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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久田蕣一直都这麽觉得,她的父亲是个软弱而无能的男人,也就是所谓的「窝囊废」。

窗外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了她的脸上。她撩开了只有一层的旧而薄的窗帘,看着窗外的景sE,天边刚透出一丝的霞光,为东边的云朵染上了淡淡的红sE,如同早春时飘下的一片薄薄的樱花瓣那般。

她每天几乎都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醒来,仿佛她的闹铃不是床头那个总是来不及响起的闹钟,而是朝霞本身那般。

「哢哒」,她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头顶的兔耳随之晃了晃。她知道,是她的父亲回来了。

是的,父亲就是这样没出息的男人,只能做着日夜颠倒的,辛苦而薪资也谈不上丰厚的夜勤保安的工作。每次她醒来,也差不多就是她的父亲回家的时刻。

「父亲。」她走出卧室,迎上一脸疲态而消瘦的中年男X,「欢迎回来。」

「啊,蕣。」男X看到她,平静地脱下鞋子,「我回来了。」

父nV早晨第一句话不是「早上好」,而是「欢迎回来」和「我回来了」,想来也真是一件滑稽的事。

然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持续了十多年的生活。

自从十多年前,她的母亲忽地不辞而别,这个本来就x无大志,也无甚大本事的男人就过上了这种劳苦的生活。原本还能算得上有些优势的带着几分俊俏的面庞也在岁月的摧残下渐渐变形、走样,到现在只剩下个憔悴消瘦的皮囊。

「早饭已经提前煮好了。」蕣这样叮嘱着一脸疲态的父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听到她的话的男人,那张满是疲态的脸上y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啊啊,谢谢你,我待会儿吃。」

「蕣,真是乖啊,都不需要我怎麽C心,真是好孩子。」父亲边说着,那张憔悴的脸上y是保持着僵y的笑容,好似一张满是G0u壑的脸上的妆容那般,只要肌r0U有些许的牵动,那笑容便会如同妆容的粉末般垮下来;而他伸出一只手,好像在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地抚m0着她的脑袋。

哪怕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父亲却总是把她当做小孩子那般对待。

「嗯。」她不动声sE地接受着抚m0,纯白的眼睫微微垂下,「我去洗漱了。」

「哦,好。」父亲答应着,把那只如同棘皮动物般嶙峋的手从她柔软的头发上挪开,「你去吧。」

得到了解放的蕣朝着洗手间走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不到二十平米的起居室内如同弹珠般不断地撞击着墙壁,然後弹回原地。

等到她洗漱完毕,换上了运动服後,回到起居室,父亲已经坐在茶几旁吃她昨晚提前煮好了的青草粥。

「啊,蕣,你要出门了吗?」父亲看到她换上运动服的模样,抬起头问道。

「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这个给你。」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用小塑胶袋包着的糖果,「青草糖,你很喜欢吃这个吧。」

蕣看了眼他掏出的糖果。那是十年前左右流行的糖果,因为便宜量大而在孩子间深受欢迎。在她上幼稚园的时候,要是得到了老师的夸奖,父亲就会给她一颗糖果以示奖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谢谢。」她将糖果放进运动外套的口袋,平静地回答道。

「哈哈,晨练,要加油啊。」父亲如此地说着,在朦胧的晨光中,他的身影如同黏着一层灰尘般灰蒙蒙的。

「好。」她纯白的眼睫微微垂下,将手cHa进了口袋中,「那我出门了。」

「嗯,路上小心。」父亲的叮嘱在身後响起,她推开了房门,早已开裂的门板发出磨牙般的「吱呀」声。

&在口袋里的手碰到了怀中的糖果,y得如同石头般的感触磕得她有些疼。

清晨微冷的风拂面而来,不知道为什麽令她想起了母亲离开的那天。

那天的风b今天要冷得多。小时候的她一个人睡时,总是睡不安稳,听到些许的动静就会惊醒,晃晃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

「爸爸?欢迎回家。」她一只手r0u着眼睛,另一只手抱着生日时父亲送的小兔子玩偶,被长得拖在地上的K脚绊得踉踉跄跄的。

她想应当是上夜班的父亲回家了,不然这麽早还能是谁呢?

可是一片朦胧中,她看到的背影并不是父亲的,而是一个细瘦的、一手拖着行李箱的nV人的身影。

「妈妈?」她有些疑惑。平常妈妈不会这麽早就起床的,为什麽今天特意起这麽早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要去工作了吗?」她下意识地问出了口,而前方的b她高许多的人影并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门框旁,仿佛相框中的一张剪影般缄默不言。

「妈妈?」见到对方没有回答,她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抓住对方垂下来的大衣袖子。

然而那个身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就像是不会说话,亦或是,根本不想搭理她那般,迳自地往前走去,手中巨大的行李箱碰到了门口摆放着花盆的花盆架。

「啪」被行李箱撞到的花盆从花盆架上滚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仿佛从高楼一跃而下撞到了地面上的人,内容物的泥土喷溅了一地。

「啊……」她发出小小的惊呼,看着被藤蔓攀附的杆子就这样歪到在地上,被行李箱的滚轮无情地碾过,将蓝sE与紫sE的花朵碾得七零八落。

她感到几分心疼。因为这花是父亲和她一起买来,送给母亲的,因为父亲说这是母亲最Ai的花,一直用心照料着,而到了最近才好不容易开出了花朵……

为什麽呢?母亲不是最喜欢这种花了吗?最喜欢,朝颜花了吗?那又为什麽要这样对待它,对待可怜的花朵呢?

还没等她问出口,大门便已关上。母亲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那扇漆黑的门後,唯有清晨微亮的光线钻过了门缝,如同渗进墙T里的水渍那般蔓延开,化为尖针状的光锥,与钻入门缝内的微冷的风一起紮着她的皮肤。

母亲就那样走了,头也不回地,没有任何留恋地离开了。

蕣x1着清晨微冷的、仿佛还带着露珠的水气的空气,将口袋中的青草糖取了出来。那一小袋的糖果装在透明的塑胶袋内,每一颗糖的周边只包裹着一层素sE的、没有任何图案的薄薄的糖纸。

她将塑胶袋举高了点,清晨的曦光透过糖纸,透过被裹在其中的青绿sE的糖果,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一圈圈翠绿sE的影子,好似开了屏的孔雀的花翎尾部的一个个眼睛状的图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的时间也像这样停滞了那般,停在了母亲离开的那段日子,再也没有往前挪动过。

她将塑胶袋打开,取出一粒糖果,将糖衣剥开,送入口中。廉价的麦芽糖的香味混合着青草微苦的清香如同一片疯长的水藻,在口中蔓延开。

母亲离开後,为了不让父亲伤心,她将被摔坏了的花盆碎片藏了起来,将花朵移植到了长得差不多的花盆内,重新找了两根木筷子cHa在了花盆内。虽然好不容易开出来的花被轮子碾得稀碎,但藤蔓仍坚强地活着,想必再悉心照顾一段时间,还是能开出新的花朵的吧……

可哪怕做了这些工作,父亲应该还是能看出来的,这些花遭到了怎样的摧残。她该怎麽说呢?撒谎说是自己不小心弄倒了吗?如果说是母亲弄坏的,父亲一定会很伤心吧。

不过跟她想得并不一样,父亲好不容易回家後,并没有在乎他曾经悉心照料、期盼着开花的朝颜花。那是当然的,毕竟父亲也意识到了吧,母亲已经抛弃了他,抛弃了这个家离开了。

父亲一边做着夜勤的工作,白天则是紧抓着电话,重复着拨打和重拨的行为,仿佛紮根在了电话旁那般,每天都红着眼、歇斯底里般地拨打着或是打不通或是无甚收获的电话。

哪怕是年幼的她也隐约察觉到了。母亲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到这个家了。不过也确实,不然为什麽当时要拖着一个大行李箱呢?

母亲到底去哪里了?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说,母亲似乎是被某个狼人富豪看上了,跟对方远走高飞了,也许是去了别的城市,甚至是去到了海外,谁知道呢。

不过想来也并不奇怪。虽然她早就对母亲的相貌没有记忆了,但仍记得她那一头雪白的如同银丝般的长发,还有那一双如同宝石般的薄荷绿眼眸。每次出门时,外人都对母亲的美貌赞不绝口,说她是白银和绿宝石做的美人。

也许吧。也许是碎冰混合着薄荷汁做的人也说不定,所以才那样冷冰冰的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那样萎靡不振、心力交瘁而歇斯底里的一个月後,正是北风日渐强劲的日子里,憔悴得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父亲忽然买了很多很多的煤炭。

她很高兴,因为接下去的冬天就不会像以前那样冷了;但又不免有些担心,因为她听到父亲不知道在和谁争执着钱的事。等到很久之後她才知道,母亲在离开时,把家里的贵重金属全都带走了,只留下了一些现金。不过也是,本来家里的贵重金属也都是母亲的首饰,钱也几乎都存到了母亲的名下。她只是带走了属於自己的东西罢了。

然而不管怎样,那天的父亲看上去b之前要JiNg神了许多,也放松了许多。这就足够了。她只要父亲高兴起来就好了。

可是她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还没到冬天,但父亲却说要烧很多的煤炭,要让屋内变得很暖和。

也许是父亲终於变得奇怪了吧。可是那也无所谓,因为父亲好不容易开心起来了,那不就好了吗?

她又想到了那株朝颜花,最近终於又结出了花bA0,再过几天就能开花了吧。虽然很可惜的是,两种颜sE的花只有蓝sE的花活了下来,紫花的藤蔓则很快枯Si了,但父亲看到花开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那一天父亲把门窗都关好,甚至用胶布将窗户给封Si了,就好像来台风那般。但秋末还会有台风吗?不知道,但既然会有走错了路的人,偶尔有Ga0错了季节跑到这里来的台风也不奇怪吧?

