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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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弘历冷吸了一口凉气:“万幸有惊无险,娴妃总算没有大碍,否则……”目光里隐隐流动的恨意,让面前的天子腾起骇人之气。“纯妃宫里的人也得仔细查问,朕不容许有一丝纰漏。”

兰昕正想说钟粹宫的事,由自己直接过问未免不好。弘历就道:“纯妃好歹也是妃主了,自己宫里的人若是不能好好管治,她怎么当的起这个位分。皇后便将朕的话告知纯妃,三日之内,无比肃清钟粹宫。朕不想后宫混沌的暗无天日。”

“遵旨。”兰昕暂且将汤勺搁下碗里,朝皇上略微垂首,极为恭顺。

待到帝后均没有话说,盼语才嘶哑着嗓音,虚弱道:“皇上,这里是储秀宫,慧贵妃娘娘又怀着龙裔,臣妾病歪歪的样子,实在不敢多做叨扰。臣妾想回承乾宫。”

取了自己的绢子,兰昕轻轻沾去了娴妃额头上薄薄的汗珠:“难为你在这个时候,还替旁人着想。”

弘历点头允诺,言语温和:“也好,朕让人用龙辇送你回宫。陈进忠,你快去准备。”

“多谢皇上。”盼语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可这笑非但没有因为她的憔悴苍白而显得难看,反而很惬意很舒心,一看便知她心里暖融融的很温馨。

高凌曦就着碧澜的手,迈着弱柳扶风一般优雅的步子,轻盈盈的走到后寝。正迎上打横抱着娴妃的皇上,与颔首傍在身侧的皇后。心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皇上,您这是……”

原是想问,您怎么自己抱着娴妃,可话到了嘴边又觉着很是不妥。高凌曦极力掩饰着不自然,忧心道:“您这是要将娴妃送回宫去么?臣妾还想着,倘若娴妃不时,留在储秀宫,有臣妾照顾着,也是很方便的。”

“你有着身子,好好将养才要紧。”兰昕含着笑,很体谅皇上的心思:“娴妃醒转,没有性命之虞,却伤了身子,得好好调养。你自己也是。”

强压制住心里的酸涩,高凌曦感激的点了点头,却在对上皇上深邃眸光的那一瞬间,揪心的痛。“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娘娘。”很想追上去,问皇上一句,为何不是娴妃,却是自己,可高凌曦没有这样的勇气。

她能做的只是目送帝后离去,默默的承受这满心的伤痛而已。

第一百六十九章: 催花未歇花奴鼓

金沛姿与其其格难得能在御花园里遇着,且不说寒风刺骨,昨儿个才下了一场大雪,光是踩着地上厚厚的冰雪,咯吱咯吱作响的感觉,就别提有多难受了。

“我以为只有我才有这样的兴致,不想海贵人也有。”金沛姿回首瞥了身后跟着的宫人们一眼,示意她们远远的退开,兀自一人走上前与海贵人进了些。“穿的这样单薄,你不觉得冷么?”

“嘉嫔是没试过心冷吧,心冷之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严寒时节,何须穿裹的太厚?”其其格抚了抚嘉嫔斗篷上的风毛,便知不过是很好的兔毛罢了,到底不必皇后惯用的墨狐,贵妃喜欢的紫貂。

像是明白其其格想些什么,金沛姿自嘲道:“兔毛虽然不贵重,却是柔软的紧,贴着肌肤绒绒痒痒的,很是舒服。何况我的身份在这里摆着,也无谓挑三拣四,巴望着那些得不到的东西。那样只会让自己觉得更累,真的得到又能如何?”

“早知道嘉嫔的性子恬淡,如今看来且还有一份清高呢。”其其格不是挖苦她才这么说,而是羡慕。她做不到如嘉嫔这样平心静气,自己让自己舒心,她也做不到不去计较是墨狐还是紫貂,若是没有,她情愿连兔毛都不要。

“皇上雷厉风行,上至钟粹宫下至御膳房、阿哥所,数十名宫人发配为奴,五名内侍监连同二阿哥身边的乳娘,均拖去菜市口斩首示众。这样大的动静,紫禁城的奴才们人人自危,妃嫔们也难以安心,我不恬淡度日,难道也要去趟这浑水么?”金沛姿将绵手捂子丢给身后的侍婢,指着不远处的避风阁道:“不若妹妹陪我去那边儿坐坐可好?”

