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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上眼睛,不再受幻术影响,白玉堂被展昭牵着慢慢走,走到某处,忽然停步:“猫儿,前面有响动。”
展昭瞪圆了猫儿眼:“没有啊,前面就是树……等等,有个房子!”
远看确实是绿茫茫的一片浓雾,可是细看才发现,浓雾中竟然隐藏着一间小小的木屋,木质微微发暗,被遮掩在浓密的树荫之下,莫名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感。
白玉堂三两下撕下布条,拉着展昭走到门口,对视一眼,同时出脚,砰得踹开木门——“天哪!”两个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大侠同时抽了一口寒气,脊背泛着森森的寒意。
木屋很小,里头空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季高。
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在展昭和白玉堂的认知里,季高是断了一臂;可是,眼前这个人,只有肩胛骨往上的部分……蓬头垢面,脸色灰败,仿佛是一只矮墩墩脏兮兮的破木凳子,被孤零零地扔在木屋里,还是歪斜着躺在地上,脖子扭曲着梗来梗去,可是没有手脚也没有躯体,完全不能行动,只能凄惨地躺倒在那里……
最可怕的是,季高竟然还活着,听到响动,艰难地睁开眼睛,沙哑的声音中藏着深刻的痛苦:“展大人,白五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季高虽是条走狗,却也算得上心高气傲,如此痛苦的哀求,让展昭和白玉堂心惊又难以置信,只听季高艰难地继续:“求求你们,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披头散发的季高躺在地上,痛苦地扭曲、吼叫,声音嘶哑几乎就如他豢养的毒人一般……展昭看得眉头深锁,按住剑柄的手不由紧了又紧。
“猫儿,你……”白玉堂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却没有阻止,忽而一声重剑嗡鸣之声,巨阙出鞘,如霹雳的银弧划过,重重斩向季高的头颅——此剑极重,别说是半截身体,就是一整个完整的人,都能将之劈成两半。
可是,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季高的身体分明被巨阙分开,可待展昭收剑之后,那两半截血肉模糊的竟然又如黏了浆糊一般,缓缓地粘到了一起,伤口缓缓地愈合,血液也渐渐消失,可是痛苦依然是实实在在的,季高仰天倒着,脖颈上的青筋高高凸出,僵直到几乎口吐白沫……
“他没那么容易死的。”忽然,背后传来清朗的声音。
两人猛然转头,同时握紧剑柄,满是戒备:“药王,这是你做的!”
“没错。”姜辰略微瞥了一眼季高,仿佛在看一件肮脏的废物似的,满怀轻蔑,“若不是我的法力还未复原,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辰冷哼一声,抬眼看向山谷,傲然肆意:“他敢伤鹤翎,就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展昭跟白玉堂顿觉古怪无比,按照茜草姑娘的说法,鹤翎是药王谷的叛徒,与药王不死不休……为何药王苏醒之后,反而对鹤翎如此维护?
仿佛是为了解除他们的疑惑,外头忽然又传来好笑的声音:“因为,鹤翎是除了他自己之外,对他过去的一切……唯一的见证。”
“东方兄?”
“小猫,小老鼠,几天没见了,倒是精神了不少。”潇洒的红袍飘曳着滑过,东方不败瞬间落于两人中间,瞥了一眼季高,不禁好笑,“这个模样……倒是挺新奇。”
同时跟进来的法海也一眼瞧见了地上生不如死的季高,不禁皱眉看向姜辰:“如此手段……实在太过残忍。”
“那又如何?我是权掌生死的药王,又不是普济众生的药仙。”姜辰抬头看天,眼带寂寥,“你也该看明白了,那个谁……昆仑仙翁?他说我身系后世福祉,当真好笑。”
法海不由暗了暗双眸,东方不败忽然走到他身边,笑着与姜辰对视:“你跟后世福祉当然没什么关系,因为你根本就一直都活在过去。一个借着一具傀儡来寄托思念,借着别人的追杀来强迫铭记过去的人……蠢得简直可笑!”