父亲久违地露出了笑容,而她也乐於跟父亲一起到处贴胶布,就好像在做着久违的游戏那般。

那也是她难得没有看天气预报的一天。说不定很快就刮起大风、下起倾盆大雨了,正如每次台风过境时那般。但是能跟父亲一起窝在家里,看着窗外哗啦啦下着的大雨,看着路上行sE匆匆的行人、看着被雨水拍打着的叶子,看着亮着车灯、排起长龙的车辆,这是多好玩的事呀。

一切的准备工作做完,父亲露出了慈祥而安宁的笑,她想父亲从未这麽笑过,笑得像是摆在路边的地藏菩萨像那样,无论怎样的风吹日晒都一脸慈祥地举着手,守护着行人的安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招招手让她过去,嘴上刚蹦出一个「啊」的发音,随後便踌躇般停下了,而那慈祥的笑容也如同彩虹般忽地消逝。

她想父亲应当是想叫自己的名字,「」朝颜。对了,父亲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自己的名字了,都是用「喂」,或者「你」。

蕣,也就是母亲最Ai的朝颜花,因为父亲说,朝颜花是妈妈最喜欢的花,所以她的名字才叫做「蕣」,因为她是父母最Ai的朝颜公主。

是吗?她又想到了被轮子碾碎了的蓝sE和紫sE的花朵。母亲真的Ai这种花吗?如果真的Ai的话为什麽又舍得糟蹋呢?

但是,是这样啊,父亲不愿意叫自己的名字,是因为这个名字会让他伤心吧,会让他想到母亲。

她想到之前男生们对她的嘲笑,说她的名字,蕣syun是个怪名字。不对,她的名字的发音明明就是「」,而不是「syun」。不过,是吗,蕣这个字本身也可以读作「syun」啊。

她抬起了头,看向了还在踌躇中的父亲:「syun。」

「诶?」父亲似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叫我syun就好了,爸爸。」

如果「」这个名字会让父亲伤心的话,那麽她就不要做什麽父母的朝颜公主了,她只是普普通通的「蕣」就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的脸sE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在被封得SiSi的一片昏暗的屋内显得像是一枝烧焦了的枯树枝,黑漆漆的,没有叶子,也没有花朵,光秃秃地杵在房屋的中央。

「syun……」父亲呆然地重复着这个读音。

「嗯!」她就像被父亲呼唤了那般,跑到父亲的身边,抱住了他的腿,「爸爸,爸爸不喜欢的话,那我就叫syun吧。」

说真的她根本不在乎。母亲离开就离开吧,不再是母亲的心头好也无所谓,不再是父母心Ai的朝颜公主也无所谓,这些事根本无所谓的。

她只是,只是想跟最疼Ai自己的父亲一起生活,希望父亲能高兴就好了。除此之外的东西她都不在乎!母亲喜欢离开就离开吧,那又怎样呢?父亲不再喜欢朝颜花,不再喜欢叫她「」又怎样呢?

只要父亲在就好了,只要最疼Ai自己,会给自己买小兔子玩偶,会奖励自己青草糖的父亲陪着自己就好了。

「爸爸,我只要爸爸陪着我就好了。」对啊,她本来也不需要什麽「妈妈」。哪怕跟她在一起,妈妈也只会让她拿着玩具自己去一边玩,做错了点什麽就马上凶她,晚上也只会让她一个人在小屋子睡觉。她最讨厌妈妈了。那种人消失了不是更好吗?

不,可是妈妈消失了,爸爸会很伤心。那爸爸不要伤心就好了,不要伤心就好了。所以为了爸爸高兴,她愿意做很多事,愿意自己穿衣服、梳头发,愿意自己看天气预报注意要不要带伞,愿意在爸爸不在家的晚上一个人睡觉,愿意,不再叫做「」。

「因为我最喜欢爸爸了。」她紧紧地抱着父亲的腿,用脸颊不住地蹭着,如同攀附在杆子上生长的牵牛花,「所以,所以,爸爸,也不要难过了……」

她知道的。父亲很Ai母亲,所以现在父亲的心一定已经千疮百孔了,就跟他的面容一样消瘦憔悴。可是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麽,自己能做什麽,父亲才会再度高兴起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知道。可是她内心的某处也很害怕,害怕父亲会不会也如同母亲那样忽地消失不见。所以她才要像这样紧紧地抱着父亲的腿,以免他下一秒就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啪哒」,某种温热的YeT滴到了她的头顶,像是冬天内的一片落雪。可是好奇怪,明明她在室内,为什麽会有雪花落下呢?

「爸爸?」她顺势抬起了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父亲的脸,那个b她高得多的男人便已经蹲下身子,就这样将她圈在了怀里。

她的长耳朵听到了微微的cH0U泣声,她有些担心:「爸爸,你在哭吗?」

抱着她的父亲只是摇了摇头。

可是她想父亲一定是很疼很疼吧,心里很疼很疼才会忍不住哭出来了。

「爸爸,没事的,不疼不疼了。」她回抱住父亲,用自己的小手反复地抚m0他的脑袋。这是老师教他们的,要是很疼的时候,就要这样说「不疼不疼了」。这样的话父亲就会高兴了吗?这样的话,内心的伤口就会稍微癒合了吗?

「蕣,蕣……」父亲叫着她的新名字,从喉咙间挤出一句句被压缩到极致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那天的父亲重复了无数遍这句话,仿佛要念得她起茧子那样不断、不断地只是这样重复着这一句话。

小时候的她自然是不明白父亲的话是什麽意思,但到了现在,她自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亲一定是在忏悔吧,忏悔自己想要带着nV儿自杀的行为。

是啊,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男人,这样无能的、软弱的、没出息的人。因为软弱而想要带着nV儿寻Si,又因为软弱而在中途放弃。

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男人,连寻Si都无法彻底下定决心的男人。

可这也同样的,父亲因为Ai所以不愿意留下nV儿一个人孤苦无靠,而选择带她一起寻Si,最後因为对nV儿的Ai而放弃了自杀的行为……

父亲是Ai着她的,她b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所以她也Ai着这样的父亲,无能、窝囊,只能把情感都寄托在孩子身上的父亲。

如果父亲是无能的、弱小的,那麽只要她成为强大的、值得依靠的不就好了吗?

日轮缓缓地升起,霞光愈发地红灿灿起来,染红了大半片的天空,同样映在了蕣雪白的长发上。她手里拿着个瓶盖上紮了几个洞的塑胶水瓶,弯着腰给放在了楼梯口附近的花盆浇着水;翠绿sE的藤蔓缠绕在cHa着的木杆上,长势喜人。

也许再过几个月就会结出花bA0了吧。蕣边浇着水,边这麽想道,露出了微笑。

那真是,令人期待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对於亚久田蕣而言,东云光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这个问题正如同试卷上的一道选择题般,一下摆在了她的眼前。

那当然,是如同路边的石子一样的毫不起眼又丝毫不重要的存在。

他只是正巧坐在她的邻座罢了。要让她用一个词形容他的话,那就是,平凡。平平无奇,毫无亮点。毫无记忆点的外貌,毫无记忆点的X格,就好像是正午时的一株草苗的影子,淡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烈yAn烤得蒸发在空气中了。

也许班级里总会有这样几个形单影只,然而却又并非是以「特立独行」为卖点的、缺乏存在感的人。兴许等到多年後,打算开个同学聚会约莫都会忘记知会他一声的,这样一个平凡、朴素、毫无亮点的存在。

y要说,他能让她想起的第一件事也不过是她偶尔会感受到他的视线,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

也许是因为她雪白的头发太过醒目,也许是因为他对兔人有些奇妙的兴趣,也许是因为他俩都没什麽朋友,想要跟她搭话……

无论是何种理由,对她而言都是不足为道的理由。

本以为是这样的。

如果东云光对於亚久田蕣而言真的只是如同过眼云烟般的存在,那麽这道选择题也不会浮现在她的眼前了。

那麽重新提问,东云光对於亚久田蕣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又再度想起她第一次正视他的场景。本来他们和剩下两个狼人男生被老师安排收拾训练用的排球,结果剩下两个人只是一个劲地玩,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收拾,她有些恼火,便训斥了他们几句,没想到其中一个人竟然顺势将手里的球丢向她,不巧的是,球正正好砸到了她的鼻子上,甚至砸出了血。

b起身T上的疼痛,她只是单纯觉得恼火。她本来打算走过去,冷静而直接地给拿球砸她的人一巴掌。

既然有胆量拿球砸别人,那自己也得做好被人砸的觉悟,对吧?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个坐在她邻座的,存在感稀薄到让人只记得住姓氏的狼人男生却b她更快,反应也更加剧烈。

他一下揪住了那个男生的衣领,哪怕他的个子b对方还略矮几分,靠着气焰b得早已被突发事件吓懵了的始作俑者连连後退,甚至激动地举起了拳头,下一秒就要往对方脸上招呼。

这让她非常惊讶。一是她没想到平素看起来老实安分,甚至可以说是没什麽存在感的男生会一下爆发出如此强的怒气,二是,为什麽?

她当然知道他在偷偷地观察她,可是这又代表着什麽呢?这麽久以来,他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有跟她打过,难道会因为她受点小伤就怒不可遏吗?或者说是因为正义感?

当然,她知道人都是会有正义感的,看到身材娇小的nV孩子被男生用球砸了,甚至砸出了鼻血会感到生气是很自然的。可是如果仅仅是这样会气到大打出手的地步吗?如果她是他的至亲、朋友,那倒还有可能,但她不过只是个邻桌的,基本上没说过几句话的同学,也就是「路人」,不是吗?

