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的身体就是一座空中阁楼,是的,飘在空中的阁楼。
也是悬浮在空气里的尘埃。
那条街很幽暗,路灯象个已到生命极线的老头,安静,孤独,痛苦,绝望,空洞,无力,奄奄一息,闪着病恹恹的光,几片落叶懒散的躺着。
她走在那里,思维穿过这条街,随着脚下落叶的破碎声,在黑夜里飞舞。
所有掩盖象浪潮一样退去,记忆随之如海底的珊瑚,悄然浮出了海面。
有时候记忆,是一把刀,薄薄的刀,无声无息,却是锋利无比,也是一个充满邪恶的精灵,轻易的,就剥去了她的伪装。
她是没有地方可躲的,她的挣扎也是徒劳的。
她已经为他而苍老,为这段没有开始和结局的故事 。
4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去,像一朵正在颓靡腐败的花,而她的身体,是一个伤口,在黑夜里无声的溃烂, 却没有任何疼痛。
寂寞和黑暗,仿佛一具橡胶,紧紧的裹着她的心,她听见了黑夜里,肌肤寂寞而痛苦的呻吟。
这条街开始沉寂,一切都已沉睡,空气中有种奇怪的花香。
她停留在一个橱窗前,静静的看着自己,柔顺的长发,憔悴的眼睛,失去了血色的双唇,一张有点神经质的脸。
她皱了皱眉,有点厌恶自己的模样,象一张被人撕下揉成了一团的废纸,轻飘无力。
其实她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快乐和坚强的,她的生活充满黑暗和潮湿,只是她满足于现状,没有什么可以永久打击她也没有什么快乐可持久。
更多时候,她宁愿把自己扔在睡梦中,睡得不醒人事,直到丧失了思想。而梦境中,是无止休的奔跑,没有人群,没有尽头,没有语言,只有无止尽的暗。
她久久的注视着自己,忽然有种恐惧,莫名的恐惧象一只冰冷的手,有力的握住了她的脖子,她感到了窒息,听见了稀薄的空气穿过气管时的声音。
记忆,再次如潮水般,翻涌而至。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脸上却没有泪,有一片花瓣,轻轻的掉在她的肩膀,他明亮的面容也瞬间再次清晰的浮现。
呵呵,她忽然无声笑了起来,曾经他的每一句话,都如盛开的花朵,暖了她的心。
只是一切,都晃如昨日烟花。
如果说她还剩下什么。
那就是记忆和苍老。
我是谁的
1
我想,我快要死去,象一条搁浅在沙岸上的鱼垂死挣扎。
只是现实却让我如此清醒的明白我是一个人,一个真实,有血有肉有欢乐有悲伤有
疼痛感的女人。
也是一个,思想怪异充满了幻觉,总认为活错了年代的女人。
现在的我,就象一个脚抽了筋的落海者,在水的中央惊恐出声。
而我来自神经末梢思维深处的惊恐却并不是因死亡的来临,而是来自两个男人的
包围。
前者连绵不绝的糖衣炮弹,象崩塌的冰山象千层的浪潮,一次次冲击着我不牢固的
心墙。
我毫无准备,我惊慌失措,我快要招架不住,我在心悸的瞬间惊惧自己总有那么一
天,将陷入这样的旋涡而无力自拔。
而后者,又如两片温柔的浪花,让我四年来所有的恨和痛楚,都变成了同情,我如何
硬起心肠,再为他这五年带给我的黑暗而耿耿于怀。
2
我现在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前生罪孽深重所欠下的
或者说我前世也是在这样两者之间反反复复不得安生,所以他们在今世还是轮回成我的债主。
让我在三十年后的今日,将我苍白的生活变成了一团乱麻。
也注定,要毁灭我今生所有的平静。
我想我是永远无法搞清楚了。
这四年来所有尖锐的痛楚,我那些女人天生的脆弱和灵魂深处的压抑,是如何跟我血液里的叛逆,张狂安然无恙的在我内心深处一起沉睡了这么多年。
这些矛盾,竟然在我体内生存了这么久,这真让我惊叹。
3
我想我完全可以停笔的,将那些杂乱无章置之脑后。
可我无法停止内心的挣扎,我无法摆平内心掀起的狂澜,我也无法摆脱内心激烈的斗争。
正如,我压根无法,摆脱呼吸。
在我体内存在的两种个性,成了两个帮派,把我的心一分为二,就象一株株野生的杂草,深入了我的肌肤, 在我体内生了根,发了芽,并且迅速勇猛的相对成长。
我一直在想办法,我想方设法想要清晰的看清这片沼泽。
我拼尽所有想要将它们过滤,想在那些无序和矛盾的缝隙处找一条出路,可每每,都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搞得一塌糊涂精疲力尽。
所以到现在我还是没能完整的全身而退。
我就象一个输急了的赌徒,红着眼睛试图冒这最后的险,想要调整这尴尬的局势,却缕缕败得狼狈不堪。
4
我总是做着相同的梦,却总是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梦,或许不是梦,是我产生的幻觉。
