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垂头准备找人,一双长臂就搂过他的脖颈,以蒲草韧力般将他瞬间拽下。
“哗啦!”两人纷纷坠入水中。
清凉的水灌进耳鼻,浮水中他怒横她一记,正要游上去,她眯眼一笑,收紧胳膊缓缓凑上了兰唇,一串气泡从两人唇齿间浮出。
像极两尾亲吻的鱼,水光滟潋中,两人的面容都不甚清晰,可偏偏透着股梦幻的唯美。
她吻的很轻柔,也许是在水中,不允许她有太多的侵'犯'。两人雪衣交织,在清澈的水中,更显纯净。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微眨一瞬,静静的看着面前如水仙般的女人,不自觉的想揽过她的身子深吻下去,不过想到她的目的……。
心里的失落如排山倒海般席卷。
见他目光有些游离,她不满的又往前凑了一瞬,双腿更是缠上了他的腰,这样迎'合'的意图昭然若是。
却点燃了他隐忍心头最后的怒火。
揽过她的腰,不由分说的浮出水面,她刚想深吻下去,他却率先分开,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怒吼道:“纳兰芮雪!你够了!”
够了?她做什么了?
下一瞬间,他轻使轻功,带着漫天的水花抱着她轻落在岸边的草坪上。
两人都全身浸透,她临下去前已经将外衫都脱掉,此刻淡薄的中衣尽湿,毫无保留的凸显着她曼妙的曲线。
他的盛怒让她不解,可也透过他火光四射的眸光看出了他的意思,心头一颤,眼眶豁然尽湿。
这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想干嘛……,他知道走错路的时候就已经在发怒了,他真的不想了。他不是无意,不是报复,不是试探,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
为什么?就因为她保护苏子安吗?可那是她亲哥哥啊,能发生什么?他为什么要吃醋?
不明白,为什么如今的他对自己一点儿反应都没了,他不是还蛇毒未解吗?为什么宁愿泡药浴也不想再碰她。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丢人,不光面子丢尽了,连里子也丢尽了……。
三番四次的往上凑,结果换来的是对方的不屑一顾。作为女人,迈出这一步真的很难,可没想到等到的是这样的结局……。
一夜的奔波,从北营打到黎城,她将泼妇的形象无限放大,她以为他会像以前一样宠着她的,结果自始至终,她将自己闹成了一个笑话……。
纳兰芮雪,曾经对男人不屑一顾的你去哪了?
你的自尊,你的骄傲,你的矜持都去哪了?
难怪他的手下会把你当青'楼'女子,你的厚颜无耻跟她们有什么两样?
北宫晟懊恼的瞟了眼两人尽湿的衣衫,刚想将她烘干,抬眸就对上她眼眶中盈盈的泪光,下唇更是被自咬成一片惨白色,她倔强的看着他,没允许眼泪滚落。
他深邃的黑瞳静静凝望,因她的这一汪眼泪,再次融化了他所有的盛怒。黯然垂眸,顿了一会儿,他抬手朝她眼角拭去,想拭干她的委屈的眼泪。
她飞快侧头躲过,他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未落。
风轻摇,水清趟,两人就在郁郁葱葱的深山内默默凝望着各自眼中的虚无,谁也没有开口。
他的沉默加速了她心头的委屈,顿了许久,她抬手将自己眼角的泪擦干,转身走到一处草丛茂盛的地方将里面干的衣物取出来胡乱套上,也不管里面湿漉漉的衣服粘人难受,走到他身侧淡淡道:“回去的路我认识,你不用送我了。”
说罢,埋着头朝前走去。
两人错身,她没有犹豫,他没有挽留。
许久,在她快要淡出这方天地的时候,他淡淡的嗓音响起,透着漫天的苦涩与自嘲:“我真的就那么失败吗?”
什么?她不解,但还是顿住脚步回头看去,背对着她的身影极其寞落,虽然比她高很多,但此刻的他似乎卸下了全身的力量,加上全身湿哒哒落水的模样,看着萧瑟又狼狈。
仿佛往日的耀人的光环全部退却,他只是个平凡无奇的男人而已。
这样的他让她看到心里莫名一颤,想到他冒死去荒古森林给自己采药,想到他蛇口逃生,想到他不眠不休的守候,以及前一刻即便很不想过来,落自己的圈套,还是担心自己而来了。
她又瞬间觉得自己的那些委屈不算什么……。
他被自己伤成那番模样,还能做到不离不弃,她若此刻走了……,是否又会在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踩一脚?