东云光。这个男人究竟是怎样看待她的呢?从他过激的行为来看,她在他心里应当有着某种份量,也就是说,他本人对她有着某种「执念」。

但这份执念究竟是什麽?她不知道。至少她没有印象。

托他的福,本就混乱的场面变得更加混乱。她想要甩始作俑者一巴掌的想法自然也只能克制在心里,可是她还是很好奇,好奇这个人心中的「执念」究竟是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出面简单平息了场面,也避免了继续增加流血的悲剧,随後牵着这个突然起了剧烈的应激反应的男生离开了淌着她鼻血的现场。

他的反应b她想得要剧烈得多,哪怕已经过了十多分钟浑身仍在颤抖,明明在大太yAn底下,衣服却被自己的汗水浸Sh,好像淋着秋末的冻雨般不住地打颤。

她只能用Sh手帕帮他擦着额头上冒出的汗珠,一边用语言引导着他进行深呼x1。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他的眼睛是如此澄澈的蔚蓝sE,如同刚下过一场小雨的五月时的晴空。可惜那头乱得像打结了的拖把布的头发实在是太抢眼,让人总是忽略刘海下这一双透亮的眼眸。

诚然,蓝sE也并非什麽罕见的瞳sE。兔人也好,狼人也好,有着蓝眼眸的人哪怕不是满大街都是,起码也是十中有一的水准。

然而他的眼眸颜sE却是那样的浓,浓得像是刚挤出的青金石磨成的不掺一滴水的蓝颜料,yAn光下的虹膜闪着星点般的光,正如同青金石内含有的微量h铜那般,像是一片浩瀚的星海。流转的眼波就好像徜徉在星海内的透明的妖JiNg泛起的涟漪,哪怕看不见妖JiNg的身影,也能追随着波动而察觉到它的存在。

它就在那里,区别只是有没有人察觉到而已。

等到眼前的少年的呼x1终於平稳下来,他却露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窘迫的表情。

该如何形容他的表情呢?就像是吃着的面里刚发现一根黑sE的细丝,挑出来後,又发现那根细丝连着一只早已Si透了的蟑螂屍T那般吧。

「兔人恐惧症」。她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词。

哦,这真是有趣不是吗?她看着他头顶的狼耳,还有垂在身後,绷得笔直的狼尾想道。若说兔子怕狼是理所当然,那麽狼反过来害怕兔子就是一件稀罕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害怕兔人的狼少年,听着就像是某种荒诞喜剧。

不过她约莫能猜出来他为何会突然这麽激动了。正义感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原因果然是,他曾经经历过「什麽」。也就是说他的一切过激反应只是从那个「什麽」中延伸出来的,哪怕时间已经前进了,事情也尘埃落定了,可是他仍活在那个事件的影子里,无法走出来,不,是不肯走出来。

她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窝囊的父亲。自从母亲离家出走後,他就像是被松脂裹住的小虫那般,变成了一个特殊的琥珀标本。

琥珀内的时间是凝滞的、静止的,可琥珀外的时间仍是一刻不歇地流动着的,是那样的无情地流动着的。对於这个狼少年而言也是一样的,他的某个瞬间被意外的松脂包裹住了,结成了y邦邦的琥珀,他则不断地举起那块琥珀,反复地把玩、观赏着。

然而琥珀内的内容对於部分人而言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虫,对於部分人而言是再好不过的研究物件,甚至对於部分人而言是复活古生物的关键。这只取决於拥有这块琥珀的人怎麽看而已。

可正如同人永远无法看见自己的模样那般,这些被包裹住的瞬间既包含着他们自己,可他们自己的形象却是游离的,是那个举着琥珀观赏的「手」,那麽势必要有「什麽」作为不幸的小昆虫来填充。

如果放在她的父亲身上,父亲的琥珀里的昆虫是她的母亲。那个有着一头白银般的长发和一双碧绿sE眼眸的nVX,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的,与她极其相似的nVX。

那麽这个少年呢?对於这个少年而言的「昆虫」又是谁呢?他想要小心翼翼地珍藏在琥珀之中的,想要无时无刻不观赏着的存在又是谁呢?

引导他说出答案并不是一件什麽困难的事。而答案也一样,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是极为单纯的。

青梅竹马的兔人nV孩吗?她想她明白了为什麽这个少年看到她受伤时会忽地急红眼了。那一定是从受伤了的自己身上联想到了曾经在他面前倒下的青梅竹马的nV孩吧。这件事让他深感内疚,无法释怀,或者说,不想释怀。

他只是想把那个nV孩包裹在琥珀中,之後再时不时地拿出来观赏而已。所谓的「兔人恐惧症」的真相就是这样,一个提示牌,一个系统,就像巴浦洛夫本人设计的按下铃铛就给零食吃的系统本身。只不过在这里被训练的狗不是他人,正是少年自己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麽她之于这个少年又相当於是什麽呢?也许就是那个会发出声音的铃铛吧。

这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父亲偶尔见到自己打扮得T面的模样就会像是想到了什麽般有些不忍地低下头。她对於父亲而言,也一定是那个铃铛吧。那个提醒他该举起琥珀观赏了的铃铛。

她并不责怪父亲。毕竟人就是会移情的动物。同样内心里也并不责怪这个少年。因为她现在就在做着跟他类似的事。

她当然可以轻松地点破这点,甚至告诉这个少年,他的恐惧症只是这样单纯的事罢了。可是她不知道,告知了又如何呢?指望对方去克服困难,做出改变吗?

她为什麽要去指望他做出改变呢?乃至於做出改变一事真的会变得更幸福吗?

也许大部分人会认定这种执念是虚妄的,是没意义的,只是固步自封而已,可是人就是需要这些「执念」。

就像她也完全可以敦促着父亲放弃手里的琥珀,告诉他执着是无意义的。这当然是很简单的。

可是然後呢?她要父亲怎麽办呢?父亲将自己十多年的岁月都投入到了家庭中,投入到了对母亲无尽的Ai憎之中,现在要她这个nV儿作为旁观者给父亲一记闷棍,把父亲敲醒吗?哪怕敲醒了,然後呢?

本就懦弱的,到了中年也没有什麽建树,只是苦苦挣扎着拉扯着一个累赘的nV儿生活,身T和心灵都满是创伤的父亲未来又该怎样活下去呢?

她无法去做这样过分残忍的赌博。她不希望再对父亲造成伤害了,她要保护弱小的父亲,同样也不想失去父亲……

软弱。这不过是一种软弱。她清楚地认知到了这种软弱。可是这种软弱又是不得不存在的,否则人的生活究竟有何意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想去做这个决定,她很清楚,因为她不想为这个少年的未来负责。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这是什麽非改变不可的事。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这个少年自己去解决吧。不过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好奇。这种好奇是危险的。一旦她开始好奇,她就必须要做出选择,做出了选择就意味着这个少年的未来有她的一份责任。可是她为什麽非要负责呢?

她大可做一个知X的贴心姐姐,给出一些模棱两可的结论安慰对方,明哲保身。哪怕未来真的发生了什麽问题,也不会有损她在他心中的形象,说不定他还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觉得全世界只有她最了解他。

这不是更好吗?

「那个,谢谢你,陪我说这些。」眼前的少年窘迫地r0u了r0u自己的头发,yAn光透过乱糟糟的海藻般蜷曲的黑发,洒在蔚蓝sE的眸内。

他不好意思地晃着身子,微风像把小梳子似的梳着额前的碎发,投下的Y影与金灿灿的yAn光搅作一团,拼图似的浮在海洋般纯净的蓝内。

他澄澈的声音带着丝没裹好的礼花似的羞赧,明明那麽容易被亮闪闪而杂乱的包装纸掩盖,却仍红地、笔直地递到了她的面前,仿佛离她的脸庞只有几公分那般。

「还有,饮料钱我回去还你。」

真是很奇怪的事,不是吗?明明那些亮闪闪而杂乱,甚至显得臃肿的包装纸是那样的夺人眼球,可为什麽目光又会不自觉地聚焦在那只有一枝的刚吐bA0的花朵之上呢?

为什麽包装的人是那样的笨拙,要为鲜花裹上一层强压它的臃肿冗余的包装,可却又要特意将那花j留得那麽的长,长到能直接怼到人脸上,长到令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一定是因为这麽做的人实在是过分笨拙了吧。越是想着掩饰,反倒是越是突出其存在。

真是何等稚nEnG与青涩。

少年蔚蓝sE的眼眸令她想起了自己以前饲养的一只青sE的小鸟。蓝sE的羽毛在暖乎乎的日光下好似璀璨的蓝宝石,小小的,蜷作一团,缩在她的掌心之内,肚皮上雪白的羽毛暖着她的掌心,像是一个小小的糯米团子。只要她将手合拢,便能将那个糯米团子圈在小小的手心里。

就是那样小巧的、惹人怜Ai的一只小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突然想到这件事。可也许这是某种直觉、天启,她想要给这个用着纯净的蔚蓝眼眸的少年一个机会。

说不定呢?说不定他能改变点什麽。他是不同的,因为他的眼睛是如此的澄澈,如此的充满着生机。

她在g涉,她在做出选择,她在越过自己设下的警戒线,她,在冒险。她知道的。也许什麽都得不到,无论是她也好,还是这个少年也好,甚至可能只会留给他无尽的後悔,会让他怨恨她。

可是,也许呢?也许有什麽能够改变。而她要为了这个说不出是「什麽」的什麽而押宝在这个少年身上吗?

「其实,关於东云君的心理障碍的成因并不只有一种解法。」她说出了口。

「等到东云君整理好自己的想法,如果到时候还愿意听我说的话,那就再来找我吧。好吗?」她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翩然地从他的面前离去。

那麽回到最开始的问题,东云光对於她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一个像是惹人怜Ai的小鸟般的茫然而却又令她看到了某种可能X,想要在他身上赌一把的存在吗?

她的手停顿了下,没办法如同最开始的选项那般轻松地划上否定的横线。

不。她明白的。这一定不是最终答案。

「我……」摇曳着的树影掠过蔚蓝sE的眼眸,他的话如同被树枝绊了下的飞鸟,奇妙地停顿了下,可却在片刻的犹豫之後倏地扇起了翅膀,飞速地离枝而去。

「我是说,亚久田,你在撒谎。」某种奇特的确信如同满月下的cHa0汐,静静地从那双蓝sE的眸内涌起。那速度是那样的快,快得就像是真正的涨cHa0时,上一秒还觉得海水离自己是那样的远,下一秒举目望去甚至找不到任何的落脚点,只能眼睁睁望着自己脚下唯一的礁石被海水飞速地侵蚀。

为什麽呢?她意识到自己的心揪了一下,就像是自己的辫子被人用力扯了一下的感觉。

「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麽呢?为什麽你的态度突然改变了?如果要说你是因为我帮了你,你不想欠我人情,所以才听我说纱织的事,但这份人情在结束对话的时候,应当就两清了。那麽究竟为什麽,你还要跟我说後面的话呢?或者说,为什麽特意提及负面解读,推动我去见纱织呢?」

是啊。这究竟是为什麽呢?她也会想要问自己。为什麽不是其他人,而是这个少年呢?

明明最开始他告诉她的不过是一个她已经见惯不怪的故事罢了,明明得到的也是一个意料之内的结果罢了。

他最终对琥珀内的少nV失去了兴趣。那是自然的。到底有多少人能接受现实与回忆的落差呢?

她知道的。她想到了。真正与内心里的执念面对面了,很多时候只会迎来血淋淋的失望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像认为金阁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的那个人,在见到真正的金阁寺後内心里也只会涌起「不过如此」的感想。

这真是很讽刺的事,不是吗?有些时候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希望保持着距离。宁愿去欣赏赝品也不愿意靠近真品一步。因为认清现实对於他们而言意味着的破产,意味着亡。

对於这个少年而言也一样。他也无法免俗。这不过只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故事,一个司空见惯的结局,一个丝毫不会令她意外的答案。

那麽就只是这样而已了吗?这个少年只是亲自上演了一出预料之内的闹剧吗?她的押注不过是以这样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结束了吗?

