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他轻轻按住墨以尘的手,说道:“若是我,却绝不会舍你而去。”
墨以尘不着痕迹地挣脱叶幽然的手,端起酒杯,含笑说道:“你真的以为薛凌云会与那家妓乱来?”
叶幽然一怔,反问道:“你怎知他不会?”
“他不会。”语毕,墨以尘喝下杯中的美酒,然而在他的眼眸中,却隐藏着淡淡的忧郁。虽然他相信薛凌云,却不愿意看见薛凌云和一名女子纠缠不休。
数杯烈酒下肠,墨以尘已有醉意,他放下酒杯,轻轻按住额角,想舒缓酒后的不适。叶幽然见状,不禁扶住墨以尘的双肩,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
刚才喝多了,有点头痛。”墨以尘的双眸染上一层薄雾,脸庞也泛起淡淡的红晕,醉态稍露。此时叶幽然正扶住墨以尘的双肩,两人距离极近,墨以尘的气息里带着玫瑰露的酒香,不经意地喷在叶幽然脖子上,使他怦然心动。他柔声说道:“既然不胜酒力,你且先回房休息吧!我待会叫人给你煮醒酒汤,喝完会舒服些。”
孟观微忽然站了起来,说道:“我送你回客房吧!”
叶幽然正要反驳,却听见墨以尘说道:“有劳孟大人了。”
叶幽然暗暗瞪了孟观微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
此时已有丫环候在门外,恭敬地为他们引路。
春雨犹寒,一阵冷风吹来,使墨以尘酒醒了大半。他们在走廊上慢步,看着漫天雨水,皆沉默不语。
直至来到客房门外,丫环行礼退下,墨以尘才淡笑着问道:“观微,你是不是有话想和我说?”
孟观微闻言微怔,却很快回过神来,如实答道:“秦王殿下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你。”
墨以尘的笑容未变,却已心下微澜:“殿下说了什么?”
“殿下说:玄机子的天书。”孟观微的表情古怪,暗暗注意着墨以尘的反应。身为传话者,连他本人也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涵义。秦王殿下胸藏锦绣,他的心思自然不好猜。孟观微虽然是他的心腹,却往往不解其意。能猜中殿下心思的,只有墨以尘。
墨以尘闻言,心中的忧虑顿时烟消云散,唇畔泛起释然的笑意。
玄机子乃旭日国宁丰朝的名将,相传在他临死前,曾把自己的所有兵法谋略写在一本书上,传于后世。他死后,众人为了争夺此书不择手段,一场闹剧过后,才知道那本书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字: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孟观微不懂他的心思,不明白他在冲动之后渐渐弥漫心头的愧疚,叶轻霄却懂。看似简单的传话,却隐含了多少关切和体贴,他的心中顿时暖了起来。
“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孟观微看到墨以尘的反应,知道他已明白了话中之意,于是作揖告别。
墨以尘回以一礼,目送孟观微离去,直至那端庄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中,他才转身走进客房,放下锦帐,脱靴上榻。
那夜的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台上,他静静地听着雨声,久久无法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东越国里很多达官贵人都有养家妓的习惯,但家妓一般是卖艺不卖身的。
☆、巫山一刻
叶府的家妓全居住在偏院,袖舞退下去之后,便抱着琵琶绕过拐弯处,往偏院的方向步行。此时,身后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知道追出来的人是薛凌云,唇畔泛起一抹笑意,缓缓转身,说道:“请问公子有何事?”
薛凌云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请问袖舞姑娘的玉佩是哪里得来的?”
袖舞摊开手掌,露出玉佩的背面,正刻着‘薛凌云’三字。她嫣然一笑,说道:“三年前奴家曾看到薛公子腰系此玉佩。今年上元节过后,在当铺里意外发现了它,奴家翻到背面细看,果然看见薛公子的名字,于是买了回来。”
“这玉佩是我随身携带之物,在上元节的时候丢了,遍寻不着,袖舞姑娘可否卖给我?”薛凌云的语气诚恳,话声渐渐淡化在雨声中,影影绰绰。
袖舞闻言,嫣然一笑:“薛公子太客气了,公子曾对奴家有救命之恩,区区一片玉佩,何足挂齿?奴家收藏此玉佩,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归还薛公子。如今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语毕,袖舞把玉佩放到薛凌云手中,深深看了薛凌云一眼,叹息道:“奴家原想跟随薛公子一辈子,但今天看到此情此景,已知公子心意。素闻薛公子不近女色,如今看来,只怕薛公子是心有所属吧!”
薛凌云把玉佩置于掌心,细细摩挲着,轻声答道:“你聪慧过人,总有一天会遇到一名懂得珍惜你的男子。”
袖舞欠了欠身,说道:“玉佩已归还薛公子,奴家心愿已了,望薛公子今后珍重。”
语毕,她抱着琵琶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中。
薛凌云收好玉佩,快步回到堂屋,里面却只剩下叶幽然一人,他心头一紧,向正在观舞的叶幽然问道:“以尘……其他人去了哪里?”
叶幽然看见薛凌云中途折返,心中讶异,他压住心中的疑惑,如实答道:“以尘身体不适,先回客房休息了。而孟大人已回府了。”
语毕,叶幽然以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薛凌云,将笑未笑地道:“美人在前,薛大人却无动于衷,果然是柳下惠。我原本还在想,如果你真的喜欢袖舞,我就把她让给你。现在看来,薛大人不会收下她。”
薛凌云立刻作揖婉拒:“感谢叶大人的好意,但我目前寄人篱下,只怕不能收下她。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去歇了。”
叶幽然作了一个请的动作,然
后命丫环把薛凌云带到客房休息。在丫环行礼退下时,薛凌云忽然低声问道:“等等,请问墨以尘先生在哪一个房间?”
丫环粉袖一挥,指向对面的房间,答道:“墨先生就在这里。”
语毕,她裣衽为礼,缓缓退下。
薛凌云把目光移向对面的客房,只见一灯如豆,柔柔火光在纱窗上跳动,却不见墨以尘的身影。他翻开手掌,露出光滑柔润的玉佩,犹豫片刻,终于来到墨以尘的房间门前。
然而,他却只是静静地站着,注视着纱窗上忽明忽暗的火光,缓缓合上手掌。
这片玉佩,曾是他送给墨以尘的订情信物,现在失而复得,玉是一样的玉,人却已变了。他找回了丢失的玉佩,却寻不回他和墨以尘之间的契合。想起昔日他们在宣纸上挥洒而出的山盟与海誓,心里一片寂寥。
雨水漫天飞散,雨声一点一滴打落在心头,让人隐隐作痛,薛凌云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外,偶尔有几点雨珠散落在他的脸庞,缀在那苍白的肌肤上,让他更添了几分哀愁。
最后,他无奈地叹息,转身回房,那片兜兜转转寻回来的定情玉佩终究没有送出去。
回到照熙院,叶轻霄先帮叶辰夕洗擦了身子,再重新包扎好伤口,然后才命人抬水来沐浴。等两人皆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之后,叶辰夕便赖在叶轻霄的厢房不走了。
叶轻霄怕叶辰夕夜半伤口痛楚无人照顾,只得答应和他同榻而眠。
叶辰夕得逞之后,心里十分欢喜,唇边的笑意久久不散,更主动接过叶轻霄手中的汗巾为他擦头发。
叶轻霄坐在榻沿,刚沐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