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芸鸿虽说是武霸天下,但身形样貌都随了母亲的纤细;启浩承在这几年的练武中已经长高了许多,力气也大了不少。启芸鸿不想伤了他,单凭力气竟挣不脱。
“承儿……”话音未落,薄唇已被洒满酒气的柔软堵住。紧接着一阵拉扯,再回过神时就已经推到在床间。
床幔挣扎纷飞。是谁,迤逦了一夜的春光……
7、机玄子
新帝的乾龙节是在十月,已近年关。启浩承跟随启芸鸿回京之后便没有再离京回到岫云岭,而是在汝南王府住了下来准备着迎接新年的事宜。
那日酒醒之后,启浩承本以为那又是一场春梦,却在满床的狼藉中不得不承认现实。本想当即冲倒皇叔面前谢罪,不奢望他能够原谅自己,至少今后不至于恨自己入骨,却得到消息说他一早就闭关了。
习武之人为了精进武功使得自己身心能够更上一层楼,闭关是很常见的做法,可是隐月楼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宫主从创建暗影宫起便从未闭过关,所以启浩承心里清楚,启芸鸿并不是真的想要闭关,只是想避免尴尬避开自己。
果然,十天之后启芸鸿便带着断影出关,并对前一夜发生过的事情绝口不提,仿佛当时的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那一页翻过了,所以经历过的一切就都随之消失。
尽管如此,启浩承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他们之间有些什么不同了。只是大错已然铸成,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
不知为何,这一年的冬天启芸鸿似乎是分外地怕冷。明明京城的气候比往年要好上几分,他却依然披上了狐裘大氅。
启浩承十分享受他这个样子,白狐裘皮站在雪地里,就仿佛那个人已经踏过了世间全部的纯洁。只是心头隐隐约约的不安时隐时现地,让他分外难受。
练武之人有真气护体,一般是不似常人这般畏寒的。启芸鸿内力浑厚武功精深,这些年来都是穿着单衣便能过冬的,而现如今自己都已不必再准备冬衣了,他为何又将狐裘披上了呢?
可是在启芸鸿出关之后,虽然旧事不提可在单独见面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有些尴尬;启芸鸿不说,他便不再敢问。
总是觉得自从出关之后,启芸鸿便开始莫名其妙地叹气,莫名其妙地发呆。总是感觉他迷离着眼眶,一脸的倦容,那一份慵懒也别有一分风韵。可启浩承还是多多少少有些担忧,毕竟先前的启芸鸿虽是淡然,可终究还是神采奕奕的,从不向现在这般……
华灯节的宴会上的美酒云袖彰显着贵族的奢靡,摄政王启芸鸿很早就溜了出来,顺便还拉上三皇子启浩承跑到宫外去逛民间的花灯。
虽然已经出宫多年,京城的花灯启浩承还是第一次见到,一路逛下来都异常地兴奋不知疲倦。以往回京过年是待不到华灯节的,一般宫中连日的宴会一结束,他们就驾车离去了。
现在才知道,京城于他们而言不只是一座挣不脱的牢笼。他们也可以静下心来享受一下百姓的繁华。
启浩承一直享受着新奇的喜悦,终于注意到启芸鸿有些苍白的脸色时,才发觉已经走迷了方向。越是听着启芸鸿的安慰心底就越是不安,本就已经被那个人讨厌了,居然还这么任性不懂得好好表现,如果真的被厌烦了自己又能怎么办?
心里这样想着,启浩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再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直到撞在别人的身上。
被撞那人一个趔趄,却仍不妨他身姿的仙风道骨,一眼便能看出他是个出脱的人物。只是现在启浩承满心焦急,哪有时间顾及眼前这位道人,就已经一脸不耐烦地想轰人走了。
原本是跟在身后的启芸鸿却突然上前一步,对着来人恭顺地作揖,“内侄年幼无知,一时冲撞了道长,雁影在此替他赔不是了。”
江湖中前辈不少,可人们向来不是按照长幼来排尊卑的,黎雁影都需要毕恭毕敬地接待的人物几乎屈指可数。启浩承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有闯祸了。
来人却并是不恼,反而转过来对着自己行了一个大礼,这让启浩承十分摸不着头脑。而后,两人便和着那人一同到路边的茶棚里歇一下脚。
进了茶棚启浩承才发觉,不知是不是天气的缘故,总觉得启芸鸿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不由几分心疼。结果启芸鸿在向他介绍来者时,因为一时恍惚没有听清。只知道那人世称机玄子,学通古今无所不知而且有着通天的占卜之术,只是因为泄露了太多的天机如今只能够看见十年后的未来。
启浩承满腹怀疑却又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不想那机玄子竟又是一个大礼,只是脸上多了些肃穆“您将来会很尊贵,是现在的你无法企及的尊贵。只是赐予你一切的那个人却是终其一生命途坎坷。”
启浩承略偏着头表示不信,隔了一会,又忍不住继续问下去,“那皇叔呢?他会不会永远守在我的身边?”
这一次机玄子没有再故作神秘,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我看不见他的将来。”
连机玄子都看不到的将来会是有多么神秘呢?启芸鸿没有说他便不知道。只记得皇叔在起身送他离去时,机玄子满脸的欲言又止,最终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命运吗?”
“先生都不知道,雁影又如何能够知悉呢?”
“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不见…”机玄子见他还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能摇头,“你给得了他高高在上的权势却给不了他想要的幸福,影宫主您这又是何必呢?”
“有这些还不够吗?他想要的幸福该由自己去追求,我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让任何人都伤害不到他,给他追求幸福的能力和机会而已。”
“是啊,已经足够了……”
机玄子言罢一转身,便小时在华灯之中茫茫人海。
启芸鸿一时间突然脱力,颓然靠在店旁的墙边,满面冷汗。
黑暗中,断影不知从何处突然冲出,接住了那个摇摇欲坠的羸弱身影。
这一年,启芸鸿十八启浩承十六岁。
正是青春年少天真烂漫的年华,可是命运的轮盘一经打开,就再没有逃离的机会。
怪只怪当时年少,彼此都有太多的爱,不懂。
二月二,龙抬头。
这是宫中迎接新年的最后一宴。就算是对皇城的告别吧,启浩承难得正式地换上赤色的华服一个人去参加了宫宴。启芸鸿在华灯节之后便离开了京城,启浩承决计明早出发回隐月楼找他,从此之后,再不问朝堂。
二皇子启浩乾已于年前受封东宫,此时正值意气风发。宴会之上,所有官宦贵族皇亲贵胄都想要过去仔细阿谀奉承一番,只是这些年来启浩承已经耳濡目染到了启芸鸿的淡然,更何况他已作出打算回隐月楼安心地当他的少宫主,已经失去了巴结他必要。
可他的一举一动却全都落在了启浩乾的眼中。他最见不得别人对自己的忽视,尤其是眼前这个人。儿时的事情启浩承早已全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