其其格点一点头:“后宫里有一个算一个,怕也就唯有姐姐你还当我是妹妹吧。”

金沛姿胸口有些窒闷,笑看了一眼其其格,随着她边走边说:“从前你我是一见面就如斗鸡,啄个没完,现下倒好,话也能说到一起去,路也能走到一块儿去。看来这后宫里,还真是没有永远的敌对。”唏嘘人心凉薄,金沛姿冰冷的声音如实道:“怕也不会有永远的情分。”

“姐姐何故这么感慨?”其其格问出口,才觉得有些多此一问,低眉浅笑道:“其实皇后娘娘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娴妃毕竟是无辜遭连累。为显得宽惠,娘娘必得时常相陪娴妃身侧,以表关心。谁让娴妃这一病,彻彻底底揪住了皇上的心呢。

储秀宫那儿不是也有好久没涉足了么?慧贵妃也真是的,看着恩宠无限,到头来终究还是越不过娴妃去。”

心里的酸涩颇为难咽,想起自己为博皇上的恩宠,故意施了苦肉计,才换来一个贵人的位分。其其格只觉得好笑,尤其是立在这冷寂的寒风里,一整颗绞碎了的心成了纷飞的粉末,随风扬撒在漫空中,终究找不出一点痕迹了。

“慧贵妃有孕,难免力不从心,即便是想要争宠也不急在这个档口上。待到她的孩子平安落地,害怕皇上回不去她宫里么?母凭子贵,纯妃就是最好的例子。从前在府上,她不过是凭着温良柔婉的性子,得四爷的喜欢罢了。”金沛姿先于其其格推开避风阁的箬竹映水浮雕红漆门,道:“何况我一直觉得,皇上对娴妃总不会这么无情。”

“嘉嫔果然很有见地。”

这清丽的声音似乎猝不及防,着实惊得金沛姿与其其格险些失口叫出声来。

高凌曦不紧不慢的扬起手来,示意她们近来坐下:“本宫也觉着,皇上待娴妃不会这么无情。本宫也如嘉嫔一般,盼望着母凭子贵这一日。可惜啊,六宫之中连一块儿清净地都没有,没想到冒着严寒,踩着冰雪走了这么远,还是与两位不期而遇了。”

其其格很敏感的嗅到了酒味儿,像是马奶酒的味道,带着浓郁的奶香。可这避风阁除了慧贵妃再无旁人了,她身怀有孕,怎么敢饮酒。更让其其格奇怪的则是,除了慧贵妃,这阁里再无旁人,连碧澜的身影都不见,慧贵妃一个人怎么会在这儿?

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嘉嫔,其其格以为她必然也有顾虑。

果然金沛姿纹丝不动,根本不敢朝前再迈出一步。显然,这浓郁的酒味儿,骗不了人。

“都愣着干什么,天寒地冻的,还不快走进来,将阁门掩上。”高凌曦缩了缩身子,端着茶盏又大抿了一口:“这样的时候,傍着铜炉取暖是最好不过了。从前在府上,我还是使女的时候,最喜欢躲在小厨房里给福晋、侧福晋、格格们熬汤。

那是最暖和的时候,轻松惬意,嗅着淡淡的汤香,脸颊红扑扑的,指尖也不是冰凉冰凉的,虽然热汤不能喝上一口。却能把那种滋味儿留在梦中,多美好的感觉啊,你们可曾试过?”

金沛姿蹙了蹙眉,不悦道:“慧贵妃娘娘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些话做什么。今时不同往日,从前的种种皆已经过去,现下娘娘身份尊贵,岂可自轻自辱。何况,娘娘您不是最讨厌旁人无端的旧事重提么?”

其其格倒是没有金沛姿那么喜欢兜圈子说话,明眼人一看便知,这慧贵妃是酗酒晕眩,八成醉了。于是说什么话都只经过嘴巴,不经过心。“姐姐,你何必拦着慧贵妃娘娘呢,话不吐不快,与其憋在心里难受,倒不如一吐为快。好歹咱们也有两双耳朵,能听着不是。”

高凌曦呵呵一笑,兰指轻轻朝着金沛姿一点:“嘉嫔啊,你听听,海贵人才是最聪明的。一眼就看出了本宫的心思,本宫憋得实在太难受了。”她笑着,搁不下手里的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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