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婉芙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去扶了月贵人起来,亲昵道:“你我姐妹何须这般拘礼,快些起来吧。”
月贵人原以为沐婉芙唤自己到主殿来,想必是百般无聊要拿自己消遣出气,没想到她竟对自己如此的客气, 一时也吃不准沐婉芙究竟想怎样,只心虚地道了句:“臣妾不敢当。”
沐婉芙笑着牵上月贵人的手边往外走边道:“锦妃娘娘邀了咱们去宫里吃茶闲聊,方才妹妹走的急所以才错 过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让锦妃娘娘与其他姐妹们在宫里等急了咱们,若是那样倒显得咱们不懂礼 数了。”被沐婉芙左一个咱们,右一个姐妹的弄得有些晕乎的月贵人与沐婉芙出了正殿往宫外走去。
到了宫外,友福早已备好了舆辇,沐婉芙吩咐月贵人身旁的小环与友福,“扶贵人上辇,锦妃娘娘还在宫里 等着咱们呢,若在路上耽搁了倒显得我们不懂礼数了。”
小环自然不敢拂逆沐婉芙的意思,友福当然也不会跟她月贵人客气,两人几乎是把贵人架上舆辇的。
沐婉芙见月贵人那边已经坐好,自己也扶着宝娟的手上了舆辇吩咐麻四道:“让他们腿脚都放麻利些,谁敢 误事本宫定不轻饶。”
“奴才遵命!”麻四垂首答应着,而后大声呵斥抬辇的轿夫们:“都用心了自己手中的差事,若是谁误了主 子的事情,我一定不轻饶你们。”
沐婉芙漫不经心地理了理氅衣上的褶皱,满意的看了眼麻四,“恩,有几分大总管的派头了,让他们快些起 轿吧。”
“主子谬赞了,奴才不敢当。”麻四谦虚道,复又拉长了嗓音高声唱道:“起轿!!”
月贵人虽然不情愿的被架上了舆辇,但也十分警惕的告诉自己:沐婉芙如此反常的举动下定没安什么好心, 所以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半个时辰后,舆辇停在了延福宫外。祺嫔与福贵人的舆辇恰巧在对面停下,福贵人素来就不喜欢包衣出身的 月贵人,更觉得她是个卖主求荣的小人,在下辇时极为不悦地对同行的祺嫔说了句:“真是晦气,这么好的 日子竟遇上了这个小人,当真是晦气极了。”
“再不愿意你也得忍着,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祺嫔的声音压的极低,但沐婉芙却字字听得真切,想必月 贵人也是一字不漏的听全了。
祺嫔与福贵人下辇后,向沐婉芙行礼道:“禧贵嫔吉祥!”
沐婉芙和颜悦色地扶了她们起来,笑道:“都是宫中姐妹,况且又是锦妃姐姐的宫里做客,妹妹我可不敢喧 宾夺主呢。”因祺嫔她们比自己早年入宫侍奉,所以沐婉芙也客气地唤她们一句姐姐。
“二位姐姐金安!”月贵人款步行至沐婉芙身后,谦恭柔顺地向祺嫔、福贵人问安道。
“月妹妹同安。”祺嫔颔首回了礼,与祺嫔并肩而行的福贵人也不痛不痒地说了句。
问完安,沐婉芙搭着宝娟的手道:“咱们还是快些进去吧,免得锦妃姐姐等急了。“说完,便顾自走在前面 ,祺嫔与福贵人紧跟起后,月贵人则跟在她们的身后进了延福宫的垂花门。
还未走至正殿,便听见殿内传出的阵阵欢声笑语,“锦妃妹妹还说了,永基小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那时乳 母来我宫里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事儿了。”殿内传来珍妃的声音。
“禧贵嫔吉祥!”殿门两侧的宫女内监忙不迭跪下请安道。