不。不不不。他,这个少年,东云光敏锐地察觉到了关於她的言行不一,然後直截了当地,在她看来甚至是鲁莽地点破了这点。

这真是何等有趣的事。

她看着树荫之下的少年,那一头肆意疯长的海藻般扭来扭去的黑发之上,那一对偏尖的狼耳高高竖起,蔚蓝sE的眼眸此刻正炯炯有神地注视着她。眸光平静,正如风和日丽的海面,可她很清楚,内部有什麽正涌动着。

那份「什麽」都凝缩在了那双令她想到了青sE鸟儿的眼眸内,像是承受不了那份浓度而析出的盐结晶,闪着细碎的光。

好奇、热情、求知yu、质疑心……若是往好听的方向去描述的话,她会如此评价这些析出的雪白而晶莹的结晶。然而若是撇去这些语言上的浮华,这些旺盛的、一刻不停地涌动着的东西不过是纯粹得不能再纯粹的,侵略X。

只是想要撕下她的伪装,探究其真相,想要撕裂那些皮r0U,啃食其内在的本身罢了。

是啊,这才是正确的。她看着他头顶的狼耳,如此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果这个少年,东云光只是一只甘於活在笼中的鸟儿的话,当时便不会举起拳头了。

她明白的。那份蔚蓝一定不是只能在自己掌中瑟缩着身子求得一丝温暖的雏鸟,而是毫无疑问的,狼。

她似乎意识到了当时自己押宝在他身上的理由。她一直在等待,等待这个时刻,等待他来揭穿自己的时刻。

你是何等,何等令人惊喜的存在呢?东云光。

可是还不够,还远远不够。她知道眼前的少年的潜力仍未被发掘出来,连他自己都尚未察觉到自身的优点,就像一粒小小的种子,只是刚长出了芽儿,还未能破土而出,仍被埋在深深的地底。

东云光。他就像是一只刚啄开了蛋壳的雏鸟。蛋壳固然是可以保护幼鸟的存在,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将他的潜力尽数困於蛋壳之内了呢?

他的聪慧、敏锐,还有喷薄而出的活力全都被困在了他小小的、小小的视界之中了。正如他只能透过那条细缝瞥到外界,外界也同样只能透过这道细缝认识到他。

也就是所谓的一手好牌却烂在了手里。这是何等令人惋惜的事呢?可是却也同样,是如此令人兴奋不已的事。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头顶的狼耳上,如同一只出神的虻虫。

狼人。狼人之於她而言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明明随处可见,可她却似乎并不了解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自然知道狼人的生理结构、习X、风俗习惯……可是她知道这些又如何呢?这就叫做「了解」了吗?不,说到底她到底有没有必要去了解「狼人」这个概念本身呢?只是一个任人窜写、涂改的概念本身。

可是,这对於她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

不是与概念为伴,而是真正地去接触一个狼人。

考虑到未来的事,她自然也需要盟友。她只要愿意发声,自然有兔人会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声援她。这样一来,理论上最难拉拢的盟友不就在眼前了吗?

狼人,对,她当然需要一个狼人盟友来支持她,这样才能论证她支持的平等是正确的。

真的是,为什麽,偏偏是你呢?她出神地望着少年的面庞,那副仍未定型的脸庞像是一副匆匆画好的草稿,线条与线条的衔接处仍显得青涩稚nEnG;那头仍是乱糟糟的、没怎麽妥善打理过的头发像是画师画倦了随手描了几笔的杂线。

那双如同未被人涉足过的澄澈而透明的热带海的眼眸,看上去是那样的纯真无垢,却又蕴含着一GU倔强的生气。

她想眼前的少年一定没有意识到吧。可是她的耳中切实地传来了,命运的齿轮转动的响声。

世界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她需要盟友,於是命运的浪cHa0便把这个少年往她的方向推来了。

一个充满着潜力、具备着责任心、对兔人友好,兼具着明晰的头脑和强大的行动力的狼人少年,还有b他更合适的候选人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巧合。是的,她知道,这些事说白了是有偶然X的,可是现在发生的一系列的事将其成为了「必然」。

设想下吧,如果东云光的童年没有与名为「纱织」的兔人nV孩一起度过,如果没有那起意外,那麽他会注意到亚久田蕣吗?如果没有「兔人恐惧症」,亚久田蕣又会对他产生如此之大的兴趣吗?

对,这一切自然是偶然的,巧合的,但最终令他们交织的点却不是偶然,而是偶然之下的「必然」。

那麽东云光对她而言,是一颗随命运的浪cHa0漂流而来的小小的、被她给予厚望,用心栽培,盼望他成长的种子吗?

对。她想这麽说。这是她最想选择的选项。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呢?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呢?亚久田蕣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眼身旁坐着的人。

少年就坐在她的旁边,一只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拿着笔正在跟卷子你看我我看你。

此刻窗外的蝉仿佛还未睡醒般,听不见它们在夏日里从早吵到晚的和鸣,安静的图书馆内也几乎听不到说话声,兴许是在这样的氛围的影响下,连带着原本毒辣的日光此刻也去掉了炎热的戾气,变得温和乖巧,像是一首宁静的钢琴曲般顺着玻璃窗流淌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略宽大的白衬衫,袖子挽到了手肘处,领口的纽扣松开几颗,敞开了脖颈。柔和的日光如同通T透明的水母群,游进了衣服与肌肤的缝隙内,在衬衫上撞出一道道虹sE的圆点。脖颈上的喉结像是颗橄榄般,日光透过那薄薄的表皮,清晰地g勒出内部果r0U的形状。而那颗橄榄就这样卡在修长的脖颈内,随着他的呼x1而微微颤动着。

然而今日那头总是任由它们胡乱生长的海藻般的黑发却被打理得妥当,规规矩矩地被分为了三七分,露出了总是被它们遮挡着的额头,露出了那双她所熟悉的蔚蓝sE眼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蜕变。也许她该用这个词吗?如果只看今日的他的话,似乎很难把他跟先前那个令人过目即忘的、毫无存在感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可是为什麽呢?为什麽亚久田蕣要对此感到些许的「不安」呢?

明明东云光按照她的想法前进着,不是吗?她前阵子有意图地鼓动他去改变自己的外貌,现在的成果不就证明了当初她洒下的种子发芽了吗?

这当然不光是她个人的好恶问题,如果考虑到未来想要让东云光成为自己强而有力的盟友的话,一个光鲜的外表也是必须的。说不定他还需要跟她一起登台,接受采访,到时候若还是先前那副寒酸样的话,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这是必须的。她需要东云光成为一个象徵,一个能够支持兔人的狼人,这样一个JiNg神X象徵。更何况她也不是希望对方去做整容一类伤筋动骨的事,只是希望他能够更加注重自己的衣着打扮、仪容仪表罢了。

而他也确实如她所愿地去改变了,这难道不好吗?

「呼……」他长叹出一口气,下意识将手伸向了自己的喉咙,好像仍在惊讶这声音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那样。

亚久田蕣想,也许他还没习惯自己的新声音。

「蕣,你想喝点什麽吗?」东云光伸了个懒腰,站起身,随後他的目光和蕣一起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她放在桌面的保温杯内。

他眨了下眼眸,随後紧接道:「总是喝茶也会腻吧。换点甜的喝怎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了。我不喜欢喝甜的。」蕣回答道。

不如说,她讨厌甜食。因为一旦习惯了,就会难以接受那些苦的味道了。

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东云光笑了下:「别这麽说嘛。试一下如何?」

「我都说了,不!」她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他竖起了手指示意她噤声,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下周围人,发现大家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她。

「我只是说一下,别这麽紧张嘛。」似乎是为了缓解忽地紧张起来的空气,他微微地笑了下,将竖着的手指放下,朝她的方向微微俯身,小声道,「那我去买饮料了。」

紧张,吗……亚久田蕣若有所思地将目光移回桌上的卷子,看着卷子上迟迟没有填上答案的第一问;那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相当於送分题一样。

真的是,为什麽呢?她拿起了笔,端详着这简单的选择题,然而耳中却清晰地传来这样的声音。

「怎麽回事?小情侣吵架吗?」

「受不了,图书馆是用来学习的,又不是用来谈恋Ai的。」

是啊。她是来学习的,不是来跟东云光打情骂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她知道真正令她躁动不安的并不只是单纯的东云光外表的变化。虽然外表的变化自然也反应出了内心的变化。可是这些变化仍在她的预料之中,仍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吗?

不,从那一天开始就有什麽变得不大一样了……自从他擅自跑到她家那天开始,忽然有什麽悄然改变了。

那天,她主动去找了许久没有主动跟自己搭话的东云光。她知道他约莫是陷入了某种麻烦之内,而麻烦的内容她仍不清楚,只是她猜测也许跟自己有关。至於关系到什麽程度,她不知道。但无论怎麽说,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的某些事。否则以他的X格一定会找她倾诉。

她稍微费了点力气才终於找到他,像只松鼠一样窝在中庭的树上,一脸郁闷地喝着果汁。

她能够确信一件事。东云光在躲着自己。这究竟是为什麽呢?