它象一座深潭,深不见底,也象一朵无雨的云,虚无飘渺却又沉重不堪,这让我恐慌。
所以到现在以至于我睡觉都不得安宁,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些病态,因为我现在是在惊恐和神经质中生存着。
我是谁,我又该是属于谁。
我左右摇晃,我欲罢不能,两个男人,两种感情,象一支离弓的箭,离弓的情人箭,准确无误的射中了我的胸口。
没有流血,我却被迫在这样的领地里飘游,我的心也被迫在洞穿夜空的痛苦声和呻吟声中搁浅。
我无法躲闪,找不到平地可以穿梭而过,我在这样的沼泽地里,象一头困兽眨着惊慌的眼睛,惶惶不安。
5
他的眼睛,象一座深潭,望不见底。每一次都无声的将我包围,我感觉自己正慢慢的,成为他手里一个软乎乎的汤团 。
我看见了幸福劈头罩下的冲击力,同时也听见了,青春再次被解冻的声音。
我想我懂,我能看懂他的每一个神情,看懂他眼里流露的期待,可我每次都在逃避
因为我无法给他答案。
我怕自己的语言会变调,会踩痛自己的脚,我怕自己泛滥的情感会淹没一切的理
智,会混淆所有一切常规的逻辑。
可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跌进这样暖味又惊心的境地。我将在这样的激流中,被思念冲刷着,无法上岸。
我已经开始变得敏感
象一根敏感而滑动的琴弦,却找不到适合的音阶。
6
整整20天的朝夕相处形影不离, 他的出现使我一度的失眠,夜夜辗转难安。我的心离开了我的身体飘到了云层里,我想它是将我丢弃了。
我努力想要记起当时相识的过程,却发现自己如同幻了失忆般成了一片空白。
只是我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我已经无法掩盖,掩盖我惊慌无度的背后,被这样一个男子所带动的心跳。
前者的出现,真实的让我看见了这么多年来几乎已经湮灭了的快乐,我的心 被矛盾
和惊惧挤压的同时,也象一根久旱后被雨水滋润的野草,又开始生机勃勃。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听见了自己久违了的真正的笑声,我甚至看见了自己那颗心,正如花一般的绽放。
我开始彷徨,我开始迷惑,我也泪眼迷蒙。
我被这样一份执着的心感动着,却不能确定那究竟是梦是假,我更不能确定自己
是否还能再承受一次心被狠狠摔下的结局。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庆幸,庆幸自己可以不再象无根无基的浮萍,漂泊不定。
7
我想,该是命中注定要我今生非得如此痛苦的在两个男人之间做个选择。
不知道谁说过,生活是多变的,放松才能轻松,可我怎么能放松,我怎么能面对两个男人无动于衷。
我曾渴望能有美丽的爱情,能走出后者给我带来的伤痕,却一次次问自己,我究竟想要什么,是想要美丽的爱情,还是想要这爱情给我一个美丽的承诺。
我感到疑惑,无可救药的责问感让我怀疑爱来爱去同时,爱究竟需不需要未来,或许只是寂寞时的吗啡罢了。
上帝给我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让我如同一个演员般,在早已经拟订好的剧本中
颠来覆去,夹在两个男人之间,一刻不得安神。
假如有一天我不再愿意承受这样的处境,当我死后,会不会忽然有人给我鼓掌呢。
或许,我压根不是个好演员。
8
我一直相信,世人的相遇是一种宿命。
爱情,友情,都得在茫茫人海中寻找,象等待一阵来自前世的风,把缘分吹到每个人手中。
我如何能忍心抛下与后者五年的缘分,即使是黑暗的五年。即使,让我对爱有了失落与恐惧。
可我又无力挣脱,前者一次次给予的温柔与快乐。
我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轻松的做出选择,轻松的回到岸上,我想我已经回不到起点。
那颗心,已经掉进了激流,被潮水一遍一遍的冲刷着,直到变成苍白色。
我知道,再不做出一个选择,就会象水流急涌的江心的竹排,迟早会被冲散
9
这辈子,我横竖是搞不明白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爱谁,我究竟该属于谁,或许两者都爱。又或许,两者都不属于爱,那又属于什么呢,我无从所知。
如果说,我渴望让人感觉平淡的幸福,平静的夜,为什么却一次次不能拒绝,前者在我的世界里支起的框架,让我如一朵萌动的藤萝花,延伸着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