沐婉芙领着宝娟款步进殿,祺嫔、福贵人也紧随其后进了殿。殿内,珍妃、冯昭仪同坐在锦妃的左侧吃茶, 右侧的祥嫔、良嫔也已在座吃茶,见沐婉芙进来后一一问了安才又坐下继续吃茶。
“去换贵嫔喜欢的铁观音来。”锦妃吩咐身后的巧儿,玩笑地看向沐婉芙道:“妹妹这身衣裳换得真久,我 还以为妹妹在来的路上被皇上召去养心殿伺候了,可叫姐妹们好等呢。”
“锦妃姐姐教训的是,可不都是妹妹的不是嘛,改日妹妹定在宫中设宴向各位姐妹们赔罪,还请各位姐姐就 此原谅妹妹一回。”沐婉芙接过锦妃的话茬,欠身向在座的珍妃、冯昭仪等人赔罪道。
众人说笑间,巧儿已带人重新换上了茶点。对于沐婉芙的再次回宫,珍妃等人对她也都客客气气的。祥嫔、 良嫔本就是十分安静的人,所以席间未曾插什么话。
“若说陪不是,我还得向禧妹妹赔句不是呢。”珍妃优雅的放下茶盏,流转的美目扫过坐在最末端的月贵人 身上。
沐婉芙故作不知的看向珍妃,锦妃与冯昭仪亦听得是一头雾水,更别说在座的祺嫔等人。
珍妃见她们都不明白,这才道出了其中的原委:“禧妹妹回宫那日,我本该亲自去福泰宫向妹妹道贺的,不 想却被永基那孩子缠着不放,倒叫我在锦妃妹妹这里不好见禧妹妹了。”
“珍妃姐姐这话就显得见外了。”沐婉芙温婉地纠正道,“咱们姐妹本就是天子妃嫔、理应多多体谅才是, 况且珍姐姐又为皇上诞下了二阿哥,这份儿功劳可是妹妹万万比不得的呢,若是珍妃姐姐不嫌弃,妹妹我倒 是乐意日日去姐姐的宫里取些经呢。”
珍妃“哧”地笑了起来,连连道:“都说禧妹妹林牙利齿果然不假,今日我总算是见识了一回。”
“珍妃姐姐才知道呀,我可是早就领教过禧妹妹的厉害呢。”锦妃也从旁附和道。
沐婉芙忙辩解说:“珍妃姐姐别听她的,锦妃姐姐那是诳你呢。”
冯昭仪等人听后也都不由掩嘴笑了起来,这话题自然而然就扯到了二阿哥和大格格的身上,难得珍妃与冯昭 仪都愿意讲,所以沐婉芙等人也都听得津津有味。倒是月贵人,被众人晾在了一边尴尬地吃茶。
殿外暑意正浓,眼看着再过半个时辰就要传膳了,众人闲聊了一晌午也都觉得累了,便都起身辞了锦妃。锦 妃带着巧儿亲自送到宫外,见他们各自乘辇远去后方才回宫。
当祺嫔与福贵人的舆辇行至御花园时,憋了一晌午的福贵人终于如释重负地向祺嫔抱怨着:“禧贵嫔倒真是 好性子,对别人宽厚也就罢了!可她是个什么东西,当初禧贵嫔被废掉位份迁往乐寿堂静思已过还不都是那 个贱人在背地里搞得鬼,若是换作我,不把她大卸八块已算是万幸了。”福贵人咬牙切齿地说着狠话。
“你又不是禧贵嫔怎么可能知道她的心思,兴许皇上就是怀念禧贵嫔的宽厚仁德才赦免她回宫的。这话你当 着我的面说说倒也无妨,但我绝不允许你在外面这么说,小心给自己惹祸上身。”祺嫔刻意压低了声音嘱咐 福贵人道。
然而福贵人却不以为然地冷哼了声,继续道:“她本就是卖主求荣的狗奴才,还不知道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 段勾引了皇上,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看了;如今见旧主子得势了便又抛弃一手提拔她的蓉妃娘娘。厚颜无耻 的奴才我倒是见得多了,可没见过她这么不要脸的。”
祺嫔也是淡然一笑,“若没有她这样的人,墙头草的典故是如何来的。妹妹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难道连这 点都看不透彻。”
福贵人心中虽有些不服气,但祺嫔说的话却也说的字字在理,所以便也不再与祺嫔争辩。
待祺嫔与福贵人的舆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