不,似乎也没有那麽难猜测吧。毕竟他也处在一个复杂的年纪,对,正处於对异X产生兴趣的年纪。

她也不是笨蛋,自然是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好感。这对她而言也不是坏事,至少让她稳稳地在他心里占了一个位置,只需要这样就足够了。这种好感能让他对她产生好奇,让他主动想要了解她,然後更有利於她把自己的想法、观点灌输给对方。

东云光毫无疑问是有潜力的种子,可是他还太稚nEnG,看待事情的态度也好,看法也好,都仍是稚nEnG的、不够成熟的,所以她要一点点把自己的思维分享给他。这样他才能成长为自己可靠的盟友。

只是当事人似乎还未回过味来。这确实是麻烦的事。毕竟好感有时候也是一把双刃剑,处理不好反而会让他心生怨怼。那就不好了。

东云光。无论你喜欢与否,乐意与否,从命运把你推到我的面前那一刻开始,你我就注定要互相纠缠了……无论,你意识到与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态度很不自然,在拒绝她。她知道。

「光君。」她念了下他的名字,「有没有想过未来的事?」

「没有。」他简单明了地回答道。

她想也是。东云光「现在」还不会去考虑那麽长远的事。这就是他还不够成熟的象徵。

「是吗?」她若无其事地继续,「我想要考A中。」

对,但这只是她的一个小目标而已,只是她未来目标前的一个微不足道的目标而已,绝不是终点。可以的话,她希望东云光也能跟她有一样的目标。

没错,她很清楚,她在利用他对她的好感。

「光君怎麽想呢?」

可是她必须利用。

「我没想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得不利用。

「这样。」她再度m0了m0自己的侧发,继续道,「不过光君也是时候该考虑类似的事了吧。」

如果他不够成熟的话……

「毕竟明年就初三了。」

那麽就由她来成为那个他需要追逐的目标本身。

「我知道。」他的语气里听起来似乎有几分不耐烦。

不,冷静下来,这里不能强迫他。她相信他会想通的,b太紧反而会恶化两人的关系。

「不过这麽遥远的事,明年再考虑也来得及吧。」她自言自语般否定了先前提起的话题。

「但期末考可是近在眼前的。所以,我想,不然我们一起学习吧。」

是啊,这里先退一步,总之先找个理由让他们能够独处。她在心里盘算着。毕竟要解开一个人的心结不是那麽简单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这个提议也方便接下去的暑假,她也有机会跟他接触,还能自然地在他生日那天送出自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

没错,一切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在放假的时候。」她补充道。

他却一反常态地果断地拒绝道:「不用了。」

「不需要你C心这些。我自己知道的。」

知道的,吗?她看着东云光,他有意地避开自己的视线,闹别扭般垂着脑袋。

不,正因为你实际没有意识到才会这样不是吗?亚久田蕣有些无奈。可是她知道,这些事都是急不得的。

她沉默了下,随後又顺了下自己的侧发:「是,呢。毕竟光君也是大人了。」

这里还是先顺着他的意思说吧。虽然她还没想好下一步的对策,不过也并非完全没有後手。

可是她没想到这句话反而成为一个导火索,一下点燃了他的情绪,他嘶吼道:「啊,是啊,我是大人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呢?我当然知道,我要考试,我期末考得合格,我得考上个好高中,得做那些事,做这些事。这些都是我理所应当去做的,我的本分。」

「可是这些跟你这位优等生又有什麽关系?你有什麽好替我着急的?」

亚久田蕣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愤怒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这种愤怒不同于他最初展露出的那种纯粹的愤怒,带着几分埋怨、不满,似乎把内心堆积着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了那样。

「因为是朋友?所以想替我C心?」

「哈!所以你对朋友的定义是什麽?平常对我避之不及,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然後私底下悄m0着聊什麽狗P人生道理就叫朋友了是吗?」

「说白了,你只不过是在我身上找点优越感,不是吗?优等生。」

「真抱歉,我不像你,能看得那麽远,总是那麽聪明,总是那麽冷静,总是那麽懂得进退。」

「你只是想来对我炫耀下你如何优秀,如何高瞻远瞩的吗?那真是抱歉啊,我做不到像你那样。你是个天才,而我,不是。」

「这样说你就满意了吗?」

是的。她感到很满意。总b他一直憋在心里什麽都不说来得好,这样发泄出来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光的优点。无论何时都很坦诚,哪怕是跟她闹别扭的时候。

只是……她内心是很想称赞他的坦率诚实,但她还是往後退了几步。

她也必须做出行动,让他意识到他说得太过了。虽然她并没有真的被这样一番话伤到,毕竟这只是他发泄情绪时说的气话,她自然不会跟这番幼稚的气话较真。

「但是呢,光君,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麽天才。」

她不需要说什麽,因为她知道东云光也知道自己在说气话,她只需要做个表态就好,做出对他的态度不满,被他伤害到的样子就好。

这样东云光自然会去反省自己的问题,以她对东云光的了解,他迟早会按捺不住主动来找自己。这样一来,主动权又再度交还到她的手上了。

该说他是幼稚,还是说他单纯,还是说他诚实呢?可是她知道东云光就是这样的人。也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她才会希望继续保持这段关系。

不过虽说是气话,但东云光的情绪化发言也并不能一笑了之。

「平常对我避之不及,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然後私底下悄m0着聊什麽狗P人生道理就叫朋友了是吗?」

「说白了,你只不过是在我身上找点优越感,不是吗?优等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真抱歉,我不像你,能看得那麽远,总是那麽聪明,总是那麽冷静,总是那麽懂得进退。」

他的话在她的脑海里回响着。错了,光,仍没意识到他对於亚久田蕣而言有着怎样的价值。不过要一下就让他理解、接受也确实很困难吧。

如果梳理一下,她从东云光的话语里听出了不满、不安、嫉妒,不满於现在的关系,想要更进一步,感到了与她的距离感,害怕与她的关系只是一时的,嫉妒她在这段关系里展露出的能力。

也就是,所谓的「叛逆期」吧。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他现在可是处在青春期。而且从她提到「大人」这一词,就引爆了他的情绪这点,他约莫也对於自己未来要做什麽,承担什麽责任这点感到很茫然吧,甚至对於这些责任所带来的压力感到很痛苦吧。

那是因为,他一定还没明白吧,仍未明白自己的「命运」,也还没具备迎接命运的勇气。

但亚久田蕣明白的,这些都是无法强求的,也并非是说了一次就能明白的事,而是通过自己的生活去切身T会到的。

可是她不知为何相信着,相信着东云光能够理解的。也许这些想法不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但她愿意去这麽相信。

而且光,其实根本没必要嫉妒她。因为他迟早能做到跟她一样的事,只要掌握跟她类似的思维方式就好了,她也是为了这个目的而在培养他的。

至於他的不满和不安……她倒是有所准备。虽然她不知道这是否能是长久之计,毕竟关系的不平等是个定时炸弹,哪怕现在延缓了爆炸,也不过是一时之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说到底,人与人的关系本身也没什麽「绝对平等」可言。归根结底还是信任问题。只要东云光愿意相信她,那麽自然有办法继续维系这段关系,可一旦他丧失对她的信任,届时这种不平等便会加倍地催化他对她的怨恨。

信任吗?真傻。现在哪怕东云光想单方面断绝跟她的联系,她也不会轻易让他溜掉了。

在中午与东云光的「不欢而散」之後,亚久田蕣难得地没有去图书馆自习,而是绕了个远路去取她准备好的「秘密武器」——她专门为东云光物sE的左撇子用的笔记本。

本来她是计画在东云光生日那天,也就是七月十九号那天送给他的。为此她还特意邀请东云光放假时一起去图书馆学习。毕竟他的生日非常不凑巧地在暑假,若是特意在生日那天千里迢迢跑去找他送礼物未免显得有些太刻意,而且笔记本这种礼物在图书馆拿出来也不会显得太引人注目,同样也不会太贵重而让对方产生压力。当然,出於她可怜的预算,她也不大有能力给他买什麽昂贵的礼物就是……

可中午的吵架让她不得不改变计画。如果暑假期间没办法邀请东云光去图书馆学习,那麽她只能抓紧在放假前送给他了。只是这个时机又异常的难以把握。

不,亚久田蕣转念一想,她不是在中午留下伏笔了吗?东云光迟早会按捺不住来找她的。只要等到他头脑冷静下来,想要跟她重归於好的时候,再大方地把礼物送给他表达自己原谅的态度就好了。

这样一来便能重新赢回他的好感,并且挽回他的信任。而且她确实早就意识到了东云光是左撇子的事实,只是没有拆穿罢了。想必收到这样的礼物,他一定很意外吧。在这种意外之上,又会叠加对她的好感,从而让他感受到她其实一直在关注他,说不定能一举打消他对於这段关系的忧虑。

如此一石二鸟的事也算是罕见了。她这样思忖着。不过还有种可能,那就是东云光拖拖拉拉,不愿意面对她,以至於拖到放假前都不主动跟她搭话。虽然她不大相信这种可能,但哪怕真的发生这样的事,她也能以「生日礼物」为藉口,自然而不生y地与他搭话。

对,这只是耐心的问题。她得有耐心,至少得b东云光更有才行。这样才能让她的「秘密武器」发挥最大的作用。

就在她盘算好这一切,往家里的方向走去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令她意外的身影,东云光,他不知道为什麽跑到了她的家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令她意外的也并不是他为什麽知道她家的地址,毕竟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上课,只要愿意对老师软磨y泡的话,套出对方家的住址也并不难。而是,时机。

她当然意识到了东云光迟早会按捺不住来找自己。因为他就是那样的X格。

可是,太快了。b她预想得要快得多。

若是说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所以他什麽时候来访都一样。对,道理是这样。但这个问题并不在於她是否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而在於,东云光来找她只意味着一件事,他不再钻牛角尖了。

那麽这意味着什麽呢?意味着他想明白了自己对於亚久田蕣的感情吗?不,亦或者是无法忍受内心的罪恶感?

可无论如何,这种速度是远超过她预料的。她当然知道东云光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但更让她诧异的是,他想通的速度。

如果,她是说如果,她没有未雨绸缪,提前绕远路去取礼物,而是选择先回家,亦或者轻视他而没有去拿礼物的话,此刻她的计画就要乱套了。

她该庆幸吗?庆幸自己没有轻视他,而是选择及时采取了措施,就是这份对他的重视才保证了她的计画?

哈,话都是人在说呢。亚久田蕣在内心自嘲了下。这种想法不过是一种「露怯」。仔细想想吧,亚久田蕣,东云光此刻来找她,不是正好节省她为这件事C心的JiNg力吗?

她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稳下来,先Ga0清楚他的来意,是想要道歉,还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的眼眸忽地颤动了一下,心也猛地一跳,抱紧了怀抱的笔记本。她看着夕yAn之下的那个少年,鸦群乌泱泱地从他头顶掠过,投下一片b仄的Y云,像是风雨yu来前的徵兆。

是吗?她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麽会忽地感到慌张。因为她在害怕,她在害怕东云光,准确来说,她在害怕东云光对自己的告白。

东云光的背靠在了电线杆上,仿佛电线杆只是他身後拖拽着的一根奇大无b的尾巴,亦或是,他只是那匆匆画下的墨蹟般的电线杆的一个附属那般。赤红sE的夕yAn洒在他的脸上,像是飞溅而出的鲜血,连带着吹来的傍晚的风都萧瑟了几分,夹带着些许铁锈般残败的甜味。

东云光,你为什麽,为什麽,总是,总是要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她又不自觉地想起了那个日子,跟父亲一起用胶布将房间的门窗都封上的日子,亲手用黑sE的胶布将最後一丝夕yAn的余晖遮盖住的那一天。

你总是这样单纯、天真的模样,可为何越是这样却越能g起我最为残酷的回忆呢?

