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说:洛儿,我给你选了最体贴的宫女,最厉害的侍卫。到了北域王朝,你好好活下去,凡事不用逞强。
我说好,我一定会好好的活。
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活到有一天你们来求我,卑贱地跪在我面前忏悔。
北域王朝的皇帝举行宴会欢迎我,名为庆祝两国结盟,实际上对我百般刁难,以此炫耀北域王朝的伟大。
我不过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斗的过舌璨莲花的文臣谋士。
最后皇帝说,我就赐你住忆澜苑吧。
皇子大臣们夸张地笑做一团。
我身后的大宫女侍卫长谄媚地跪下谢皇帝恩典。
回忆澜苑的路上,我遇到晟德,晟德说:你为什么不哭?
看着他跋扈嚣张的嘴脸,我不语。
晟德劈脸给我一拳。
脸肿了。
大宫女侍卫长跪在地上不住磕头。
没有人救我。
最后,是晟德的幕僚阻止了晟德。
“小王子,如果难受,您就哭出来吧。”大宫女说。
“住口,”我怒道。我是澜国的王子,我怎么能在敌人面前软弱流泪。
我生气地往前走,险些撞倒一个女孩儿。
大宫女侍卫长一见女孩儿的服饰立马下跪赔礼,“小王子不懂事,不小心冲撞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我冷眼看着那个女孩儿,女孩儿抿着嘴,半垂着首。
我傲然地站在女孩儿面前。
女孩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我说,“你的脸受伤了。我的疗伤药在府里,你住哪儿?我晚上派人给你送去。”
“不用。”我倔强地拒绝。
“不用会很疼,”女孩温柔地说。
“我住忆澜苑,晚上你亲自送药给我。”我说。
女孩想了想,说,“好。”
没想到,晚上女孩真的来了。
她细心地替我擦药,一面揉,一面问:疼不疼。
从来没有人对我那么仔细那么好。
我说:我叫林洛。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她说:我叫陌辰。
我问她:你是郡主,为什么没参加今晚的宴会?
她说:我迟到了,没敢进去,所以就呆在花园里。
我明白了,她和我一样,是个不受重视的所谓皇子。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直到夜深了,她才不得不回去。
我说:我还想见你,明天你能来吗?
她说:我尽力吧。
第二天,我在府里等她,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乌云避月,也不见她。
也许她忘了,也许她觉得身为北域郡主,不值得造访一个败国之臣。
大宫女和侍卫长是两条毒蛇。他们一边假装懦弱,一边做着些拉拢行贿刺探情况一类的事,除此之外,那就是监视我。
所有人中只有沈侍卫对我好,他曾经是母妃的家臣,后随母妃进宫。
从五岁起,沈侍卫每日偷偷传我武功。
我学武的悟性极佳,沈侍卫说:你很像你的母亲,她也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
可是,那样一个女子怎么会突然早逝?
沈侍卫不说。
我也不多问。
沈侍卫说:能到北域王朝,也许于你是福。
我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时我会微服溜出府。
不久后,在城郊坷山,我再次遇到陌辰。
陌辰坐在椅子里,脸色苍白。
我想问她是不是病了,开口说的却是:那天你为什么没有来?
陌辰说:对不起。
我很生气。
陌辰身边的丫环唤瑞钰的说:因为去看你,郡主被二殿下罚跪了一天。落了病,现在还没痊愈。
我心疼地几乎流泪。
我说:陌辰,对不起。
陌辰温柔地笑:只是以后不能去看你了。
我说:我来看你成不成?
陌辰惊喜:你能来?会不会有人罚你?
我信誓旦旦地说:我可以不被别人发现。
白天,我更加努力地练习武艺。
夜晚,沈侍卫偷偷带我去见陌辰。
陌辰总是很温柔很耐心地听我诉说。
陌辰喜欢做糕点,每次发明了新式糕点,都会第一个给我品尝。她托着下巴,观察我的表情,要我不许骗她。
陌辰说:林洛最会哄人了,每次都只说糕点好。
其实我哪有哄她,凡是她做的,对我来说都是世间的无尚美味。
那几年,我过得很好。
面对北域皇帝的百般刁难,我习以为常,渐渐可以自如应对。
澜国拉拢大殿下的事终于败露。
皇帝大怒,却又不能张扬此事。
沈侍卫说:皇帝打算将忆澜苑的所有人秘密处决。
大宫女被收了监,侍卫长远走。
沈侍卫和我当然也要在皇帝动手前离开。
临行前,我对陌辰说:陌辰,我只是暂时离开,等到我出人头地,我会回来娶你。
陌辰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我说:陌辰,答应我,等我回来。我不许你答应别人的提亲。
陌辰说:林洛,我只希望你好。”
第三卷·第三章
“你不是陌辰对不对?”落翎说。
深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所以,那个喜欢白熙的陌辰是你,不是我的陌辰。”落翎小心翼翼地推断。
深桐在心底叹息,不忍揭露真相。
“你为什么会来这儿找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藏雪阁?”深桐转移了话题。
“我想见你,见你那和陌辰一模一样的容颜。我回北域王朝,是因为陌辰,我说过我要陪着陌辰,对陌辰好,再也不许她伤心。可是我现在真的迷糊了,你似乎是陌辰,又似乎不是,但是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一眼认出你。”落翎说。
深桐微笑。
“你为什么要加入藏雪阁?”落翎问。
“如果我说是为了钱,你信不信?”深桐说。
“为了钱——”落翎露出深思的样子。
深桐戴上面具,灵巧地束起乌发。
“真的是为了钱?”落翎笑道,“是为了忘掉白熙吧。你以为杀人可以使你冷漠使你麻木使你忘记白熙?”
深桐勃然大怒却又不便发作,冷眼瞪落翎,然后大步走开。
落翎的最后一句话却似来自宿命的诅咒,穿越时空,萦绕着她生命的轨道,无论怎么撕扯,怎么挣扎,都无法逃避。
***
“怎么淋了雪?”凌漠轻拂下深桐发梢的积雪,柔声问道。
深桐不动声色地避开凌漠的手。
凌漠笑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那么容易笑。
“阁主有新任务给深桐?”深桐不带任何感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