顿了一瞬,他淡淡的话继续传来,似乎说给风听,说给水听,说给大山在听。
“纳兰芮雪,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下半身动物?还是说你想到的道歉就是这种方式?”
一夜了,他知道她想道歉,可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了给他解毒?为了补偿他?还是为了讨好他?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禽'兽'?流'氓'?还是种'马'?是不是在她的理念里,他每次的接近都只是在发'泄'可笑的男***'望'?
他不想对她发怒,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试探他的反应,刚才甚至不惜拉他下水!她想做什么?两人都湿身了,所以脱了衣服干点什么吗?
她还能想出点更奇葩的招数吗?他实在是有种忍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是,我是中了蛇毒,但不是克制不了,你觉得我没去看你,没去陪你,你生气,你口不择言,我都能理解。但我想要你不是因为想发'泄'而已……。”
想到气愤处,他语速飞快,可落尾的时候噎在了唇中。
顿了许久,他深吸一口气,有些落魄道:“是因为……我想你了。”
口气无奈又惆怅。
我想你了……,她心头一颤,豆大的眼泪终于滚落,抬手捂着嘴,没让颤抖的身躯发出更多的声音。
“好想好想,想到发疯,想到折磨至死,想到每一次闭眼,每一下呼吸都是你的影子,你的气息。而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想拥你在怀中盖满我的印记,我是想占有你,因为那个时候,是我最贴近你心口的时候。”
“我能清晰的听到你的嘴里只有我一个人名字,我能清晰的看到你的眸光里只容得下我一个人的影子。你的眸光不会左顾右盼,你从身体到心里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开始泣不成声,即便再忍也止不住眼泪硕硕而流。
苦笑一瞬,他自嘲的低笑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可我现在拿什么要你?你至始至终都没觉得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或许帝陵拜天地对你来说只是私定终身……。纳兰芮雪,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所以你始终无法以妻子的身份正视我的存在?”
苦笑更加肆意,他半侧身子凝视向她,声色有些悠远道:“说吧,你是做好打算,准备常伴古佛还是准备这辈子以男人的身份呆在我身边?”
他的酌定让她心头骇浪一波比一波更胜,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完完全全摸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惊愕中,她的眼泪更加肆意……,原来她这么傻,这个男人一直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吭不响,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的确,在这个事情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她一直在徘徊彷徨,她不想连累他,若要娶自己,他定会与皇位无缘,可她还是止不住脑海中霸占他的想法。
可她能怎么办?她不能毁了他啊……,他努力二十六年,不能全部毁在她一人身上啊……。就算他不在乎,他还有那么一大帮兄弟怎么办?他的北昌天下怎么办?
她做不到这么自私……,她真的做不到。
心中的悲伤犹如狂风巨浪,她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哭的身子在风中略显单薄。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可他此刻却不敢再上前去拥抱她。
这个决绝的女人,谁也不能左右思想的女人,他好害怕……,这些日子,他压根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害怕自己身上的伤口会加速她的离开。
他害怕她去犯傻,去为了他不顾一切。
他好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靠近会让她犯傻,远离会让她误会,有时候他会在想,让她爱上自己是对是错?这个傻到让他无可奈何的笨女人……。
抬头凝望着天际的浮云,顿了许久后,他一步步走上前,取出昨夜塞到她袖中的东西。
纳兰芮雪泪眼朦胧的接过,顾不得去想她袖兜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个东西,只解开油纸,里面印花的金折旨上赫然写这两个大字——文书。
指尖颤抖,她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没有勇气去翻开看,只有那绵延不绝的眼泪无声诉说着此刻的心情。
北宫晟抬手拭去她的泪珠,轻柔的好似一阵暖风,沉寂一瞬后,他淡淡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娶你,皇位也不行,天下也不行,你要是做姑子,我就拆了庵庙,你要是扮男人,我也娶你为妻。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打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退兵。”
上前一步,将她搂紧怀中,似要用尽毕生的力量来拥抱她,他的胳膊收的很紧,很紧。那是他此生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