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怒地瞪向楚宸时,楚宸尴尬歉疚地轻咳一声,将我的佩剑递给我,低声道:“若觉得我过份,让你心里不舒服了……那你刺我一剑吧!”
我能刺他么?
便是他做再多违我意愿的事,我又怎会去伤他?
何况,现在没有什么比回到柳沁身边帮忙更重要的事了。
扔开身上覆的大毯子,我提了剑,将轻功提到十二成,闷头向幽冥城方向赶去,不一时,已将楚宸和他手下的人马甩出了老远。
或者,该感谢医王让我睡了那么一觉,我的精神总算不错,一路飞奔到幽冥城,居然只花了半个多时辰。
远远的,我已看到了大片的火光,从最豪华的大殿冲开而起,将半边天空映得通红。
我的心跳越发激烈。
沁,沁,你正在和人激斗么?
你的身手那么强一定不会有事一定战无不胜
一鼓足气冲和幽冥宫中时,已发现整座城池都已空空落落,除了四处零落的尸体,连半个活人也看不到,只有不断窜起的火堆中,传来着哔剥的燃烧声,打破着这寂静到诡异的塞外夜晚。
擦了擦手中沁出的冷汗,我往火焰窜得最高的大殿冲去。
果然,我看到了雪柳宫的一众人等。
铁木婆婆、左右使者以及杜晓等人都在,只是大多受伤严重,甚至副宫主雷天涯,偌大的身子被人连同头脸一起用披风盖住,显然已经死去;右使者秦红袖腿上还不断渗着鲜血,还强撑着为丈夫杜潇湘裹着左肩——杜潇湘的一条左臂,竟给人生生剁下来。
铁木婆婆和其他还能勉强支撑的雪柳宫护法,正一边指挥弟子休整裹伤,一边自己也在调理伤势;那些普通弟子,数量还没有白天见到的三分之一多,而且大部分受伤不轻。
看情形,雪柳宫没有败,但也已元气大伤,没有个几年工夫,是恢复不过来了。
而最叫我心脏提起来再也落不下去的是,我眼睛在全场转了一圈,居然没见到柳沁!
谁在假冒我?鸾凤错:相思青萝〖全本〗阅读谁在假冒我?
我冲了过去,向或躺或坐的一群雪柳宫高手高声问道:“宫主呢?”
众人一见是我,纷纷强撑着站起,却已面带诧色。
惊秋捂了受伤的手臂,反问我道:“宫主,他不是追你去了么?”
“追我?”我张目结舌。
“你追着一名幽冥城弟子,宫主叫你你也不理,他不放心,一路跟过去了呀!”惊秋瞪着我:“你没见到宫主跟在后面么?”
我只觉脑中轰轰乱响,连嗓音都变得怪异地尖厉着:“我刚到!我刚从沙漠外赶过来!柳沁……柳沁他追的人……是谁?”
不管是谁,肯定不是我!
到底怎么回事?
我望着众人,厉声道:“你们都看清了,那人,和我很像么?”
所有人都觉出不对劲来,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你蒙着面……”
“不对,应该不是夜公子!”
“他有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只有夜公子有那样颜色的头发!”
“颜色可以染,若是人家有意染成这颜色误导呢?”
“他用的是明月剑法!这剑法不是只有宫主和夜公子才会么?”
“可是,当日在铁血帮附近害死雪柳宫弟子的人,也会明月剑法啊!”
“啊,我们都以为是云真子故布疑阵,难道……这世上真有第三人会明月剑法?”
而我,终于在凌乱的议论中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这一战,他们打得很辛苦,终于能赢,一是多亏了林秋潇带了擎天侯府的杀手前来相助,二是亏了铁血帮旧部的三心二意,和刚投投靠的幽冥城不能齐心协力。
叶慕天到底不是傻子,终究应该也猜出了,是幽冥城暗中动了手脚,才逼得柳沁放手一搏,将铁血帮打得落花流水,无法在中原立足。
而作为幽冥城主的立场,在面临危难之时,自然会先把自己的亲信高手留着,把新编和的铁血帮旧部送到前线,以考验忠心!
考验的结果是:叶慕天为保存自己仅余不多的实力,带了人悄然离去,和楚宸一样,任凭雪柳宫长驱直入,一直攻入幽冥宫内。
经过激战,雪柳宫虽然付出了极惨重的代价,甚至连柳沁本人在与幽冥城主不夜天交手时也受伤不轻,但终于迫得幽冥城众人败北逃去。
因雪柳宫众人元气损伤的着实厉害,柳沁不敢追击,决定先让众人原地休养生息,由来得比较晚、受损并不很严重的擎天侯府杀手前去逼赶一番,其实也知无力将不夜天剩余党羽一网打尽,只盼着趁着对方士气低落时多除去几名对方的高手,日后方可少费些手脚。
因为没有找到我,柳沁很不放心,压了自己的伤势,依然在四处寻找着。
这时,某处偏僻的院落传来了打斗声。
至少有十名以上的雪柳宫高手赶了过去,然后看到了一名冰蓝头发、黑纱斗笠的男子正用明月剑法刺向一名幽冥城高手。
那名幽冥城高手显然知道大势已去,不敢恋战,匆匆逃去。
柳沁高声唤着“影儿”,让那蓝发男子站住,谁知那男子似杀红了眼,运起轻功,径追向那幽冥城弟子,毫不相让。
柳沁见他追去,只认定是他的影儿又在任性行事了,随即吩咐其他人回去疗伤,他自己则衔尾直追,一路叫着“影儿……”
我一个头两个大了,竟然真的有人在假冒我!
而且必定已经十分神似,在暗夜之中,连柳沁也分辨不出真伪来!
还有,明月剑法!
到底是谁,居然会本该只有我和柳沁才会的明月剑法?
心里忐忑之际,再也顾不得他们,直往柳沁追出的方向追去。
算来,那是半个时辰前的事了,柳沁的轻功远胜于我,便是受了伤,追到那个假冒的我应该也不难。
如果那人真的是我,雪柳宫的人自然不会担心,柳沁和我单独呆一起,无论多长时间都是可能;可如果那人不是我,柳沁有什么理由丢下七零八落的部属,迟迟不归?
月色,是从未曾有过的清冷惨淡,一路只觉风呼呼刮过,连耳膜都在不断地冲击着隆隆的声响。
草地,荒山,戈壁,在飞驰中一跃而过,却再不见到一个人影。
眼看前方已是茫茫沙漠,我住了脚,喘着气望向在月下泛着柔白光晕的大漠,擦着额前的汗,到底没有冲动地追进去。
那看似美丽温柔的月夜大漠,恐怖起来,比任何嗜人的恶魔都要可怕许多,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
柳沁,他那样聪明的人,应该不会往沙漠里追击吧?
便是那个假扮我的人,应该也没那么傻,往沙漠里冲吧?
那么,他追哪里去了?
不然,我方向追?