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听了这话,温逸之面容之上的喜色黯淡了许多,不过他没再像之前那般动怒,只是默不作声地凝视着低着眼眸故意不看自己的遥沐芸片刻,随后吐出一声轻得几乎无法听见的叹息。
“那个李秀志,你觉得如何处置?”温逸之也不想像是之前那般不欢而散,便转移话题询问道,只不过语调内肃然冷冽的杀意让遥沐芸将记忆拉回那时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个冷血无情得让人畏惧的冥夜似乎又出现在了眼前。
“还能怎么样,受了杖刑便罢了,让他去给先生赔个礼就作罢。”遥沐芸撇了撇嘴角,倒也无端生出几分无奈来,“我最近只想安安稳稳,不想招惹那些幺蛾子。”若是过去,那种人早就被她下令打断手脚丢到垃圾堆去与苍蝇老鼠作伴,哪里就这么轻易了结,可惜她现在不能那般张扬,所以现今先饶过那姓李的,待以后再一起算总账。
“未免太轻易放过他了。”冷冰冰、凉飕飕的话语从温逸之那形状姣好的薄唇间吐出,像是凝成的冰渣子,让人听了就能感觉到刺骨严寒一般的冷意。
“无所谓,以后我会亲自让他晓得教训。”遥沐芸扬起下巴,攥紧着粉拳,神色一寒,漠然回道,“为了那种人,让我背负上仗着是邱宰相的学生就为所欲为,任性妄为的名声不值。即便现在没有,等永平公主一家人被赶出帝都去往北漠之后,定会有人这般谣传,我现在可是没工夫费心费神地对付这种流言蜚语。”
“嗯。”温逸之倒也没有反驳遥沐芸的言语,瞧着她那处处想得周全的模样不由得心疼,可是她却不愿意依赖他,不愿意在他面前展示她脆弱的一面,总是戒备着,让他也无奈得很。
“七皇子回来了。”温逸之张了张口,还是对遥沐芸说道,“他在寻你。”
“应该的,他还欠我千金之赏呢。”遥沐芸听了这话,倒也恢复了常色,轻笑一声玩笑道,“可不是追着要给我么!”
“你想要多少我给你,不要去见他。”温逸之说到这话时,语调有些生硬,神色更是难看了不止一分,心中颇为抵触七皇子寻找遥沐芸一事。
遥沐芸摇了摇头,对温逸之回道:“我治好他的病,千金是我应得的。”就在温逸之听了她这话准备在说些什么时,遥沐芸续而说道,“而且我现在也不想同他见面,我会医术的事情不想让旁人知晓。”
“嗯,这便好办,即便他知晓你的名字,但是同名同姓的人多不胜数,遥家对外宣称你之前都在养病,怕是他也猜不到你就是救治他性命之人。”温逸之听了遥沐芸的话,脸色微微有些缓和。
“他回来你很不高兴?”遥沐芸其实瞧着温逸之的神色,大胆地猜测道。
“也不想想这都拜谁所赐,若不是你,他现在已经死了。”温逸之提及此事时,又回想起他居然那般招了眼前这个女人的道,口气却也不善。
遥沐芸只能苦笑地回道:“当时我以为你的话只是缓兵之计,待我离去就杀了我,那时候我想借助七皇子之力回遥家,这才那般做……”她抬眸看向温逸之,倒也没有之前那般戒备,语调平和温润,“毕竟那时候你在我眼里就是几番要下毒手杀我的人,远没有七皇子可靠。”
温逸之对于遥沐芸这般言语,倒也出乎了意料,一直遥沐芸对他的态度总是强势,现如今流露出这般温和的神态,仿佛在同他谈心一般,倒也少见……
“我听先生说了,你拜托他照顾我……”遥沐芸单手托腮视线飘忽不定地喃喃道,“其实你没有必要待我这么好,不值得……”
“值不值得由我决定。”温逸之心头突然像是被遥沐芸的话语刺了一下般,正视她那双剪水秋眸,语调格外坚决。
“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遥沐芸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对温逸之说道,“我终究不是我夫婿的选择之一,你家大业大,而我要的是一个能入赘遥府、屈居我之下的男人,你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温逸之缄默不语地凝视着遥沐芸,她的话宛若根根刺扎在他心头,他也豁然站起身来,仿佛立誓一般对遥沐芸说道:“你……遥沐芸今生今世只能成为我的女人,这早就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决定了,你是不可能嫁给其他人,而且你又怎么能笃定我注定不能成为你所期盼的男人?”
