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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了去送给青碧她们吧。”
春菊微微诧异,她家小姐向来老诚,偶尔多出来的料子从来不敢私自留下,有时若是送来的料子不足,她自己还会悄悄的贴钱补上。春菊一边纳闷,一边应声拿着荷包出了房门。
不多时,春菊便回了屋,脸上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
进屋瞧见庄魅颜正在简陋的桌子前对着梳妆镜梳头,便不言语,悄悄上前接过梳子帮她打理起来。
庄魅颜从镜子里瞧见春菊脸上的神情,心里有数,便问道:
“去的这样快,莫不是没寻着青碧她们?”
春菊胸脯起伏了两回,终于忍不住,气鼓鼓地说道:
“奴婢没进大园子里--她们拦着不让进,先番奴婢搀着夫人想去大院子里走走,就被他们拦了下,害得夫人病发--现在可好,奴婢说进去送荷包给青碧姐,她们还是不让进,倒把荷包接了去。”
“哦,对了,奴婢还撞见二夫人身边的翠霞姐,她问奴婢……”
春菊忽然吞吞吐吐起来,拿眼睛偷偷望了望自家小姐,见她脸上并无异色。
庄魅颜问了句:“问你什么?”
春菊叹了口气,说道:“她问奴婢有没有见着小姐的双盘龙缠金丝的镯子,说是二夫人想打一副金镯,想借来做样子。”
庄魅颜心里明镜一样,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以前虽说性格懦弱,凡事却心里清楚,此时微微一想,就猜出端倪。
看来全家人一心是要瞒着她了,偷梁换柱把大姐庄美玉顶替她作为定亲对象。说什么“借来做样子”,这种双盘龙的镯子岂是平常官宦人家能随意模仿的?这镯子是皇帝御赐给长信侯,当时就言明是留着他传给嫡子长媳,而且只赐一只,说是将来嫡子大婚之日再赐另外一只。
这只手镯可以说就是未来侯爷夫人的身份象征,没有了它,大姐就算嫁了过去,也不得正名,弄不好还会犯上欺君之罪。
庄魅颜心中雪亮,这些年,二夫人从不让她抛头露面,家里来了客人女眷,便想着法子不让她出闺房。以前她自惭形愧,总觉得低人一等,自己也不愿意出去见人,常来常往,外界竟然很少有人知道她这个嫡长女的身份。
庄魅颜瞥了一眼镜子,只见春菊跟往常一样,把自己额前的头发堆了下来,松松垮垮地遮着右半边脸,用来掩饰她的胎痣。然而,胎痣面积太大,还是会露出一些边角,腥红的色彩掩映在乌发之间,显得格外刺目。庄魅颜抬手接过春菊手里的梳子,三下两下把额前的头发全部梳了上去,重新结了发辫,取一根普通的银簪轻轻别住。她打开衣橱,里面没几件像样的衣服,好不容易挑了件半新的蜜合色夹袄换上。
春菊暗暗称奇,小姐以前最讨厌这片红痣,总是想方设法要遮掩住,今日怎的了?她想也想不通,只是觉得今日的小姐与往日仿佛有些不同,却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小姐神色端庄,气度稳重,自有一番别致的魅力。
庄魅颜来到园子北面的角门,轻轻推了推,果然,看门的张婆子向来惫懒,忘记锁门,魅颜就悄悄挤了进去。
她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从山木林间远远传来,便循声而去。
绕到一片假山后面,声音更加清楚。庄魅颜便停下脚步,从假山后面偷眼望去,只见前面的一处空地上,几十名丫鬟奶娘拥簇着五六个精心打扮过的姑娘正在指点着园中美景说笑着。
为首的正是大姐庄美玉,穿着雪白的银狐皮对襟旋袄,海棠红流云百褶裙,越发衬托着那张鹅蛋脸的粉白细嫩,一双丹凤眼波光盈盈,含嗔带笑,身材丰满,凹凸有致,说不尽的风流韵味。
庄美玉正亲切地挽着着身边一个美人,热情地攀谈着。这美人儿削肩细腰,身姿窈窕,柳眉纤细,长睫微垂,下颌小巧尖瘦,显得娇弱不胜,惹人爱怜。
看大姐殷勤的神态,她身边的这个姑娘肯定是京城过来的贵客,庄魅颜虽然常不出来会客,对家里的客人还是略知一二。她听见庄美玉叫了那姑娘一声“左姐姐”,顿时想到二夫人跟左丞相的夫人走动很勤,两家甚至攀了干亲,想必这姑娘就是左丞相的大女儿左思茹。
庄魅颜看着大姐春光满面,巧笑盈盈的得意之态,心里像刀割滴血一样难受,真想一下子冲到众人面前,当众揭穿她的伪装。但她终究还是忍住气,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冲过去只会自取其辱,说不定还会酿出别的祸端来。
她不禁有些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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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馈赠荷包
庄魅颜再次抬头时,看到姑娘们三三两两走开在院子里闲逛,不知怎的,左思茹竟然独自一人往假山这边走来,看她东张西望的样子,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庄魅颜灵机一动,把袖笼里的那个荷包往前面的拐角处一丢,低了头,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情。
左思茹转过拐角来到假山后面,可巧,第一眼便看到躺在地上的荷包,因为看着刺绣精巧,那双鸳鸯竟似活了一样逼真,不由得弯腰捡起来细细观看,脸上露出赞赏之意。
她抬眼望见迎面走来的庄魅颜,见庄魅颜低着头自顾右看,神态焦虑,便开口问道:
“你在找什么?可是丢了这个?”
庄魅颜喜道:“是,昨晚来园子,丢了荷包,可巧被姐姐看到,真是多谢。”
左思茹听她声音濡软,心里有了几分喜欢,不过,瞧见她脸上诺大的一片红痣不由一愣,再一瞧她手腕上佩戴着一只金镯,金丝缠成的双龙交汇在一处,断然不是寻常女儿家能佩戴的东西,心中更是暗暗称奇。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左思茹毕竟是宰相之女,颇有乃父的气量,那一抹惊愕神色转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孤傲的神情。
“不知妹妹怎么称呼?”
庄魅颜微笑作答,道:“小妹庄魅颜。”
“庄魅颜?”左思茹不由重复了一遍,同时露出疑惑的神情,听着姓氏名字,分明是庄家府内的女儿,可是自己常来庄府,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呢,更未曾见过此人。
庄魅颜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家母齐氏有病缠身,常要我在跟前服侍,因此难得到院中与姐妹们聚会,因此姐姐必定不曾见过我,还未请教姐姐的称呼。”
这番话大方得体,打消了左思茹的疑虑,两人一番客套寒暄,相互知晓名讳。
“姐姐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逛?”
左思茹微微犹豫片刻,答道:“这院子风景甚好,远山近水,真是静雅的去处,我只想一个人四处走走。”
庄魅颜心道,她明明是想找什么东西,嘴里却说出这样一套托词,真是个心思缜密的女人。
庄魅颜当下装作不做知情的样子,默默与她同行。左思茹也是无语,只想不出什么话由把魅颜支走。
“妹妹的绣工真好,改日好好讨教。”左思茹随口说着客套话。
庄魅颜谦逊答道:“胡乱绣的,昨天绣了五个荷包刚打发丫鬟送给大姐,大姐也很喜欢我绣的荷包,茹姐姐不嫌弃,这个就赠给姐姐吧。”
左思茹客套一番,收在手里,犹自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