哈哈,你才是那个世间少有的「天才」吧。她想起中午东云光对自己的评价,内心苦笑了一下。

真是笨蛋。她为什麽要害怕呢?有什麽好怕的呢?拒绝就是了。

难道亚久田蕣褪去了好感的光环就无法x1引住东云光其人了吗?

答案当然是,不!她当然要不择手段,她当然不会甘愿轻易放过她选中的「种子」,可是她也不愿意吊着他,给予他不切实际的希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否则这不是在承认他们的关系只能建立在他对她的迷恋之上吗?可是这是不行的。她需要的不是一个被自己迷得团团转的人,而是能够发自内心认同她的盟友。哪怕不是现在,未来她也需要拒绝他一次,让他祛魅的。只有在这样的基础上,他还愿意成为她的夥伴才有意义。

如果东云光真的只是一个被她拒绝就心碎而不再愿意与她接触的人的话,那麽是她看走了眼,她不需要这样软弱的盟友。

她朝着他走去,仿佛刚才的一切思绪都像流水般瞬间从她脑内滑走,换上了平常的表情。

越是沉得住气的人,才越能掌握主动权,不是吗?她看着眼前的少年,用手按住被风吹起的侧发,轻轻地开口:「下午好。」

「光君。」她有意地加重了念他名字的语气。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试探东云光来找她的目的,究竟是单纯的想要道歉,还是带着告白的意图。

不过无论是何种,都不是她自己胡乱揣测得出来的。亚久田蕣将东云光带回了家中,若无其事地观察着他。

东云光进门後,先是对周围环境进行了一圈打量,带着某种好奇,甚至有些惊讶。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从她对东云光的了解来看,东云光的家境必然不会太差,想必也是第一次真的踏进这种狭小窘困的房子内吧。

然而若是将他的行为理解成一种局促不安也是可以的。人在告白前,总会有些局促不安的表现。可就要因此断定他的目的就是告白也太单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请喝吧。」

倒好了茶的亚久田蕣将一个朴实无华的玻璃杯放在了他的面前,他才忽地回过神来般:「啊,谢,谢谢你。」

来吧,东云光,让我看看你想要做什麽。她翡翠sE的眼眸望着对方,看着他从进门後头顶的耳朵就像个雷达般不住地转着,哪怕是喝茶时也一样。

他在,听着什麽?她家里的动静吗?是想要知道她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吗?

虽然她早就习惯了家中无人的情况,但对於他而言傍晚时分家里却只有一个人这件事很稀奇吧。

这确实是个盲点。原来如此。从这个行为她已经能下判断了,至少东云光此行来找她的目的并不包含着「告白」。

仔细想想也确实。谁会特意跑到别人家里告白呢?倘若真的是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地跑来了,但在对方提出要回家的时候,也会在乎对方家长是否在家吧。而从这个情况来看,东云光显然是默认了她的父母是在家的。

那麽到底是哪里的笨蛋明明知道对方家长在家,还想要告白,但是却丝毫不阻止对方回家这一行为呢?

这种情况也许会发生在那些容易被裹挟的人身上,可唯独不会发生在东云光身上。

如果他是那麽在乎他人眼光的人,那此刻还会在她家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亚久田蕣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翡翠sE的眼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见他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便被茶苦得直皱眉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好笑。

「怎麽了,光君,茶不好喝吗?」她明知故问道。

「不。还可以……」东云光有些尴尬地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轻咳了下。

只是喝到有点苦的茶就皱眉头,真是孩子气呢。亚久田蕣想道。是啊,可是就是这样的。正因为他还很幼稚,所以才需要她的引导,不是吗?

「不如说,蕣,我,呃,我不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真的好吗?」眼前的少年扭了下身子,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伯父伯母吗……看来他是对她的家庭构成感兴趣吧。为什麽呢?

这只是个巧合吗?因为他意识到了她家庭的异常才提问,还是只是出於单纯的对她的好奇呢?亦或是,兼有之。

亚久田蕣眨了下眼眸,浮现在翡翠sE眼眸中的少年如同镜中的虚影般一闪而过,那眼眸再度睁开时,又那样鲜明地浮现出了他的身影。

因为在乎,才会格外好奇,因为好奇,才会注意到违和,因为违和,才会更加好奇,吗?

「平常对我避之不及,装作不认识的模样,然後私底下悄m0着聊什麽狗P人生道理就叫朋友了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白了,你只不过是在我身上找点优越感,不是吗?优等生。」

她的脑海中再度回想起他的话。不是的,光。东云光仍不清楚他之于亚久田蕣而言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可这未必不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开诚布公的好机会。

「没关系的。」她回答道,「父亲去上班了。」

「母亲……」她停顿了下,「没有母亲。」

东云光的脸上浮现出震惊的表情。这也难怪。大部分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都会是这个反应,好像挖到了她的伤口一样,很抱歉,很不好意思,很惊讶的表情。

可说真的,那又如何呢?她早就习惯了母亲的缺席。对於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麽。不如说母亲那样薄情的人早点离开这个家才是好事。

以前生活在母系社会的人不也都是只知其母不知其父吗?可人类也没有因此灭绝不是吗?那麽为什麽对於她没有母亲这件事,大家要摆出这样的态度呢?

「正如同我刚才说过的那样,这对於我而言也只是那样的事而已。哪怕那个nV人再也不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而言也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罢了。」她这样说道。

「甚至,她这辈子都不再出现才是最好的。」

是啊,那个nV人就此消失不见才是最好的。他人的目光?想法?她才不在乎。她早就习惯了。要是什麽都要在意的话,她早就活不到现在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麽呢?」眼前的少年好奇地问道。

她露出个嘲讽的笑:「光君,这还需要问我吗?如果你是那个母亲,你抛弃了自己的丈夫、孩子,离开了这个家庭,从此杳无音信,那不就证明你对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留恋了吗?既然如此,那又为什麽要出现呢?」

「现实点来说,要麽就是一个人在外过得还不如在家里的时候,所以不得不夹着尾巴回来乞求丈夫和孩子的原谅;要麽,就是自己老了,无人赡养,只能回来依靠自己的孩子,不是吗?」

是啊。她早就知道了。那nV人就是这样的人,冷血的、薄情的人。她早就习惯了,因为那nV人从来没真正疼Ai过她。可是,多麽愚蠢啊,沉浸在恋情中的父亲只会一个劲地给自己找理由,说她只是表面冷淡,实际上很在乎家人。

结果又如何呢?不还是简单地背叛了她,背叛了父亲吗?这样的nV人回来了又如何呢?难道就会就此洗心革面,痛改前非吗?

她明白。可是父亲呢?父亲,又会明白吗?父亲那麽容易心软,又是那麽迷恋那个nV人。说不定会轻易原谅那nV人吧。

但是她是不会被骗的。她不在乎什麽补偿,只是单纯地不能相信对方而已。

「而且……」而且基於父亲的情况,她也不愿意给那个nV人任何机会,任何会再伤害父亲的机会。她就是为此要变强的不是吗?就是为了接下来的人生中,无论那nV人什麽时候出现,她都能把对方赶走!

「嗯?」东云光露出疑惑的神情。

亚久田蕣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险些把自己的这些想法也说出来。不好。她到底在慌张什麽呢?冷静。不要总是想到那nV人就自乱阵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哪怕那nV人确实是她最大的假想敌,但也只是「假想」,她的最终目的可不只是提防这样一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自己得放眼更远的目标才行。总是被这样的小人物绊住脚可不行。那样的话,那样的话,跟父亲又有什麽差别呢……

「不。」她将手放在茶几上,露出一个笑容。不要去思考这些了,亚久田蕣。现在把这件事忘掉,把父亲的背影忘掉,把那个看到她盛装打扮就会有些不自在的父亲的模样抛之脑後。

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也不是该把这些软弱流露出来的时候。她的家庭琐事根本不重要,只要让东云光知道有这样的情况就好了。这样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她迅速地转移了话题:「我是说,光君,为什麽突然来找我呢?」

对,现在重要的是这个,是这个「理由」,别的不是现在该思考的问题。

没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正稳步前进着。哪怕有些偏移,不如说偏移是必然的,但她照样可以用自己的能力把脱轨了的列车接回正轨。

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无论是对他人,亦或是对自己。

是啊,一切都很顺利,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切都如她所想。无论是就此告诉东云光关於「命运」的定义也好,把自己JiNg心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他也好,看着他惊讶又感动的模样也好,一切,一切都在她所规划好的蓝图之内,按部就班地前进着。

明明应该是如此的,明明,应当如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吱」自动铅笔的笔芯断裂的声音传来,亚久田蕣将目光收回,只见断了一截的笔芯在白得反光的试卷上滚动着,在宁静的yAn光的光流内浮浮沉沉,如同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最後的垂Si挣扎。

她就那样看着,看着断掉的笔芯从试卷的一端一路滚到了边缘,从边缘坠入桌面的深渊之中,直至再也不会动弹,只有断掉的那一瞬间在试卷上留下的血渍般的黑点,成为了无声的见证者。

她下意识地用手抓住试卷的一角,十指往内收,像是攥纸团那般r0u皱了留下了黑点的地方。

「哈……」亚久田蕣长舒一口气,试卷上的皱起的皱纹也一下止住,被r0u起皱纹的那只手缓缓地抚平。

这真不像你,亚久田蕣。她在心里自嘲道。不要对试卷发火了。

是啊,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东云光忽然笑起来为止……

亚久田蕣回想起那个瞬间,在落日之下,那个少年就那样笑着,放肆地笑着,血一样的夕yAn映红了他的脸庞,映红了那对海洋般的眼眸,像是某种特殊的油漆泼在了他的脸上那般,将他的面容糊得看不清。

到底,为什麽在笑呢?她不知道。她自以为自己没有说什麽奇怪的话。

可是他却在笑。

不,那笑一定不是因为她说了什麽,而是,他想到了什·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他想到了什麽?她不知道。直到现在也是,这对於亚久田蕣而言,都是一个谜团。那天的东云光为什麽放声大笑,那笑声背後又意味着什麽?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一切,只见他慢慢收敛了笑容,像是回归了某种平静,静静地、静静地说道:「我是说……下次,我也去图书馆学习吧。」

「跟你一起呢。」他补充道。

那时候的他是笑着的,落日的余晖撞上他动起来的脸部肌r0U,碎为了一块块的Y影,像是脸上涂着的红油漆风乾了,褪sE了,斑驳了,留下了一道道无法癒合的裂痕。

究竟是为什麽呢?为什麽在那个瞬间,她明确地意识到了有什麽改变了。可是她不知道那个「什麽」到底是什麽。

人的成长都是在一刹那间的。她知道。就像是蝴蝶破茧成蝶那样,也不过只是在一瞬间的事罢了,只是在蝴蝶扑闪羽翼的那个瞬间。

那麽为什麽她要感到心神不宁呢?她b任何人都期待着他的成长才对。

失控。她感受到了某种失控,就像是忽地踩下了油门,身T随着惯X被带飞了的感觉。

可是那又如何呢?本来就不存在什麽「尽在掌控」中的事。更何况,她也并没有想要掌控东云光的意思。

一来是她需要的是可靠的盟友,而非是对自己惟命是从的仆从。如果她能控制东云光的一切的话,那麽东云光就不是「盟友」,而是自己的「傀儡」了不是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二来,越是强大的人意味着他的自我意识越是强烈,这样的人越不会甘於被他人左右。如果东云光真是有潜力的人,那麽他迟早会挣脱她设计好的路线的。

不如说,这不就是她所期望的吗?她需要东云光成长为一个能支持她的强大、可靠的,甚至是能在关键时刻提出完全相反意见的,同伴。这是自然的,毕竟没人能保证自己的决策永远是正确的。

所以失控才是预料之内的。因为她需要东云光成为那样的人,一个能超脱她想像的人。

可是那又为什麽呢?亚久田蕣,你又为什麽,要如此的惊慌失措呢?