“你……”遥沐芸神色错杂地看向温逸之,他会么?为自己牺牲一切,家世、名誉,只为与自己长相厮守?
“话说再多也是空,我会证明一切,但是相对的,你也得将你的心完完全全交给我。”温逸之坚定不移地走到遥沐芸面前,单手托起她的下巴,低下头一吻轻柔地地印在她的唇畔之上,那浅尝辄止的吻没有丝毫情欲的意味,像是誓言般烙印在她的身上,像是魔咒一般缠绕在她的心头,让她竟一时间也忘记推开温逸之。
那轻柔的一吻结束之后,温逸之也恢复常色,将桌上未吃完的糕点用早就准备好的油纸包了起来收入怀内,抬手轻抚了一下遥沐芸的面容,对她温情地说道:“以后可要经常为我动手下厨,只为我一个人。”他略显冰冷的指尖轻柔地划过她那白皙如凝脂般的肌肤,留恋不舍地凝视了眼痴神的遥沐芸,便离去了……
而待遥沐芸恍然醒悟,她猛然间捂住自己绛唇,一张如雪般白皙的面容瞬时间被嫣红之色染红,她涨红着脸,完全不晓得自己之前是怎么了?居然被那般对待也没有反抗,而是整个人都痴了……
她究竟是中了什么邪了!
窘迫不已的遥沐芸捂住脸,却遮掩不住那抹已经蔓延至耳根处的嫣红之色,她窘迫地踢掉鞋子,慌乱地趴躺在拔步床之上,将头蒙着被子内,心一阵扑通扑通的狂跳,过往她男友倒也不少,但是能让她露出这种窘状的男人唯独只有温逸之……
遥沐芸满脑子都是之前温逸之所说的话,和他那薄唇印在唇畔之上的温软感触,与之前的强吻不同,这一次的轻如鹅毛般的吻像是被赋予魔力一般,像是印记一样烙在她身上,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也不晓得为何,刚才被温逸之托起下巴的时候她居然没有丝毫的反抗,像是顺水推舟一般,她被他的言语所蛊惑,之后那吻实在是太温柔,温柔得腻人,让她完全沉溺其中。
这个男人居然不知不觉中强行进驻她的心里,让她怎么也摆脱不去,这男人就像是让人上了瘾就欲罢不能的罂粟花,在一点点蚕食她小心保护的心……
“小姐?”玉溪对遥沐芸轻声唤道,她晓得阁主已经走了,这才上了楼,想说用晚饭的时间到了,想问问遥沐芸的意思。
“嗯?”遥沐芸猛然间惊醒一般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她背对着玉溪喃喃失措地回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
“小姐,时间不早了,该用晚饭了。”玉溪对遥沐芸询问道,“可要人现在送上来还是稍等一会。”
“送上来吧。”遥沐芸不断深呼吸着气,对玉溪说道,“对了,玉溪,你身手好,等下去大姨太府上探一探,这些日子都给我盯紧点,那母女俩实在是太过猖狂了,我给她们几日好日子过就蹬鼻子上脸了!”
“是,小姐。”玉溪神色也是一凛,本来也不待见那对母女的她自然乐意为之,“那小姐等下我携夜行衣上楼换了便趁夜探一探大姨太的居所。”
“嗯,这些日子你辛苦些。”遥沐芸渐渐平复了心情,语调平缓温和地对玉溪说道,“小心为上。”
“放心,小姐,奴婢定不辱使命。”玉溪神色严肃地对遥沐芸回道,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交代下来的事情,她决计不能出丝毫的偏差。
遥沐芸依旧坐在拔步床之上,实在是脸上的羞色为消,她没脸面见人。
玉溪独自一人将菜肴摆上了桌,并且一一用银针试了毒之后,这才安心去换衣服,然后对遥沐芸请示道:“那小姐,奴婢去了。”
“去吧。”遥沐芸抬手微微掀起床上的粉纱帐,对玉溪回道。
而玉溪令了命之后便动作敏捷地飞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而遥沐芸这才撩开粉纱帐穿上鞋子下了地,走到桌畔落了座,那娇容之上嫣红的羞色还未完全褪去,不过屋内已经没有别人,她倒也能安下心来用晚饭。
毕竟她胃还得好好养,缺一顿少一顿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