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她没有办法相信,强撑出笑容。
“和我这种人交朋友不会有什么乐趣的。你的生活很简单。交的朋友也应该简单一点。”
“那你的生活呢?太复杂了是吗?”她无法理解,“你怎么会知道我应该交什么样的朋友才合适我呢?”
“我的生活,你明白不了。那是一个只有我自己明白的世界。离我远一点!你会快乐一点。”
她无语,向后退了一步。
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她定在那里,怎么也挪不开双脚。因为她的心,重得让她动弹不得。
她不怪他。她知道,他把她阻挡在外面,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每个人都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他不想对她说那些话的。他清楚,拒绝她的靠近,只是因为他内心深处那挥之不去的自卑。他的家庭,他的身世,都是他永远的心理障碍。
风谷的冬天不太冷。但在张小楠的心中,却是她在风谷最冷的一个冬天。
再遇见他,他们已经形同陌路。就连一个最简单的招呼也没有。风谷最稀有的雪,在她的心里飘飘洒洒,一直下个不停。
她开始刻意选择时间出门。也许不看见他,她能好过一些。
两个星期了,他们没有见到对方。
偶尔遇见齐薇雅,她会拉张小楠到家里小坐一会儿。
“最近功课很忙吧!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了!”
“对啊!快期未了。会有很多考试!”
“霁枫也是!忙着考试,话也越业越少。一回到家就钻到屋子里复习。”
听到他的名字,她还是会一愣。
“幸好还有舒彬这孩子经常来看我。要不然,我一定会寂寞死了。”
“有他在的地方就少不了快乐。”
“是啊!”她边说,边拿出针线篮和一大堆衣服。
“你要缝衣服吗?”
“嗯!”
“我来帮你!”
“不用了!你就坐着吧!”
“没关系!反正我坐着也是坐着。”
张小楠拿过几件衣服,不由得想到衣服的主人。
“霁枫工作太辛苦了。所以扣子以常掉。那件衣服啊,不知道补了多少回了。”
她低头找到了没有扣子的衣服,熟练地穿起针线。
“要是我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女儿就好了。霁枫什么都会做。就是这个针线活怎么也做不好。”
“我也只是半斤八两。因为爸爸经常出差,妈妈又经常去外地看病。所以时间一长,我就什么都会做一点了!”她说着,继续仔细地缝着脱了线的扣子。
“我和你不太一样。小时候,我家里很穷的。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全家人做饭了。做完饭,随便扒几口饭就赶着去学校念书。”
“每天都这样吗?”
“是啊!到了十八岁也一样。记得有一次很匆忙,还把一个男孩子手里的书撞掉了一地。”齐薇雅回忆着,脸上露出难忘的笑容。
“后来呢?他有找你的麻烦吗?”
“没有。我们一起把书捡起来,反而是他对我说了对不起,还问我撞伤了没有。”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目光变得温柔,“我们就那样注视着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都知道,彼此就是对方一直在等待的人。”
张小楠静静地听着。不忍心打扰她的回忆。
“不好意思。最近总爱回忆一些往事。没有办法,人老了都会这样。”
“没关系。那后来呢?你还有遇见他吗?”
“有。我们经常在学校里偷偷见面。每见一次面就越觉得离不开对方。那个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为了要在一起,什么阻碍都不怕。可是,……再坚定的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曾经爱得越是赤烈,结束之后就越受尽同等的痛苦。我已经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去遗忘,却始终无法忘怀。”
“齐阿姨……”张小楠无法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安排两个人相爱,又要两个人用一生的时间生活在痛苦中呢?是不是所有的人,结婚的是一个人,但真正爱的人却是另一个人?
“不过……大概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吧!就算结果没有改变,我也一样不会后悔。”
张小楠望着她,心里很是感动。同时,她也忍不住感伤。她不停地问自己,命运为什么要安排两个相爱的人相遇,却又要让他们分开呢?
齐霁枫回到家时,张小楠已经走了。齐薇雅告诉他放在床上的衣服都已经缝好。而那件格子衬衣上的扣子是她帮忙订好的。
他回到房间,从衣服里找出那件格子衬衣。扣眼上的线缝得很精细。缝的人不想再让扣子轻易地掉落,所以特意缝得很扎实。
把衣服放好,他打开台灯,从抽屉最里面拿出还没有折开的礼品盒。
他撕开盒外面的包装纸,拿出那个用玻璃做的音乐盒。
里面的音乐声一样的动听,香味也还是那么熟悉。但是他的心却好像揉进了什么东西,很不舒服。
刘心碧再见到张小楠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活像个植物人。
在快餐厅里,刘心碧发现她一下十次地走神,还会时不时地叹气。
“喂!”刘心碧手托着腮帮,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张小楠一脸的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你还真有意思。你约我出来散心,又这副样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我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心情不好总有原因的吧!说出来好了,让我来帮帮你。”
“你帮不了我!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会吧!难道……你失恋了?”
“没恋过又哪来的失恋?你不要乱猜了。”
“那你的那块木头呢?是他惹你生气了?”
“他……和我什么都不是。我们只是见了面偶尔会打声招呼的那种连朋友都还算不上的陌生人。是我自己一时脑袋有些错乱了。一时做了傻事而已。”
“是这样啊!”刘心碧没有再追问下去。但她清楚,张小楠生病了。最好的药就是那个人。
和张小楠分手之后,刘心碧就去了全记车行。
碰巧是中午的休息时间,车行里还没有人。
“有人在吗?”她在冷清的车行里打转,四处张望着。
全锦程在办公室里睡着。睡相有点不太雅观。
她推门进去。看见他仰躺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茶几上,有规律地打着呼噜。
她靠在门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
他半睡半醒地用手擦拭着口边的口水。一个惊醒,手足无措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她欣赏着他蓬头垢面狼狈的样子,目光犀利地望着他。
“你……你……你有什么事吗?”他站在那里,神情慌张地用手整理着乱成一团的头发。
“还记得我吗?”她面带微笑走过去。
“记得。记得。”他回答的时候,不敢看她的脸。
“齐霁枫呢?也在休息吗?”
“他……被人约出去了。要等一下才能回来。”
“是什么人约了他?是女的吗?”
“不是,不是。是那个叫舒彬的约走了他。”
“舒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