明明一切都在她的预想之内,可为什麽她又要如此的心神不宁呢?

东云光之于亚久田蕣,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呼。」她长吁一口气,右手的自动铅笔的笔杆敲了下空白的纸面。

别被纸面所欺骗了,亚久田蕣。这个问题本身就是无意义的。

东云光,对於亚久田蕣而言究竟是「什麽」?这就像在问,亚久田蕣是「什麽」一样。

本来就没有任何符号能代替一个主T的存在,越是思考只会越困惑,越发无法得到答案罢了。对,说到底,这个思考本身就是不存在正确答案的,跟试卷上的试题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错,思考这件事本身就是无意义的,是一种时间的浪费。悬而未决,可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得到答案的,甚至这个问题本身是否存在着意义都不一定。

她要脱离出来,从这种无意义的自问自答中,回到现在应当做的事情之上。亚久田蕣仿佛要将印在纸面上的油墨吃下去那般,眼神逐字逐句地追着试题而去。

只剩下她一人的座位上只传来了笔尖与纸张的轻微的「唰唰」声,像是夜晚里猫头鹰微不可闻的扇动翅膀的声音。

直到某个略y的物T轻轻地敲在了她的头顶,不解风情地打断了「唰唰」声。

亚久田蕣手里的笔停下,她仰起头看着打断她的人,他手里正拿着一盒盒装的草莓牛N,包装盒上印着的总是傻笑着的长颈鹿正与她四目相对。

在宁静得如同钢琴曲般的暖yAn之下,他只是静静地笑着,任由和煦的光轻抚过脸颊,抚过海洋般蔚蓝的眸子,搅动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亚久田蕣纯白的眼睫颤抖了下,手里的自动铅笔继续动了起来,那停滞只在片刻之间,只在一呼一x1的这片刻之间。

「蕣,你解题好快。」东云光瞥了眼自己面前的试卷,在他离席的小小的一段时间,亚久田蕣已经赶上,不,甚至是超过他的进度了。

正当他想要再看一眼亚久田蕣面前的卷子时,她却蜷起了胳膊,盖住了卷面,只听得她风笛般的声音轻轻道:「光君,这可不好。要是考试时也这样偷看我的卷子,说不定,会被老师当做作弊抓起来呢。」

东云光察觉到她的话外之意,连忙辩解道:「不,我才不是趁机想抄你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亚久田蕣拿着笔的右手撩起了自己的侧发,当你以为她只是习惯X地抚m0那如雪般纯白的头发时,手里的笔却如同教鞭般伸到他的卷子上,轻轻敲了敲:「是吗?那我建议你再重新计算下这题、这题,还有这题的答案会更好点。」

东云光瞥了眼被她指出的几道题目,无奈地拉开了椅子,坐回了位子上:「你这样说,不就相当於告诉我,这几道题算错了吗?」

「这可不好说。仅仅只是建议而已。」这麽说着,她握着笔的手往回缩了回去。

他看着眼前一脸平淡的模样与试卷对视的少nV,露出了轻轻的笑容。

她则迟疑了下,抬起了翡翠sE的眼眸,握着笔的右手顺势掠过自己雪白sE的侧发:「你笑什麽?」

「没什麽,我只是觉得蕣很可Ai。」

她手中握着的笔微微一滞,像是一下落在了水面上的羽毛,被浮力轻轻地托起,随後继续道:「是吗?谢谢你的夸奖。」

手中的笔继续着,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画出了「可」字,她纯白sE的眼睫颤动了下,如同被风拂动的梨花瓣。

可Ai,吗?还真是,跟她一点也不相符的词呢。亚久田蕣这麽想着,用橡皮将无意识写下的字擦掉,铅迹便随着簌簌而下的橡皮屑一同消失,随後被手随意地扫到了打着蜡的地板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哎。」一声叹息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中,东云光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声叹气,扫了眼自己眼前的试卷,还有试卷上堆成了小山般的各sE辅导书,又看了看自己被裹得跟个木乃伊般的右手,将左手握着的笔抛到了桌上。

自动笔骨碌碌地滚过了像是洒满了芝麻的白米饭般挤满了小字的草稿纸和试卷,撞在了亮着的台灯的脚下,如同见到了大佛般一下止住,乖巧地匍匐在台灯的脚边,任由台灯头顶泄出的光芒照亮自己金属制的身T。

东云光伸了个懒腰,然而不知道是牵扯到了哪一块他叫不上名的肌r0U,裹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上传来一阵痛楚,疼得原本舒展开的腰背又缩了回去。

「啊,疼疼疼。」原本想着伸个懒腰放松下却反而更无法放松了的东云光不自觉又泄出今天的又一声叹息,「哎。」

他看了眼被书山卷海占据了的桌面,心想着已经记不起三个月前桌面仍是乾乾净净时是怎样一副模样了。哦,那时候养在玻璃花瓶内的绿萝还没有痛失它的栖息地,然而被鸠占鹊巢了的现在……

这麽想着,他的目光转向了窗台,瞥了眼在花瓶内的绿萝。好吧,至少好消息是,它b之前长得更好点,也许是因为太yAn光终究还是b台灯的光来得猛烈吧。

下午的yAn光明媚,照得本就长势喜人的绿萝的叶子更油亮了几分;转过头来,桌面上的纸张在台灯刺眼的光晕下泛着了无生气的白。

他眨了眨湛蓝sE的眼眸,将手伸向了桌子……下面的cH0U屉,拉开了cH0U屉,挪开上面的右翻页笔记本,拿出被掩盖在其下的四方形收纳盒。

像是拿到了什麽宝藏般,他一下站了起来,本想匆匆几步走到床上,余光却瞄到了台灯的亮光,是以倒走了几步,用手肘关掉了台灯的光,随後放飞了自我般一下跳上了还有几米远的床上。

这一下震动震得放在了窗台的绿萝都禁不住颤了颤自己的叶子,仿佛想要偷偷看看自己的主人到底在做什麽那般,在玻璃花瓶中悄悄地转了个身。

只见自己的主人坐在床上,背靠着枕头,从收纳盒中拿出了小一号的盒子,随後如同变魔法般,小盒子展开成两片Ye晶屏,随後亮起了萤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还没有,输……」

「啊!」看着游戏内的角sE缓缓倒下,化为一团光芒消失,拿着游戏机的东云光本人则无奈地用手里的触屏笔挠了挠头。

嗯……果然这下还是吃不住吗?他思考着。虽然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几率,但只要躲开这次的攻击,就能通过战技反手还击带走对方了。看来运气nV神并不怎麽眷顾他啊。

如果这里把这个单位调到这里来,利用个人技能触发被动的话,就能提高闪避的概率了,不,但是这样的话,原本的阵型就散乱了,会把我方最脆弱的法师角sE暴露在敌人面前。

这里应该读档赌概率吗?亦或者,读更早的存档从头开始打,唔……

白sE的触屏笔停在了下方的Ye晶屏上,像是蜻蜓的尾巴点在水面上,只是b起平常的轻点而过,这次停留的时间长得出奇。

「哎。」又一声叹息从他的唇边泄出,拿着触屏笔的手托住了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瘪下去的脸颊。

如果说玩游戏是为了放松,那为什麽他非得这样绞尽脑汁地玩游戏不可呢?他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缠着绷带的右手上,试图让自己的手从绷带的缝隙中伸出,却马上被身T以疼痛还击。

「嘶……」他只得放弃这份无谓的挣扎,令右手放松下来,仿佛那只手已经不属於他了那般耷拉在了身侧。

哎,没办法。毕竟右手这样,想要玩一些紧张刺激的游戏也做不到,只能玩玩战旗游戏聊以慰藉了。

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庆幸自己是个左撇子,毕竟右手不能用了,不还有左手嘛。虽然也只能玩一些在萤幕上点点点的游戏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反过来说,如果是一个右撇子右手受了伤估计连像这样玩战旗游戏都很困难了吧。然而他这种天生的左撇子,为了适应这个被右撇子统治的世界而被迫锻炼出了左右手都能用的能力,才能在这时候占到便宜……

他的目光触到了设计在游戏机右侧的按钮上。好吧,结果说到底无论是哪只手受伤了,玩游戏都会变得很吃力,除了这种点点萤幕就能玩的游戏。

难道就不能有人发明出一只手也能玩的动作游戏吗?他这麽想着,又叹了口气,气息吹动了他垂下来的扭来扭去的刘海儿,像是掀起了帘子那般,x1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顺势又吹了吹自己的刘海儿,看着那海草般蜷曲的头发在空中晃来晃去。

「哇——」从楼下传来的孩童的喧闹声x1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探出身子往下望去,只见两个小男孩正拿着一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正追逐打闹。

秋天的白昼b夏日的来得短暂,太yAn也早早地落在了远处的楼顶,身穿小学校服的男孩们手中高举着的树枝似乎都能触到那日轮,白日光穿过挂着几片将落不落的h叶的树枝,拉出一个老长老长的影子,随着孩童的脚步像只风筝般往前飞去。

