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蓝的後背被蹭到火辣辣的痛,似要烧著了一般。手在管道上胡乱地摸著,想找到可以依附的东西,但是,手掌触到的都是光滑平整湿漉漉的管壁,完全没有著力的物品。
眼看著管道是越来越倾斜,明显是接近了分支管道尽头的迹象,依蓝急得心狂跳,却无计可施。突然身体呈抛物线地凌空抛出,接著再次直线往下坠落,依蓝知道他们已经进入到了主出水管道里,身体下坠的速度更快,依蓝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在劫难逃了,非要摔成肉饼不可。
“!……”的一声巨响,出乎他们预料之外的,下坠的身体坠落没有多长时间就被一硬物给阻挡住了。
冥寒首先碰撞到那硬物上,只感到到一股透心的寒意从背部传来,他身上虽然穿著一层伪装用的真丝软皮(为了让依蓝掉入他的圈套前放松警惕,冥寒可是煞费了苦心,既要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正在享受著沐浴,又顾忌到依蓝那条厉害的长鞭,冥寒不得不穿上这种类人皮的伪装服饰),但对抵御那股寒气却一点用处也没有,没几分锺,冥寒就冷得上牙关直敲打著下牙关,再加上浑身被剧烈的碰撞撞得连骨头都像是被撞碎了般的剧痛,两相夹攻,那滋味真的非常难熬。
依蓝的状况也很糟糕,虽然底下有军官那身厚厚的肉垫给他垫了底,没有直接和金属硬物相碰撞,但那肉垫本身也是硬邦邦的,撞上去一点都不好受,而且由於下坠的速度太猛,这样的一撞也足让依蓝痛得心脏发紧。
稍微喘了口气,依蓝急忙从那军官的身上爬了起来,脚底触到旁边的金属硬物上,脚心处传来一阵冰寒。依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湿透的衣服遇到这股寒潮,依蓝顿感觉到周身的皮肤汗毛都冻得竖了起来。
“这里是什麽地方?”依蓝问道,两手本能地搓了搓手臂,真冷!
“不清楚。”冥寒一边回答著,一边也站起了身来。
此时,他们头顶上方的阀门已经完全闭合上,也不知道距离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有多远。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潮湿的空气带著!人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扑来,虽然眼睛看不清周围的环境,但有一点可以感受得到,那就是安静和空旷。水滴落时的回音以及呼出口时的喘气声,被四壁不断地放大回响著,营造出的气氛阴森恐怖吓人。
冥寒摸黑在自己的手表上捣弄了一下,一盏浅黄色的荧光亮了起来,但能照射到的范围很有限。冥寒摁开了手表上暗设的通讯仪,但发不出去任何的讯号。冥寒气得粗暴地关上通讯仪,好不容易才能腾出手来,这里竟然接受不了无线电波?TMD,冥寒狠狠地咒骂了一声。
依蓝却借著这微弱的亮光,观察著四周的环境,他们是站在一块巨大的钢铁硬板上,黑黮黮的铁板,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旁边应该还并排横放著好几个这样的黑色钢铁巨物,但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得并不清楚。依蓝仔细地打量著那几个黑色巨物,黑暗中它们的轮廓甚是模糊,只能大致看到它们的底部似乎深入到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军人的沈著特质很快就让冥寒冷静了下来,身临绝境带来的那一丝慌乱很快就被冥寒扼杀掉,氖黄色的光弦中,见到少年那张全神贯注、目光深凝的俊脸,冥寒嘴角拉开了一个弧度,欣赏和自嘲并存的弧度,自己又怎能输给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呢?冥寒蹲下身子,不断地移动著手表上的亮光,贴著那块寒森森的铁板查看。
“咦?”冥寒发出一声低叫,依蓝闻声也赶紧在那军官的身旁蹲了下来,低头一看,只见铁板上密密麻麻分布著的全是硬币般大小的小孔,丝丝的寒气就是从这些小孔中冒出来的,从头顶上面流下来的水也大部分穿过这些小孔落到了铁板的另一面去。
这些巨型的铁盒里到底装的是什麽?依蓝曾移到过这铁板的边缘,伸手贴著它的边缘往下摸索了好一阵,发现这铁板的侧面也是有钢铁封闭著的,它并不是悬空放著的一块金属硬板。
冥寒也很好奇,按理说,身为仅次於帝国将军的副统帅,拥有那麽高的军人阶衔,应该没有他不知道的军事机密才对,更何况,这机密还藏在他眼皮底下?
