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匕首散发的寒气,甚至忍不住想象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被切开时的模样,他不想死,也绝对不能现在就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天花板震动了一下,几秒之后响起了窗户破碎的声音,一个人被丢出了窗外,直挺挺的掉了下去。站在韦伯面前的刺客愣了一下,朝着天花板看了一眼,“比起下面的防守,上面好像有几个真材实料的家伙。”
韦伯不敢答话、也不敢揣测他的想法,事实上年轻的大公脑袋里一片空白,唯一能够看到的只有眼前的匕首,祈祷着楼上的魔法师先生能下来救他一命。
楼上还在震动,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只凭那个来回的脚步声就可以知道上面正在进行多么激烈的打斗,这总算让韦伯略微的缓过神来,他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站起来,“上面打成这样,你不去看看吗?按理说,我应该不是你的猎物才对。”
刺客歪着头看了他一眼,从骷髅面具中,他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有对方毫无生气的眼睛。韦伯再次颤抖了一下,但这一次他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而此时天花板塌了。无数银色的液体如雨一般落下,韦伯趁着那个刺客微一愣神之际趁势钻进桌子下面,看着水银瞬间包裹住自己然后被猛力拽到了后面,同时,肯尼斯?艾尔梅洛伊先生也跟着跳了下来,魔法师的身体还在半空中的时候便指挥着水银攻了上去。
比起与迪卢木多?奥迪那先生的那场比试,这一次他的攻击更加犀利更加可怕,那种必须杀掉眼前所有对手的觉悟异常明确,韦伯躲在水银制成的盾牌后面拼命的喘息着,他并不是没有见过死亡,但比起母亲的死时他的惊慌失措,现在的心情更加复杂。
奥迪那先生也好、肯尼斯先生也罢,还有看起来就肯定很强的伊斯坎达尔,比起他们来说自己的能力太过脆弱,根本就没有值得一提的地方,像现在这种时候,自己也就只能躲在一边看着而已。
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一切——当这点彻底的被韦伯所发现之后,他觉得有些绝望。
“小子给我振作起来!”肯尼斯伸出手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听着,皇帝在楼上,那个你去过的小房间里,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别给我蹲在角落里发呆!”他咆哮着,转过头再次指挥着水银与冲进来的刺客们缠斗,“别忘记你在皇帝面前说过什么,这时候躲起来是懦夫的行为,韦伯?威尔维特,表现出足以和你曾经做过的一切媲美的勇气吧臭小子。”
对、对!是的,陛下!陛下还在楼上!魔法师的咆哮将犹还在梦中迷茫的年轻大公给叫醒了,韦伯跳了起来顺着肯尼斯开辟的道路冲了出去,上上下下此时打成了一团,楼下还有风闻而来的侍卫们在一个个的朝这里赶来。
形势看起来好像已经得到了控制。
在无数侍卫当中,韦伯冲到了楼上,迪卢木多?奥迪纳先生的脚边躺着四五具刺客的尸体,另一边的门口王妃惊魂未定的搂着皇帝瑟瑟发抖,直到此时韦伯方能看到那位美丽的王妃脸上流露出的意思母爱,不过很快那种忧虑就被她用怒火掩饰住了,“侍卫去了哪里?竟然、竟然有人能够闯入公馆行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个侍卫很快赶了上来,扶着她慢慢朝前走,韦伯也借着这个机会来到了皇帝身边,才不过6岁的皇帝显得要比自己的母亲更镇定一些,当然这不过是个假象,那毫无温度的冰凉的手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恐惧。
韦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学着前面那两个侍卫的动作一样扶着比自己小上七岁的皇帝缓步前进,“我……刚才也吓呆了,瘫在地上不敢起来。”他轻声说道,希望用自己的丑态让皇帝感觉好一些,“所有人都惧怕死亡,无论年长还是年幼,所以感到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没必要为了这个而羞耻,我……前面也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丢脸,直到被肯尼斯先生骂上来为止,他告诉我有比害怕更重要的事情,虽然说我一直不喜欢那位先生,但今天他说的太对了。”
皇帝忍不住笑了一下,表情略微的灵活了一些。没有受伤的侍女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她们有的开始收拾东西,有的整理被摔坏和打烂的物件,其中有两个拿着替换衣服靠近了皇帝。
这个举动并没有什么问题,但韦伯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能是由于迪卢木多?奥迪纳先生探究的表情、可能是源于那两个侍女太过平静的面容,就在她们接近皇帝的那一瞬间。
三道寒光同时动了。
两个侍女缓缓倒在地上,一个腹部中了一剑、一个胸口被枪尖贯穿,一柄匕首掉在地上。这是韦伯第一次出手杀人,动作实在不算优雅好看,甚至他表现的要比受害者更为震惊和恐惧,虽然他知道这是完全正确的事情,却依旧无法掩盖杀人这个夺取他人性命的不义之罪。
我……杀了人了。这一句话在他脑海中不停的循环开来。
☆、第八章(下)
但现在没有人会因为这个追究他的罪过,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那两个死人身上,那两个侍女是王妃从首都宫中带出来的,算起来跟在王妃身边接近七年,应该说关系相当深厚,如果连这两个人也背叛了,那么这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值得信任的那就很难说了。
接下来的事情韦伯知道的不多,他被极有礼貌的请到了旁边一个温暖的房间休息,与肯尼斯和迪卢木多?奥迪那先生坐在一起,对于这种分配魔法师显得并不很高兴,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捧着一本书坐在角落里。
韦伯依旧在颤抖,按照迪卢木多?奥迪那先生的看法,这并不是恐惧的象征,反而是一种负罪感,只是骑士并没有告诉他应该如何妥善处理这个问题,只倒了一杯热茶塞在年轻大公的手中让他一定要喝下去,“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安慰你的,”骑士坐在他身边说道,“那一剑的确非常出彩,但保护一个人并不是夺走另一个人生命的借口,你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并不奇怪,喝杯热茶然后睡一觉你就会觉得好多了。”
他这样说,韦伯也这样做了,但等到他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有着温暖壁炉的房间变成了一辆正在行走的马车,而他旁边坐着的正是伊斯坎达尔。这实在太过突然的变化让韦伯目瞪口呆,他张口结舌的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倒是伊斯坎达尔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冲着他笑了起来,“哟小子,你醒了。”
“……伊斯坎达尔?为什么你在这里?我这又是在哪里?”韦伯跳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快一头撞在了窗框上,他捂着头只觉得痛的连眼泪都要掉出来了,“我记得……”
“那个玩枪的在你喝的水里放了点药,要不然你怎么会突然睡着?我让人以使者的身份把你接了出来,总之那里暂时不是你可以呆的地方了。”伊斯坎达尔说的顺水推舟,但这样的答案对韦伯来说绝对不是个好回答,显然年轻的大公不满足于这种浮于表面的答案,更想知道对方台词下面的含义,“那个地方为什么我不可以再呆了、家里出什么事情了吗?”
他一连串的提问又急又快,伊斯坎达尔在犹豫了一会之后最终放下了书,他的表情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