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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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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就不能比了。”蒋沐搂紧我,语气是爱怜,是愧疚,是疼惜。

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我却反而心软了。我对他,心恐怕也硬不起来,他哪怕只是看我一眼,我的心都会无力。晃晃烛光中我们抱在一起,不厮磨,只是这样抱着对方,似乎就抱着一切。

蒋沐走的时候天还没亮,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是翻墙走的。

而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戏也照样唱。而蒋沐,乔装来听了两回戏,又装票友送了几回东西,今天送把檀香扇,明天送把紫砂壶,后天送张山水画。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甚至还有一条手绢。

虽然那条手绢是上好的苏绣,上面的一对戏水鸳鸯绣得栩栩如生,但毕竟是女人用的东西,不免被师哥笑话了一番,师哥说,青瓷,不会是哪家姑娘看上你了,要追求你吧?

我差点脱口而出说才不是,是男人,不是姑娘。好在还差那么一点。

本来过得还挺淡的,过了几天,又出了新的事儿。

千涟从戏园子搬了出去。

这搬出戏园子事儿不是没有,不过在禧福戏班子这事是极少的,其他戏班子倒还是有的,大多是那些角儿,包衣多了,就想自己一个人住,不愿在大杂烩似的园子里呆。千涟是有些名气,不过也没那般阔绰,那搬出戏园子的原因就一目了然———他傍上人了。

搬走那天千涟除了几件他爱的戏服其他东西都没拿,他说你们谁要你们就去拿,不要的扔了就行了。

但他的东西没一个人去动。看他那架势,谁都知道他肯定是攀了高枝,目中无人的样子大伙儿都看不过去,可谁都没吱一声,谁都知道他那张嘴,难得去惹不痛快。

师哥有些气,却也不能明说。人家背后有人了,要过好日子,你有什么可说的,卖身契上又没写一辈子都得和戏班子住一个院子。不过我知道师哥气的是什么,他气的是千涟跟的是肖与凡。

千涟提着藤箱出戏园子的门时,我依旧在屋里没有出去,师哥去送了。师哥想着总归要说几句担心的话,他是师哥,就是再偏袒我别的师弟他也得管,谁想一出大门就看见了肖与凡。

肖与凡站在门外接过千涟手里的藤箱———他是来接千涟的。

师哥当时脸瞬间就青了,憋了半天一个字没说转身走了。

回来后师哥突然明白了什么,有些事我没和师哥说过,可千涟一定在师哥面前冷言冷语了不少,师哥看这一年不见的肖与凡回来了,也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师哥没说什么,只是更护我。他想,他已经护不住千涟了,还剩一个我,再不能丢了。

如此,我就更不敢给师哥说我同蒋沐已经“破镜重圆”的事。

出戏楼向东路,过了一个街角,我向后看了看,都是陌生的人,才舒了口气,再一转头,就看见了蒋沐。

他坐在车里向我招手,然后下了车。我过去,看着他,突然有些拘谨。这样的见面以前多的是,现在虽然算是和好了,不过却让人不如以前的自然。

“走吧。”蒋沐开口。

我问:“去哪儿?”

蒋沐向东街那头望了望,“临江那边有建筑要拆了,我们去看看吧。”

古建筑拆毁这种事是不常见的,政府做的其他事我不知道,但对古建筑的保护倒是做得很好。前人留下来的东西,一年一年,经过风吹雨打,还将一直就下去,在政府眼里是对文化的保护,在我眼里是慰藉。

“这里,不拆更漂亮。”蒋沐幽幽地叹到。

车停下来,眼前是高耸的城墙,那样宽,那样长,城墙下,有两三个身着蓝色褶裙的女学生走,还有黄包车载着一位抱着小孩的少妇奔驰而过,一条长江,把战火全堵在了对岸,这边还是安详的样子。

我莫名地叹气。蒋沐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长江那边静静不动。目光却如鹰犀利。我伸手摸了摸城墙,每一块砖都有被风雨侵蚀的痕迹,被损却仍保持坚硬。

我说:“不是来看城墙么?怎么到了你反而不看了?”

蒋沐回头看我,笑道:“酔翁之意不在酒。”

我扭头,也看向他看的方向:“你也会说古话。”

“怎么不会?我可是全能啊。”

此时他语气懒懒地说笑,然后便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古道很长,很宽,岁月在这样的古城面前突然显得很短,很窄。我莫名地惆怅了。

不一会儿,又听蒋沐低声说道:“说这里的建筑靠江太紧,和炮火擦着肩,所以要拆迁这里的政府办公楼,顺带就要拆毁些老墙了。”

“你舍不得?”

“舍得。”

“你脸色看起来并不高兴。”

蒋沐看着我笑了笑,伸手要拉我的手,我不动,他也不管我愿不愿意,自径拉起我,往前走。蒋沐说:“走,我们在这里走走。很久没有很你一起散散步了。”

我被他牵着,心就跳了起来,然后两个人并着肩走在古道上,日光已向晚,红软的余晖脉脉,拉得两人的影子晃动,我斜眼看蒋沐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夕阳太温柔的缘故,他的脸也显得异常温柔。

行走间他聊起一些琐事,“我不是在南京出生的,对南京城也没多大感情,只是觉得这里的气候倒是很好,温润,潮湿,把我这锐气啊,都要锉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章 重山万丈轻舟过

“不过比起来我更不适合生活在北方,在北平待过一段时间,最受不了的就是酸不溜丢的豆汁,好奇去喝,谁知道那个味儿……”

蒋沐七零八落地东拉西扯,也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朴实,感觉……就像肩上没有那颗金星,我也没有那一脸的胭脂,不过是人间种种中最实而无华的场景。

瞬间就从月宫坠到了人间。

“呜呜……”

渐渐听到有微弱的叫声,而后听得越来越清楚,我和蒋沐停下来一看,墙角之处,碎瓦之中,一只猫横在里面不动。

它眼睛水汲汲地闭着,呜呜作响,突然轻轻地“喵”了一声。我心一颤,不由道:“真像……”

蒋沐看了我一眼,然后看着猫,半响,说:“要不要……”

“不要。”我打断蒋沐的话,然后转身,“迟早都是要死的,不想看见它死在我的面前,就让他死在外面吧……反正……也不过是只流浪的猫……”

明明有些明亮的心情就随这日落又一起暗下去了。蒋沐在我身后不说话,我心里落寞,想眼不见为净,打算离开,刚走了一步,蒋沐突然伸手一把把我拉回来。

我才对上他的眼他就吻住了我。不狂躁不粗暴,只是个轻轻的吻,不过片刻,就松开了。

蒋沐的手摸上我的脸,轻声道:“不是说好不提以前的事了么?”

我不说话。

“还是,你就那么忘不了,”蒋沐顿了顿,“或者,那么恨我。”

我扭头,说:“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你不敢还是是真的?”

“我……”我有些迟疑,慢慢转正头看他,“我只是……有些忘不了罢了,或许,等一段时间就忘了。”

我看见蒋沐的眉揪得更紧,半响,他却说:“那就好。”又拉起我,“走吧,天黑了。”

蒋沐说要去一家饭店,我说:“要是西餐的话,我还是回戏园子吧。”

蒋沐摇头,“是中餐厅,那儿的八宝珍珠鸭不错,和与凡去过一两次。”

我这才没说什么,就任他开车去了。只是没想到去了会看到肖与凡和千涟。

蒋沐和肖与凡果然是兄弟,吃个饭也能选同一个地方。并且大家都是才进去,都没来得及坐下就看到了对方。

肖与凡没多大表情,只是微微点了下头,说:“少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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