑闹一宿,翌日直睡到日上三竿犹自不起,醒来一看,怀舟早出门去了巡防司。

俩人匆匆洗漱了进宫请安,接下几日,便如脱了缰的野马,可着平京内外四九城的溜达,短短半月将京里的犄角旮旯都逛遍了,便出城去游玩。怀舟先还不怎么拘束,这日待一看两人日落还未回城,忙遣出人马搜寻,总算在城郊一处酒肆找见。原来这酒肆自酿的梨花白醇香可口,怀风并定远不觉吃多几杯,竟醉醺醺忘了时辰,连城门闭了也不晓得,只勾肩搭背在桌上呼呼大睡,将怀舟气得着实不轻,一碗冷水泼醒小哥儿俩,拎着脖子回了府去。

他本就不喜怀风同这位表弟过于亲昵,这下寻着由头,第二日便入宫去,借着请安之际,将两人醉酒不归一事当个笑话说给太后并长公主听,末了道:「我那府里窖藏着不少好酒,若知表弟喜欢,老早便拿出来款待了,也不致在外面贪杯,这要是出点岔子,侄儿可怎生对姑母交代。」

再有两日便是太后寿诞,长公主这些时日忙于贺仪,少有闲暇过问定远,不成想便闹出事来。她于这幺子最是爱宠,虽说南越世子荒郊醉酒无伤大雅,但一想及儿子微服出游连个侍卫也不带,这要是碰上强盗剪径可如何是好,登时后怕起来,当下命人传定远同怀风进宫,疾言厉色好一通数说。

两人昨夜酒醒后本已遭怀舟一番呵斥,现下又遭训诫,连太后亦不肯帮腔求情,不免有些灰溜溜的,齐齐耷拉着脑袋认错。

长公主斥骂完,想着这小哥儿俩均是淘起来翻天覆地的主儿,凑在一块儿终是叫人不得安心,于是沉下脸,命幺子搬出安王府去同父兄居住。饶是定远如何央求,也只得垂头丧气让南越王押了回去,剩下怀风干瞪眼。

怀风同定远经这一番敲打,着实老实了两日,紧接着便是太后寿诞,一连三日举国同庆,平京城内外更是一派热闹非凡。

因此次还有十余国外使来贺,为防范外朝使者借机安插细作,怀舟督察京城内外,忙得是马不停蹄,每每回府已是夜半时分,身子乏透之余,安歇前犹不忘来怀风屋里看上一眼,掖一掖被角。

他手脚轻便,怀风熟睡之中不易觉察,只在每日清晨才发觉床头多了一包品香斋的松子糕,又或百味坊的龙须酥,俱是自己爱吃之物。

他晓得是哥哥下值带回来的,当下踞床大嚼,吃得饱了去敲怀舟房门,却总见屋里空空,人早已出门去了,如此数回,怀风过意不去,这日特意起个大早来到怀舟屋前,轻轻将门推开条缝向里张望。

怀舟起床后穿戴妥当正要出门,却见怀风扒着门缝探头探脑,不觉诧异,瞟一眼窗外,见天色仍是黑漆漆一片,知道并非自己迟误,乃是怀风这懒虫伸腰,破天荒的早起了一遭。

「有话就进来说,堵着门口像什么话。」

怀风笑嘻嘻推门进来,「我这不是担心哥哥还睡着,怕搅你清眠嘛。」

「我这些日子何曾有过清眠。」

怀舟哂笑,问他,「这才卯时,不睡你的懒觉,这么早找我作甚?」

怀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嗫嚅道:「我这些日子玩的过了头,都没去帮哥哥办差……」

他年纪还小,并未授官,只由太子发话在九城巡防司挂了个闲职,一来为他找个事儿干,二来也是放在怀舟眼皮子底下拘着,省得生事,倒并非当真要他尽忠职守,故此这些时日他耽于玩乐,怀舟却未责备一句,这时见怀风主动请罪,不免取笑,「幸得我手下只你这么一个散仙,还供养得起,不然,天大差事也误了去。」

「那个……我知道错了,」怀风讪讪地往前蹭了蹭,陪笑道:「从今儿起我跟着哥哥一道上值去,再不误的。」

怀舟见他自省,已觉欣慰,微微一笑,揉揉他脑袋,「有我在,哪里就用你操这份心了,只管同定远去玩就是。」

「他出了正月才走,有的是玩的日子,也不在这几天。再说,外朝使臣这几日也该辞陛离京了,正是要紧的时候,我陪你打发了他们再去玩也不迟。」

怀舟本来不大愿意同这弟弟腻在一起,平白招惹自己心乱,只是听怀风言语,自己这兄长在他心里俨然比定远更形亲近,又觉欢喜,也便不再阻止,轻轻点了点头。

前院里,武城等几个亲卫正牵马候着,不多时,见怀舟出来,身后还跟着多日不见的武阳侯,忙齐齐躬身施礼。

「王爷,侯爷。」

怀舟接过自己缰绳,又命人将怀风的马也牵来,一行人列队上马除了府门。

此际不过卯时三刻,天边一丝光亮也无,静悄悄街面上只闻马蹄敲地之声,火把掩映下,照见怀风被冷风嗖红的双颊,呼吸之间,口鼻中逸出的热气化作白雾,袅袅腾散。

怀舟不敢多看,强逼着自己回过头,将背影甩给怀风,向前驰去。

第十四章

平京北城门外十里亭,细澜、北燕两国使臣相继离去,方才还热热闹闹的送行场面登时冷清下来,寒风中,只剩了几名礼部官员并巡防司人马一行。

怀舟目眺远方,望着两国人马渐行渐远,直至再看不清楚,方沉声向身后的武城吩咐,「告知兵部职方司,来朝使臣已全数离京,归途之中的监视便是他们的差事了。」

武城答应一声,问道:「东宫那边用不用知会一下?」

「太子那儿我会去说。」

怀舟回头扫视一圈,见一众属下人人脸带倦色,问道:「这月余都累得很了吧?」

「不累……」

「王爷忒小看咱们了,哪里就觉得累了……」

「再累也及不上王爷您!」

听这话音,一个个倒还中气十足,怀舟满意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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