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用你的性命为这一切画上句号,用你的血彻底洗刷弑君的罪名。
再见,我那贪婪过头的母亲。
☆、第十九章(下)
他这种复杂的心情在打开花房大门时戛然而止,虽然阳光依旧温暖、花朵依旧艳丽却没来由地让人浑身一冷,王妃痴痴呆呆地坐在桌子边上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酒杯。这种极不正常的情况让两个人同时停下步子。
韦伯下意识觉得这里发生过什么,能让这位野心勃勃的女士产生如此巨大的变化恐怕只有吉尔伽美什亲自到场才有可能办到,但这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踪影,恐怕是知道我们快要来了而躲入某个密道了吧。
“陛下,请务必小心,疯狂的人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他轻声说道,吉尔伽美什秘密现身恐怕是早就知道科多曼陛下并非他的亲生骨肉,但没有抖出来恐怕是想留作棋子继续他那个所谓的游戏。
在那位王眼中现在可以作为他对手的人只有伊斯坎达尔一个人,但这样对于伊斯坎达尔来说太危险了,虽然韦伯也知道这种思想对于那个人来说可能是一种侮辱,可他却不能克制自己停止对这个问题的思考。如果再培植第三个势力介入他们两人之间的战斗,是否可以让吉尔伽美什将目光从他身上稍许转移一些?在韦伯接触过的所有人中,可以成为那两个王者对手的只有现在还年幼的大流士陛下,让他作为第三势力介入的确是个极好的主意。
“我亲爱的陛下……”王妃的话打断了韦伯的思考,他抬起头只看到那位夫人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的孩子,你怎么来了?”这种奇妙的气氛让大流士陛下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虽然知道眼前这个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这种情形却让他无法判断这个人到底是疯了还是演戏,“当然,我亲爱的母亲,虽然有些意外您到现在还叫我孩子,但有些问题并不是这样亲昵的称呼我们就可以忽略的,比如说现在躺在外面的那些尸体,您准备就此作出何种解释?”
“我亲爱的孩子,不来一杯吗?”王妃并没有接话,她看起来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了正常反应,韦伯拉着看起来有些不耐烦的大流士陛下,一边谨慎的打量着周围,按照他对吉尔伽美什的了解,那位王最喜欢的是在旁边看戏,生离死别都是他喜欢的戏码,而母子相残恐怕是难得一见的精彩表演。
“陛下,不如您先离开?”他挡在大流士陛下面前轻声说道,“王妃已经疯了,不用多久她就会自己杀了自己,何必脏了您的手?”不能让吉尔伽美什如愿以偿,如果他一旦如愿以偿,那么按照那位一贯的性格恐怕接下来整个巴比伦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韦伯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如果不看到她真的倒在我面前,我怎么能够放心?”完全没能明白过来的皇帝尖叫起来,“她知道的太多了!”
“就是因为知道的太多了,所以为了避嫌您才需要离开,”韦伯压低声音回答,他早就准备好了长篇大论试图劝服这个固执己见的年轻皇帝,但情况又发生了变化。那位夫人好像着了魔,竟捧着酒杯一路走了过来,“来,喝一点吧,”她笑着凑上前,那种温柔地笑容在韦伯记忆中好像从未见过。
而皇帝好像也渐渐被这种温柔所迷惑,他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虽然嘴上说对母亲早就绝望了但内心深处恐怕还存着几分想要得到关怀的心思。韦伯站在一边不知所措,他想要阻止却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皇帝有什么想法。
花房的光线相当充足,王妃手中的金杯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炫目地光彩,但韦伯却在这刺人地光线中发现了一丝可疑。酒杯口上沾有一点非常淡的红色粉末,这绝不是酒渍也不像是女人用的香粉,能够符合这些条件的恐怕就只有……
“等一下,”他再一次伸出手将皇帝拉得离那个杯子远一些,自己接过了杯子却马上又塞回了王妃手中,“殿下,您不如先喝一口?”
“为什么?”
“因为您是陛下的母亲,长者为尊,无论如何都应该是您先品尝才对,”年轻的大公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拉住身边皇帝的手,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对方的神色,“您……先请。”
“我?”
“是的,您应该先喝,然后交给陛下,陛下品尝完之后应该是我才对,这是顺序,您忘了吗?”韦伯的声音愈发轻柔起来,“来……殿下,举起杯子。”
花房里静的可怕,王妃歪着头看着手里的金杯,她的动作僵硬而迟缓好像每举高一点手就要花费极大的力气一样,“是啊……该我先喝才对。”她轻声呢喃起来,“对了对了,我是王妃……我是西里西亚,不,我是乌鲁克的王妃,我是这个国家的主宰,该……我最先,没错,是这样的。”
在漫长的停顿后,杯子掉在了地上,她睁着眼睛缓缓倒在了地上,口中犹自发出轻微的笑声,“妹妹……哥哥……我的孩子……”
帝国历434年7月2日,苏菲王妃酒醉后误服了药物,导致严重的药物反应,不幸离开人世,乌鲁克皇帝大流士三世陛下悲痛欲绝。
葬礼非常盛大,科多曼陛下也表现出了极为恰当地符合他现在身份地位的悲痛,但却无法阻止各式各样的谣言在见不得光的地方流传。那些“相当贴近事实”的谣言让年轻皇帝心烦意乱,但现在他却没有能力来阻止这一切继续发生。
谣言是产生疑心病的温床,韦伯清楚这点却不能将幕后主使的身份说出来,吉尔伽美什活着的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虽明白皇帝已对自己疑心渐起,但他却只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默默承受着压力。
自从王妃去世之后,西里西亚的财政大权也逐渐转移到了皇帝陛下手中,并借口以资金紧张的缘故开始逐渐削减给芬恩骑士团的酬劳。“芬恩的人就在巴比伦,如果一旦他们闹起来怎么办?”韦伯坐在皇帝面前沉声说道,“突然削减报酬可能会让芬恩提前发现您的计划,那么……”
“如果他识相那就现在离开这里,那还能把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如果他继续留在巴比伦那我会继续削减资金,直到他宣布背叛为止。”
“但陛下您手头并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武力……”
“当然可以,教会就是最好的帮手,”年轻的皇帝毫不犹豫的回答,“那次爆炸一度让乌鲁克各个公国开始驱逐教会的各个主教,新上任的主祭言峰绮礼为了这件事频频向我们示好,教会虽然不参与各国之间的纷争,但这种送上门来的好处,没有拒绝的必要。”
就是因为对方是言峰绮礼才必须警惕,韦伯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但那位主祭再怎么能折腾也不过就他一个人,吉尔伽美什肯定不屑于这种先帮忙后拆台的方式。他真正忧虑的是宗教插足到国事之后可能造成的一系列后果,这种情况虽然乌鲁克没有出现,但在邻国却曾经有过。信仰本来应该依附于国家,但当教会的权利与皇帝的权利不相上下乃至于超过后者的时候,那么就会发生“以神的名义”的各种犯罪。
曾经有国家因此而亡国,韦伯不希望也不愿意看到乌鲁克也走同样的道路,“言峰绮礼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