姜辰顿时皱眉,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冽,却没有说话。
东方不败挑衅似的笑了笑:“我应该没有说错吧,要不然,你为何要做出一具欧阳玉莹的傀儡,又对鹤翎如此维护——他根本杀不了你!”
“做出玉莹的傀儡,只因为一个人实在寂寞难耐,有个美人陪伴,方才不辜负这良辰美景;至于鹤翎……”姜辰转了转眼眸,忽然好笑地反问,“你好像很了解我?”
东方不败扬起红袖,对他挑眉,轻笑:“因为我跟你很像。”
姜辰的眸光下意识地法海身上滑过,若有所指:“你跟我不一样……不对,应该说,你的运气比我好。”
“这么说也没错……”东方不败忽然拍了拍法海,微扬的眼角闪烁着晶亮的光芒,狡黠而凌厉,“把你算出来的事情告诉他。”
法海淡淡道:“药王谷这代的传人,茜草姑娘,已经决定入谷寻你。”
姜辰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瞥见东方不败了然的微笑,忽然一撩长袍,转身,贸然抛下一句:“哼,若是你们真的看不下去,倒也不是没办法杀了他。”
展昭立即上前:“怎么杀?”
见法海的眉宇间也倏忽一动,东方不败冷笑一声,摇着头断言:“这个季高……烧死就行了。”
法海瞥一眼生不如死的季高,眉心缓缓皱紧——活活烧死,岂不是同样痛苦万分?
姜辰已然走远,不着痕迹地轻叹:“没错……你果然很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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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官衙之外,包拯和公孙策是又是欣慰又是焦急。
欣慰者;临安城的瘟疫柳暗花明;在最危急时如获神助;城外荒谷浮起了一层淡淡的绿雾,随风被散入城中,药香四溢;瘟疫感染者身上的脓疮、疱疹沾染上这些绿雾之后,竟然都奇迹般的渐渐脱落,整个人容光焕发,随着百姓们纷纷被治愈;整座城也焕然一新。
可更有焦急者——按照茜草姑娘所言,这阵奇异的绿雾是由沉眠五百年、刚刚苏醒的药王放出;本该是济世的大功德;可是公孙策仔细检查过,这层药雾中除了瘟疫的解药,还搀和一些其他的东西,譬如曼陀罗花的花粉,人一旦大量吸入绿雾,很可能会神志不清。
最让包拯和公孙策不放心的是,茜草以法术算出展昭、白玉堂,甚至季高,此时都在山谷之中,而且,山谷之中布满了药王用药雾制造出来的幻术,易进难出。
一连三五天,展昭和白玉堂音信全无,白素贞和小青也都急了——因为,东方不败和法海也再没有出现过。
终于,茜草找到了白素贞,拜托似的:“白姐姐,我已经决定明日入谷去寻。请姐姐去官衙告诉包大人,药王一向以普济众生为念,不会为难展大哥和白公子的。”
白素贞蹙起了婉转的眉眼,还没说话,就听木笼中的婉儿蹦来蹦去,翅膀扒着笼子,大叫:“不行,师姑你千万不能去找他的!你忘了药王谷的谷规了吗?”
“我……”茜草想反驳,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长长的睫毛垂下,晶亮的眼眸些许黯淡。
因为茜草跟欧阳玉莹一模一样的长相,见过鹤翎所画师妹的画像的婉儿便将茜草当成了她的师姑,茜草本想借机打探鹤翎的行踪,便没有说明——可是,此时,婉儿的质问,根本让她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小青玩转着一缕长长的黑发,不解地嘟了嘴巴:“为什么?你是药王谷的人,为什么不能去见他?”
茜草抿了抿唇,低声解释:“药王放弃飞升之后,放火……烧光了药王谷,并要众人各奔东西,立誓从此药王一脉不再收徒……但是几个长老们不忍药王的医术失传,依然悄悄地收徒……后来,药王再也没回来过,但是他让牛力传过信,说药王谷的弟子,永远……不得找他、不得见他、不得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