东云光YAn羡地看着楼下的两个你追我赶的孩子,看着他们肩上仍未来得及脱下的,cHa着只竖笛的背包,罩着竖笛的h袋子舞着两根系绳,像是在水中晃着须子的鳗鱼。

真好啊,小孩子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的。他心想道。不得不窝在家里的大哥哥想要够到yAn光都只能把手往外伸才行。

「喂!臭小鬼!」而紧随其後一个身影却如同鬼魅般,嘴里发出了震天响的怒吼,「说了多少次不要折我家院子的树枝去玩!你们给我站住!」

「哇!是妖怪·恐怖老太婆来了!快跑啊!」前方的男孩们迅速地将树枝丢下,嘴里边挑衅着边跑了。

「你说谁是老太婆呢!Si小鬼!」这麽说着疾驰着的身影却是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nV学生,兴许是嫌皮鞋太碍事了,光着两只脚丫跑着。

东云光就这样看着那位nV学生以这奇特而飞快的跑步姿势追上了两个男孩,随後一手揪着一人的衣领子,气势汹汹地往回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诧异地看着这一幕,看着男孩们书包上的竖笛袋的带子如同蔫了的苗儿般垂着,一如此刻两人脸上的表情那般。

好吧,看来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烦恼。可能大哥哥已经没办法理解他们的烦恼了。

「光——」就在他这麽想着的时候,楼下传来熟悉的nV声,吓得他连忙将手里的游戏机塞在了枕头下,「有朋友来找你了。」

呼。东云光在心里舒了一口气,r0u了r0u头发:「知道了,等会儿下去。」

真是个来得真不凑巧的「朋友」啊。东云光思忖着,从枕头底下拿出游戏机,确认了游戏存档後,正打算将游戏机放进收纳盒内的瞬间,忽地又传来了敲门声:「光。」

认出是母亲yAn乃子的声音,东云光回应道:「怎麽了?」

「我要进来了。」

「等!」意识到大事不妙的东云光连忙将收纳盒塞进了cH0U屉内,「嘭」的一声拉上了cH0U屉,佯装作刚从椅子上站起的模样。

而大门打开後,yAn乃子正站在门口,先是往内张望了一眼,看见站在椅子旁的东云光,又看了眼桌上堆着的书本和试卷:「哎呀,你怎麽还傻站着呢?」

见母亲似乎没有看穿自己的小把戏,东云光则在心里偷偷捏了把汗,表面上却装出惊讶,甚至有几分不满的模样:「我不是还没说请进吗?要是我正在换衣服怎麽办?」

「真是的,光,我可是担心你。」yAn乃子拉了下侧背包的肩带,跟东云光极为相似的湛蓝sE眼眸微微眯起,「你看你,手不是受伤了吗?妈妈可是在担心自己可Ai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东云光瞥了眼yAn乃子,看着她穿着平素极少穿的白sE窄袖长外套,内搭着一件镶着小亮片的粉衬衫,下半身则穿着一条咖啡sE的A字裙,打扮得b平素正式了些的模样,叹了口气:「难道不是急着跟闺蜜一起逛街吗?」

听到他这麽说,yAn乃子微微瞪大了眼,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露出了无名指上的钻戒:「你这孩子,怎麽能这麽说呢?」

「虽然妈妈确实是急着去逛街,但也不好随便丢下行动不便的儿子和他的朋友在家吧?」yAn乃子继续说着,「毕竟现在的青少年都过分早熟了,早就连这种事啊,那种事啊都懂了。要是就这样把受伤了的光丢在家里的话,说不定等我回家光已经……」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一般,yAn乃子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哎呀,哎呀,真是可怕啊,现在的青少年。」

「可怕的是你的妄想吧。我到底是能跟朋友做什麽事啊!」东云光有些无语。话说为什麽在母亲的语境里他还是被袭击的那个,他有这麽,这麽弱势吗?

「啊,就是,那个,那个啦……」yAn乃子用手捂住嘴,「就是放在光床底下的,那些书本里的事。」

「不要随便造自己儿子的谣好吧!话说我的床的床板是着地的,根本没有能放奇怪的书的地方啊!」

「哎呀,妈妈我可什麽都没说哦?」yAn乃子露出有几分狡黠的笑。

面对yAn乃子得逞了的笑容,东云光有些无奈。说真的,真不知道为什麽这样的母亲能跟往好听了的说是「一根筋」,往难听了说是「古板」的父亲结婚。这在他心里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下楼去,你不用担心我了,赶紧去找你的好闺蜜吧。」被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举白旗投降了。

「哎呀,我儿子可真是贴心,妈妈欣慰得紧啊。」yAn乃子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既然这麽说了,那麽光,来换衣服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哈?」东云光下意识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那怎麽行呢?你的朋友还在楼下等呢,让人一直等多不好意思啊。这里就舍弃掉多余的羞耻心,让妈妈来帮你吧。别担心,你脱光了的样子我早就见过了,不需要担心个人的泄露。」

「在捏造自己儿子床底下有奇怪的书的事实的时候就已经没资格谈隐不的问题了吧!」

「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啊。那麽光只能在和朋友之中二选一了。怎麽选才好呢?果然这里还是要选朋友吧,毕竟朋友可是很重要的呢。」yAn乃子露出灿烂的笑容,双手朝他伸去。

「为什麽啊!我不能都要吗!再说了,我只是手受伤了,也不是双手都断掉了。」面对着步步紧b的yAn乃子,东云光只能一步步往後退。

「哎呀呀,你这麽说真的好吗?」yAn乃子忽地停下脚步,「我这样可是为了光着想哦?」

「啊?」东云光被她Ga0得一头雾水。

「你这几天都窝在家里,都没有好好拾缀自己吧?哪怕剩下的手也能用,但要收拾得好看还是很困难的吧?」yAn乃子的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与她那头被打理得熨帖的,常被人夸奖有几分异国风情的蜷曲黑发不同,东云光的头发则显得乱得像个打结了的毛线球。

察觉到yAn乃子的意图,东云光叹了口气,左手r0u了r0u淩乱的头发:「哎,不要对一个伤患的外貌管理抱着不切实际的期待啦。别担心,那家伙应该也清楚的。」

「还真是充满男子气概的话呢。」yAn乃子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你确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毕竟难得有nV……」yAn乃子头顶的狼耳动了动,听到了什麽动静般,「哎呀。」

&,什麽?东云光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一个奇妙的预感,然而yAn乃子迅速地钻出房间,随後掩上了房门,只留下了一条细细的门缝。

「真是抱歉,那孩子还在换衣服呢。」门外的yAn乃子像是穿着和服般站得笔直,腰也微微低下,一副nV主人做派,「你先在楼下等一会儿吧。哦,对了,我去拿点饮料和点心吧。」

如果不是刚刚才见识过母亲怎样捉弄自己的模样,东云光几乎都要被她这表面功夫给唬过去了。然而他在乎的并不是母亲堪b变戏法般的变脸速度,而是母亲仍未说完的,此刻跟母亲一同站在门外的,那个人。

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心忽地跳得快了几分。虽然没有任何根据,但他的内心里却有一个挥之不去的猜想。只是,为什麽呢?他甚至都有些为了之前从没这麽想过而感到懊悔。

他贴在了门上,透过那露出一条的小小的细缝往外张望着,可是除了司空见惯的屋外的景象,还有大得过分碍事的母亲的背影外,什麽都没看见,包括他脑海中想的那个影子也是。

「我们一起下去吧。」yAn乃子这麽说着,往前挪了几步,像是阵前的长枪兵那样,想y生生地把战线往前推。

「不,不劳您费心了。」他所熟悉的苏格兰风笛般澄澈的声音传来,令他差点都忘记了呼x1,「伯母您不是还急着出门吗?我一个人慢慢等也没关系的。」

&的声音轻而细,像是纤弱而柔软的手指,却又那样有力地翻动着他的记忆,翻得记忆的书页哗哗作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且,我想光君也不会介意的。」这样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踩得木质的楼梯发出了「吱吱」声。

那一条通往外界的细缝中就这样冒出了一抹轻烟似的白,而白sE之上的一对翡翠般的眸子透过眼镜的玻璃,注视着那条微亮的缝隙,不知道是否注意到了门缝後的目光,g起了一抹淡得像细雪般的微笑,像是无声地在说着「对吧」二字。

东云光看着眼前的人将餐盘放在了自己的床头柜,随後拉来一把椅子,大大方方地坐在他的床边,而身为房间主人的他只能拘谨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环视了下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房间,又想到自己现在惨不忍睹的发型,禁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而来人却丝毫没有客气的模样,从书包中拿出几张试卷,宛如张开的扇子般展开在他眼前:「光君,这是这几天的卷子,班主任托我带来给你的。」

「啊,嗯,谢谢。」哪怕这份窘迫完全是拜面前的人所赐,可他还是只能口不由心地道谢道。

「具T的你自己看吧,如果有什麽不懂的再问我。顺带这几天上课讲的内容我也可以教你。」来人平淡地说着,就像是坐在办公室内处理公务的工作人员那样。

「嗯,好,谢谢你。」东云光轻轻x1了口气,仿佛要将这口气就这样含在嘴里,屏住了呼x1,看向了说话人。

她还是一样,白sE的长发紮作两GU土气的麻花辫,也一如既往地在校服上披着一件并不相称的黑sE运动服,一样戴着一副圆形的眼镜,镜片下仍是那一双翡翠般澄亮的薄荷绿sE的眼眸。

他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虽然说长可能也不长,也就是被禁足的这短短的几天罢了,但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都快要记不起她的脸的程度。可是当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又是那样鲜明地将自己印在了他的眼中。

「蕣……」他下意识地叫出她的名字,就像是喉咙自己发出的声音,与他的意志无关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我……」他不知道该说什麽,也不知道能说什麽。他不知道为什麽明明是久违地跟蕣独处的机会,可气氛却会如此地沉重,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面。这也难怪本来还拿他寻开心的母亲,在听到他说「没关系的,你就出去吧」之後会一反常态老老实实地溜走了。聪明如母亲,估计早就预料到了此刻的场景吧,所以才没说什麽就离开了。

「好久不见。」最後他只能说出这麽一句平淡无味的话。

「嗯,好久不见,光君。」然而蕣似乎丝毫没有被这凝重的气氛影响,平静地回复道。

倒也不是他跟蕣发生了什麽不愉快。只是他确实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跟她面对面地说话了。对,从暑假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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