把手表上的亮光对准了一个小孔,冥寒睁大了眼睛往里面望去,但奈何光线太弱,小孔太小,而里面又太过黑暗,纵使冥寒是把眼睛睁大得几乎要裂出了眼眶,也窥探不到里面的一丝一毫。
“这里应该就是开关。”少年淡淡的声音传来,声音里有几分的犹豫。
依蓝没想到会有和这军官合作的时刻,这个让自己恨透了的淫荡下流龌蹉奸诈狡猾的军官,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而自己身上背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能就这样白白地牺牲掉,依蓝是宁愿死也不愿忍著满腔的恶寒和这等徒浪子合作的。
冥寒抬头朝著声源处看去,那少年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铁板尽头的墙壁前面,背对著自己。冥寒知道这一刻,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连接著各个军事堡垒的某根柱子里面,这根表面上是用来给各堡垒输送水的柱子,里面竟然暗藏乾坤?冥寒决定一探到底,更不说,他眼前唯一的出路也就只有这些神秘的钢铁巨物了。
冥寒正想要走到少年那边,就感觉到脚下的铁板动了起来,不用问,肯定是那少年触动了开关。自己都已经和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了,竟然简单地打过一声招呼後,根本不顾自己有没有站稳了,就自行启动了开关?这少年对自己可不是一般的恨啊,冥寒无声地轻轻一笑。等脱险後,小美人,这一笔账,本统帅会好好地和你清算的。
冥寒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少年的旁边,见少年站著的地方比其他的地方稍微高出了一些,显然这里是安全的落脚处,冥寒慌忙站了上去。
铁板很快就向一边移了开去,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寒气直逼而来。
“这……”冥寒俯身把手表上的亮光对著入口照了照,顿时惊诧得说不出话来,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架战机,从上往下的视角,只能看到战机的小部分轮廓,但冥寒已经能够确定这是一架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特殊型号战机。
一同映入冥寒视野中的还有战机对面黑色铁墙上的那架直上直下的扶梯,应该是用来登机使用的。
不及多想,冥寒已经踩著那扶梯走了下去,依蓝紧跟其後。
冥寒一手攀著扶梯,一手举起,让手表上的亮光把他们要走的路都照亮,顺便查看一下那战机的情况。长梭状的机身,翼状的机门,越看越让冥寒疑惑不断,及至看到那个鹰形的标志时,冥寒登时吃惊得难以置信,虽然整个帝国正规军的徽章标记都是展翅的黑色猎鹰图腾,但眼前这一个却是收敛著翅膀、锐利的眼睛迸射著狠戾光芒的金色猎鹰,蓄势待发,潜伏不露,这不正是传说中的暗鹰部队的标志吗?
十一年前就是这支由现在的罂煌将军率领的部队发动军事政变,一夜之间让帝国的盟军首领易了主,让年仅十八岁的罂煌顺利地坐上了帝国将军的宝座,据说那支部队总共只有几百个人,个个英勇善战,锐不可当,但在罂煌将军上位後不久,就彻底地销声匿迹,此後的十年间也没有过他们的踪迹,俨然成了一个神话级的传说。没想到,他们当年所驾驶的战机竟然就在军事堡垒的输水管道里?
冥寒和依蓝继续往下走,谁也没有说话,依蓝虽然是满腹的疑惑,但也知道这样机密的事情,想从这奸狡的军官口中泄露出来,是不可能的,既然明知道不会得到答案,依蓝也不耗费心思了,还是保存好体力,有命走出这个鬼地方再说。
不一会,冥寒手表上的光束就照到了战机的机舱处,透明的玻璃窗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白雾,但依稀还可以看到里面的情景。
不仅冥寒,就连依蓝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机舱里面坐著一个人,一个全身都被坚冰包裹住的人,从高大的身型可以判断出,他是理族人。
冥寒惊得差点一个不稳,从扶梯上摔了下去,不过好在,他抓著扶梯的力道足够大,他只是脚踉跄了一下,身体晃了晃,便又在扶梯上站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